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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越愉悦，“现在想想，以前的生活真棒啊。” 方修新从头到尾都听得很认真，一眨不眨地盯着。 “当时我的日子多好，下半辈子的养老金都攒好了，现在来到克罗夫特，重头再来就算了，还欠了一堆债单……”蓝延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工作赚到的钱，因为一次意外的黑洞风暴，尽数殆尽，心痛得要死。 “会回到过去生活的。”方修新低低说道。 蓝延以为对方安慰自己，“嗯，希望如此。” “你以前……”方修新犹豫了一下，“做什么工作的？” 蓝延撩起眼皮，“嗯？和现在有点像，算谈假恋爱前的各种准备？” ——准确来说，是贩卖暧昧，发挥类似恋爱测谎仪的作用，外加各种小业务，比如帮忙收集出轨证据、测试真诚度等等。 “……” 蓝延许久没得到回应，好奇地抬头。 “也喜欢抱着人不撒手，找人体枕头睡觉？”方修新淡淡地问。 蓝延乐不可支，“当然不是，我——” 他顿了顿，轻笑道，“好奇怪，我们第一次见面会抱在一起，是为了营造前任久别重逢的假象，但后面会跟你回家，还睡一张床……”他喃喃，“我说是鬼迷心窍你信吗？” “意思你当初说了一通说服我一起睡的话，其实是在瞎扯？”方修新反问。 蓝延琢磨，老实承认，“大概因为有天下午和你对剧本，躺你身上睡着了觉得舒服吧。” “……” 蓝延无辜地说：“没办法，我来克罗夫特就开始打工，天天睡觉的时间少得可怜，后来去你家钻研剧本，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你家的枕头和床比人口管理所提供的舒服多了。” 方修新扯扯嘴角，“所以……谢谢你的夸奖？” 蓝延含蓄一笑，眨眨眼。 “哎，你既然能屏蔽小屋的信号器……要不今晚来我这边给我枕枕，等我睡着了你再回去？”
第59章 空气静默一瞬, 床头模糊的暖光洒在蓝延脸庞，竟有几分缱绻的柔和。方修新静静地凝视，眸色渐深。 他说：“这算邀请吗？” 蓝延无辜地说：“不算吧, 只是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 方修新逗他, “如果我不来呢？” “不来啊……”蓝延故意叹气, “当然可以, 这是你的权利。其实我就随口一说, 你不用放心上。” “我自己一个人呢, 也能睡, 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睡不好, 不舒服, 睡眠质量差, 起来头晕没精神, 难受得要命。” “不过没关系, 忍忍就好。” 他撩起眼皮, 觑着人, 长睫覆盖在眼睫处, 随光影而颤动。 方修新低低一笑, “好可怜, 原来我这么重要。” 他顿了顿，“短期服务容易有戒断反应, 要不要租赁长期服务？” 蓝延说：“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是长期使用才更容易有戒断反应吗？” “嗯，道理是道理，和我说的不一样。”方修新说, “比较特别，短期就上瘾。” 他问：“租吗？” 蓝延假装没听懂, 脸颊蹭了蹭枕头的软绒。 “有试用期吗？” 方修新说：“你给吗？” 蓝延做思考状，大概过了一分钟，才慢悠悠地给回答。 “唔……我再想想，考察一下。” 方修新曲起的指骨松懈，“故意的？” “……”蓝延扬起下巴，语调黏糊糊，“对啊，我故意的。” 方修新目光柔和，也没生气，纵容地看着对方。 “到底来不来？”蓝延拉长声音问。 方修新没说话，专注地看着蓝延。 或许是被窝的空间狭小，在室内调温器的加持下愈发燥热。少有的，蓝延被盯得有些脸热，往日规律的心脏紧了紧，像有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挠动，说不清是痒还是其他滋味。 方修新指尖微蜷，他当然想来，但有时候，这样的接触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呼吸慢慢放沉，打算开口应下，被蓝延打断。 “好吧，我开玩笑的。”他语速极快地说，“你半夜溜回去多奇怪。” 蓝延打了个哈欠，“不逗你了，和你聊天还挺催眠，我有点想睡觉了。” 方修新见他眉眼倦怠，眸子浸润一层水色，也不说什么，低声说：“好好休息，闭上眼睛就会慢慢睡着了。“ “唔？好的，争取把一点睡意变成很多。”蓝延歪头，脸颊倚着手背，挥挥手，准备结束视频。“亲爱的，晚安。” “晚安。”方修新在光屏结束的一瞬，冷不丁地问，“真的不要枕头？” 蓝延嘴角微勾，“你猜。” 视频挂断，光屏恢复原来的幽幽蓝光，几秒后，消失在半空。 蓝延呼出一口气，翻身，仰躺在床上。 床头的台灯慢慢暗下，本就柔和的光线彻底缩成一团，只留下沉沉的阴影。 蓝延掖了掖被子，全身裹在柔软的棉花里，睡意袭来，对周围的感知逐渐消失，不知什么时候，意识已然失去。 咔哒——轻微的声响。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走入房间内。 由远及近，均匀的呼吸悠长规律，昭示着主人正沉浸在美好的梦乡里。 “……小骗子……”方修新轻叹，“还一点点睡意……” ——撒谎不打草稿，说了这么多，估计就找睡前乐子是真话。 半小时不到的时间，睡得这么香，他都无法违心地说一句睡眠差。 方修新半蹲在床头，手肘撑在膝盖，借着幽微的光，打量这张让人又爱又恨的脸蛋。 说实话，睡着后的蓝延看起来很乖，极具欺骗性，大概因为脸小，皮肤白下巴尖，加之头发软软地覆在额前，看着特别纯，五官精致得不像真人，第一眼就容易心生好感。 但睁开眼时，完全是另一个极端，神采绚烂，肆意张扬，整个人无比鲜活，充斥着无限的热情。 方修新伸出手，食指轻轻搭在对方眉心，一点点游移，到眼皮、脸颊、鼻尖，最后落到唇珠，灼热的气流从上方掠过，温柔地扫荡在手背，指腹捻了捻，触感柔软至极。 他心跳如鼓，不肯停休，好似密集的雨点砸下，快要震破耳膜。 他头晕目眩，一股难言的冲动促使他低下头，慢慢拉近距离，呼吸声越发清晰，他熟练得像无数次实践过，鼻尖挨着蓝延的鼻尖，轻轻晃动。他喉间干涩至极，忍不住咽了咽。 “……唔……”蓝延缩了缩身子，脸颊磨蹭一下枕头，大概是鼻尖的痒意让他忍不住乱动。 方修新知道自己应该起来了，然后静悄悄地回去。 但他还是一动不动，陷入迷障般。 理智在搏斗，却被贪念困在原地，任由其呐喊也无动于衷，固执地往深处走去。 蓝延睡得不安稳，总觉得脸痒，自己伸手挠也没用。他有点烦，眉头紧皱，用尽力气搓脸，最后实在累得不行，自暴自弃地躺下。 慢慢的，穹顶飘下无数的羽毛，脸上的痒意似乎有了缘由，越发不可控制。 蓝延不想抓烂自己的脸，但那股痒意钻心，令他烦躁不已。 什么鬼……为什么会有羽毛？天会下雨但不会下羽毛吧？所以羽毛是假的？还是这里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他…… “靠！！！”蓝延刚睁开眼，模糊的视野里矗立一团黑影，惊悚至极。 “小延？”沙哑的嗓音响起。 蓝延惊魂未定，攥着被子的手慢慢松开，“方……修新？” “嗯，是我。” 蓝延懈气，咬牙说：“你变态啊，大晚上不睡觉，站在我床头cos鬼吗？” 他心脏砰砰乱跳，张开嘴大口喘 ·气，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门—— 被吓的。 “抱歉。”方修新拨开对方额前的碎发，沁着冰凉的湿意，“吓到了？” 他抽了几张纸，仔细擦拭对方的脸。 “废话。”蓝延白眼，挣扎着起身，去开床头的灯。 方修新抱住人，手臂横在后背，替对方调亮灯光。 “滚蛋！”蓝延憋着一口气，“我见到你就烦，有毛病啊，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这里发疯。” “抱歉。”方修新圈住对方的手臂，硬挤到床上。 蓝延手脚有点软，被这么吓一遭，实在没力气计较这些，瘫在对方怀里。 “你今晚发什么疯？跑来我床头站着……”他磨了磨牙，“像个变态一样看着我，你知道我睁眼看到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有多瘆得慌吗？” 方修新只能道歉，“对不起。” “你是不是蓄意报复，想吓死我？” “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有。” “你就会对不起和抱歉吗？” “……”方修新叹气，“因为你说睡不着，怕你真不舒服，才想着过来给你当枕头，没想到，你睡得挺快的，完全不需要。” 蓝延呵了一声，“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方修新无奈，“对不起。” 蓝延懒得说话，阖上眼睛，平复心跳。 方修新微微低头，目光凝在对方脸上，鬼使神差地开口，“我能亲亲你吗？” 蓝延怀疑自己的耳朵，“哈？你说什么？” 方修新抿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那一瞬间头脑发昏，圂囵出疯话。 但他心底悄然出现一个声音—— 不是，这是正常的，你没有错。 “你当我今晚不正常了。” 蓝延眯起眼睛，不吭声。他伸出手，抵住对方后脑勺，直直往自己这边用力。 “想亲哪？” 方修新喉结极轻地滑动，“都可以……” 蓝延猝然一笑，“不是，你都问出口了，居然还都可以？” “……”方修新一言不发。 蓝延直起腰，膝盖跪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把人按回床头。 “机会难得，真不选选？”他用诱哄的语调说话。 方修新肩膀宽阔，手臂的肌肉虬结，深深地扎在枕头。他微微仰头，胸膛上下起伏，发达的胸肌因为他的紧绷，沟壑渐深，松垮的背心遮不住，弧度圆润光滑。 “脸颊，可以吗？” 蓝延没忍住，整个人倒回被子，蜷缩着，笑得肚子痛。 他揩了把眼角的泪，正色道：“你好可爱。” 方修新扯了扯嘴角，“这话形容你更合适吧。” “谢谢。”蓝延笑眯眯地应下。 他慢慢起身，欺身向前，“真的只亲脸颊？” 方修新：“也可以不亲。” 蓝延按住他的胸口，“你的心跳不是这么说的。” “身体不是意志的体现。”方修新闭眼。 蓝延又笑了，“救命，方修新，你真的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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