宋广骏伸手捂了一下老七的眼睛,随后带到宋宴清的肩膀,将老七整个身子扭转过来。 “看什么呢?那不是你该看的。” 宋广骏亲弟不在身边,看着老七也多两分亲切,把他当宋广明开玩笑:“有那么好看,看得都入了迷。待得回京,二哥送你几个?” 宋宴清看他一眼,对他的结论表示反对。 “还指不定谁好看呢。” 宋广骏笑起来:“你小子,还挺臭美!” 但当他笑着去看,发觉却如少年所言。宋宴清越长越开,日益有了男儿的俊朗,满头发丝乌黑,衬得面庞如玉,更显俊美。 当然,他也察觉到宋宴清面色平淡,毫无被抓包偷看美人的羞赧。 所以方才绝对是他想歪了老七。 宋广骏念头急转,又问:“那你看什么?” “观望远山。” 宋广骏心说这不是把人当傻子糊弄么,他撒开手,正色道:“此等事寻常得很,各取所需罢了。君父何等身份,如此已是十分赏脸。” “二哥所言甚是。” 宋宴清敷衍地点点头,祭出六哥的口头禅,不欲多费口舌。 他要如何与一个古代人讲,他感受到万物如刍狗的震撼;又如何能说,他对宋齐光根本毫无君父的敬意,一丝一毫都不曾有。 当皇帝的人,也不过就是个人罢了。 宋齐光已经老了,终究还会死的。 宋宴清强打起精神来,给了宋广骏一个笑:“二哥要去父皇那儿吗?” “正是。”宋广骏点点头,而后相邀,“一道去?” “弟弟就不去了,这福气与圣眷二哥自己独享吧。” 至少今日,他是没力气演大戏了,宋宴清觉得自己得补补觉,短暂地休养一下身心。 宋广骏都疑心这小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毕竟他已经开始怀疑,大哥曾经受到的待遇,究竟是不是君父的圣宠? 都说帝王无情,可人的情感是真能陡然转换的么?宋广骏不信。 宋宴清看他不走,上前一步,小声问:“二哥,今年国库税收情况如何?” 宋广骏抿紧唇,紧盯着宋宴清。 过了一会,宋宴清才听到宋广骏的回答:“有好有坏,能与去年持平。” 但去年,可不是个丰年。这事宋宴清都知道。 宋宴清道一声谢,与宋广骏分开。 *** 大队伍出发后,宋宴清就躺进了马车里,随着颠簸的车马晃荡,醒醒睡睡。 李福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地察觉到他家殿下不太正常。 偷偷摸摸练的剑舞不练了,那可是圣上不喜,也要偷偷练的健体法门啊! 书也不曾读,不过殿下克制,并不曾在马车中读书。但殿下居然不去找其他皇子了?莫非是吵架了不成。 李福的猜测不成立,半道上大皇子几个就骑马过来看人。 听见几位皇子说话,李福才知道是昨日殿下撞见一个死婴,故而心绪不佳。 李福尽可能小心地伺候着,他家殿下这种时候也不难伺候,只是会问些奇怪的话。 “李福你说,长的好看是不是件极走运、叫人羡慕的事?” 李福点头又摇头:“有好也有坏吧,像奴才这样的身份,平庸些也好。可这个哪说得清,有的人兴许觉得长得好是十分好的事。” “还看志向?”宋宴清问这话时哼笑了声。 “看吧,或许还看所处境地?”李福认真回答着。 “也是。”宋宴清表示认可,“圂中之豕,和碗中肉菜自然是不一样的。” 李福:? “殿下英明啊。” 宋宴清心说:你骗人。 但跟李福如此计较就过分了,于是宋宴清开始找系统发疯。 ——“给人当宠物的猪,和猪猪侠里的猪又是不一样的。” ——“但猪猪侠是假的!” 他一早就有察觉到这个世界破破烂烂的,最初还认为自己倒霉掉到了争斗最多的地方,没曾想掉到别处去只有更可怜的份,说不得早就死在某个山沟角落里,只因为家里没几口粮食,就如昨日他看到的那个死去的婴孩一般。 接下来,会真正乱起来么? 他还如此弱小,手中空空,是圂中豕、宠物猪、又或是桌上餐? 到了关键时刻,管他什么猪,都只会是桌上餐。 【系统真的没有幼儿资源库。】 【滴滴滴,系统数据过载……】 宋宴清:…… ——“系统,我错了!我真没想看猪猪侠!” ——“有首歌叫《猪猪侠》,我见过有个练习生表演这个,可火爆了,刚刚只在想学习的事情。” 都不一定能活过五年,他比之前在想什么鬼啊,老实挣粉丝值才是正经事儿。 他真是被最近系统的正常状态惯坏了,忘了系统的脆皮属性。 还好听到宋宴清说起表演,系统也当场表演了一个“医学奇迹”。 【系统数据库有《猪猪侠》这首歌,宿主需要脑海伴奏练习吗?】 ——“改日,改日。我现在就跟在黑心老板身边,他这个人嫉妒心重得很,听不得别人唱歌好听。” 【可你们的创意连续剧好无聊、还三观极度不正,糊的可能性极大。】 ——“黑心老板非要拍,还自己写剧本,剧情是不是很烂?不过系统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多搞些镜头挣粉丝值的。” 【加油!但宿主压力也不要太大,身体要紧。】 系统应该是能察觉到宋宴清失眠的,故而暖声安慰。 ——“系统你真好。” 但求你下次数据别再波动了,波动牵扯的还有他的心脏。 看着系统恢复正常,宋宴清决心以后再正能量一点,也不要找系统倾吐他的负能量。 破烂人生嘛,关关难过关关过,再回头看,万水千山只等闲。 至于更多的,世道如此,他须得先顾好了自己,方才有更多的可能与力量去兼顾一二。 但他得更更更努力一点了! 宋宴清给自己鼓鼓劲,舒展舒展筋骨,爬下马车,换上马,加入骑马小分队。 宋承宇骑在马上,看他精神头焕然一新:“怎么起来了?” 宋怀信也道:“还以为你要成圣飞升了。” “白日飞升?可否带上哥哥?”宋云志笑着问了句。 宋宴清:……怎么感觉像是在骂我。 他满脸正经地回答宋云志:“三哥,我不能带上你们。” “为什么?” “兄长们非鸡犬矣。” 有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当弟弟的太嚣张,是会被揍的,宋宴清只能骑马努力往前躲躲跑跑。 出京第五日,宋广骏终于能放风一日,加入了他的兄弟们。 宋宴清先把人都带到大队伍之外,再试图鼓动他的哥哥们去别的地方长长见识。 “兄长们见过五谷的植株吗?稻、黍、稷、麦、菽,都亲眼见过吗?” “前方有佛教的名山,据说明日会有庙会。” “坞堡?据闻有的坞堡森林如巨城,内养几千兵马。” 宋宴清虽然是最没见识那一个,但其他皇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去逛别人家的坞堡不可能,但去乡野间转转还是行的。 宋怀信颇有些不放心地跟紧了宋宴清,似乎是怕他看见像那婴孩一样的,又承受不来。 曾经胡天胡地闹腾、没心没肺的小弟弟,竟也知晓人命的份量了。宋怀信两厢一对比,心中颇为感慨。 宋宴清当然不会再崩溃。 他已高铸心防,多番告诫自己:你只能靠自己了,不妨在这乱潮里去寻一个登浪头的机会,所以不要惧怕,只往前看、往前走。 许是真有天佑,出京的第七日,离开京城已经有好几百里。 将要路过一个还算能看的小县时,新的领将张遇之张将军,在派出兵士前去通知圣驾将至时,收到求救的官信。 小县周山有匪,县中衙役能征兆的壮丁数目不多,多番都没能剿灭山匪。 县令怕山匪惊扰圣驾,特来请张将军救命,愿以粮草相报。 只一个小县,许诺的粮草数量也打动不了张遇之。碍着圣驾安危,才将此事往上报了。 宋宴清有意与队伍中两个将军相交,运气也好,比宋齐光早一点知道这消息。 知晓这消息时,宋宴清第一念头就是——他乐意啊,让他去。 他这年岁,第一次当差应当不可能是“主将”。 可不管在剿匪中充当个什么角色,首先这事儿得搞定昏君,他得多得几份助力才行。 当日与皇子兄弟们外出,宋宴清求助道:“弟弟想去剿匪,为父皇清除路上忧患。只是先前惹恼了父皇,眼下不知该如何做,父皇才能应允弟?” 宋宴清本就是一群皇子里最小的,明显差着岁数。而宋承宇、宋怀信与他关系本就不错,宋云志脾气也好,因此几人都没当他是孩童开玩笑,反而是认真看起他来。 “剿匪?知道弟弟素来有从伍的心思,此行也在两位将军率领的军伍中学了两手,但剿匪这等事,可不容疏忽。宴清,你当真想好了?”宋承宇郑重地喊了宋宴清的名字。 宋宴清满脸认真:“大哥,我再认真不过了。” “要去倒也不是不行,那些山匪总不能放在路边。”宋云志摸摸他三层的下巴,认真道,“但你想插一手,是得让父皇应允才是。” 宋怀信:“我们好像……都没见过父皇几面。” 除了在休息的地方下马车,宋齐光偶尔也骑马,但从不快跑,像他们一样越过大队伍。 不用说,今儿宋广骏不在,哥几个在皇帝爹跟前都是“放养儿童”的待遇。 宋承宇或许好点,从前有过特殊待遇,当下被三个弟弟盯着看。 宋承宇想了想:“为父解忧?七弟有孝顺的好名声。” 宋云志补了个:“或可以父之名,为父皇扬威一二。” 宋宴清:…… “听起来更孝顺了。” 他去干活,名声还留给昏君,大孝子都不足形容此等行径啊。 但对宋宴清来说,不失为是妙点子。 宋怀信谨慎道:“钱粮或许也可为由,我观兵士辎重并不够回程。” “好极!”宋宴清收获了好理由,又厚着脸皮问,“哥哥们有想跟我一道去的吗?或可互相帮着说说好话。” 三个哥哥对望一眼,哪里不知道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想要他们帮他在父皇面前说好话。 他们可没想去剿匪的,哪怕是宋承宇也不想打眼。 宋承宇摇头道:“此事大哥帮不了你。” “七弟天资聪颖,定已有主意了。”宋云志扶着自己的腰,“哎呀,骑马骑得我腰疼,老四你快扶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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