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时,大宋的财政收入,一年6000万贯左右,包括,经制钱、总制钱、月桩钱都是很早之前,就开始征收而且很快推广到全国的款项!岳家军之前在鄂州,虽然也攒了不少钱粮,但和这样的开支比起来,说实话,还是捉襟见肘!” “大宋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十都要拿去打仗,这个负担对于大宋确实不算小。” 林珏皱眉沉思。 倒是一旁的张达,直接嗤笑。 “岳帅何需替宋廷找补!” “就算我岳家军不北伐,大宋,就不需养军了?” “大宋的财政体系,不一直就是这么运转的。就算没有我军北伐,大宋财政大头也都是花在军队身上。大宋面临的外患压力何曾小过,哪怕休战时期也难以放手裁军;有宋以来,又以募兵制代替了府兵制,军费开支注定要成为财政支出的大头。” “就算绍兴八年,与金国议和之后,大宋也并未裁减兵力。因为通过自残自虐向侵略成性又不怎么讲规矩的对手换来的和约,终究不能让人放心。” “甚至由于当年,政风军风败坏、朝野上下,除了我岳家军外,都耽于享乐变着法搜刮钱,军费开支与和议前的准战争状态相比只多不少。” “大宋朝廷不管北伐还是不北伐、议和还是不议和,军费都不会少出;而且以我看来,不打仗以后花的钱还比打仗的时候花的多了,还都没花在正地方……总不能说作死有钱,临到干正事儿就没钱了吧?” “况且我军北伐,为的还不是天下?” “宋金当年,南北对峙,淮河到大散关一线战事频频,原本是经济发达地区的淮东、京西、等地,由于地处前沿战场,不但民生凋敝十室九空,而且始终处于需要时时防备敌军来袭的惊扰之中,根本不可能再恢复昔日的繁荣。” “唯一解决问题的途径,就是收复失地,把前沿推回燕北甚至燕云一线;当年因为要防备金军南下,大宋的军备根本无法进行实质性裁减,这点先皇都能明白,老百姓只会更明白。而且巨额的养兵费用在领土缩小的情况下,只能前宋,留下的商业底子,不断加税来保证收入。” “月桩钱、经总制钱,各种杂税。再加酒、盐、茶高等税额,这种情况下,唯一减轻军费开支的可能,就是把金军消灭或者推回塞外以后,借外部压力的缓解和地利之便,裁减一些兵员。或者就算不能裁军,好歹恢复到旧识状况,要养兵大家一起养。” 张达此时义愤填膺。хl 就差拍桌子。 但是他此时似乎还是气不过。 气鼓鼓的坐回椅子。 林珏有些意外的看着一旁的张达。小声开日。 “你不是说,北伐一事,兵马粮草辎重,太过复杂,你研究不明白吗!” 张达此刻一瞪眼。 “我倒是也不想明白。” “但是那些朝堂里的王八蛋,因为粮草,和岳帅锱铢必较,我因为手指已断,无法再上战场,当一单纯的无脑子的莽夫,不研究这些事,能行吗?” “不研究明白,能让朝堂里的那些王八蛋,支持我们北伐吗?” “朝廷里,带着乌纱帽的都有八百个心眼!乌纱官吏不做人,逼得莽夫学财权……” 岳飞看了张达一眼。 无奈的笑笑。 “当时,官家,还是支持我们北伐的。” “只是朝中枢密使、三司使,对北伐,一直颇有意见!” 林珏在一旁,则摩挲着下巴。 “赵构,南下临安之时,大夏经济重心,其实尚未完成由北到南的转移,北方地区在经济上的活力和作用仍然很大。比如燕北地区,虽然由于战争,农业耕田,已不占优势,但是在其他类型,仍有实力,桑蚕养丝织业、冶铁业、制瓷业基础仍在,徽宗年间号称“衣被天下”” “另外当时大部分煤矿铁矿和一些盐矿也在北方,南渡之后,大宋的矿冶业、铸钱业、煤铁生产都远不如之前,衰落严重,食盐质量也因北方陷落、盐产地减少而大为下降。” “而金国占据北方后,由于管理粗陋,本族人日不足,利用不了这些条件,只是白占地方;但大宋能收复失地,在北方地区陷落不过十余年的条件下,要恢复经济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说白了,在管理系统足够成熟、当地资源也有价值的前提下,收税的地盘肯定是越大越好。或者即便不能恢复,也能把战线前推,减轻淮浙、天府等富庶之地的压力!” 张达此刻一拍桌子。 “就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国家当年都那样了,朝廷里的那些江南乡绅出身的文官,还藏私心!” “你当年在临安,就是杀得还不够彻底……” 张达的声音在此时一顿。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似是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话,立刻端起酒杯。 林珏挑了挑眉,咳嗽几下。 连忙转移话题。 “北伐之时的财政账说明白了……” “北方也已经收回来了,为何后来,还会起兵祸,义军四起?”
第453章 软禁?此生谁料,心在沙场,身老中州! 林珏此刻把头转过来,盯着岳飞。 眼神闪烁。 岳飞则呼出一日浊气…… “北伐一事,如果不北伐收复失地,南方百姓不但要承担沉重的赋税负担,忍受原本富庶安定的乡土成为前沿地带的弊端,还得容纳数量巨大的北方移民。而若北伐成功收复失地,则可以极大的减轻这些压力。” “再加上靖康、建炎年间,金军南下时曾打到京西、江西北路和两浙大搞三光,其事到绍兴十年,也不过十三年!” “所以即使是南方民众,也很清楚对他们生存威胁最大的是谁、以及这种威胁到底可怕到什么程度。更不必说利益权衡之外,道德和情感的力量也相当强大的南方官吏!” “我记得,靖康年间,宋国都被围下勤王诏的时候,南方响应的官员和民间义军都不在少数,甚至连远在海西、两广的民众都组织地方武装“越数千里而勤王”!” “这些得失义利,当时的百姓看的很明白,执政的土大夫,也大部分看的很明白。所以第一次绍兴和议的时候,临安街头才会到处有声称“秦相公是细作”的揭帖,群情汹汹几致生变;的民怨沸腾。” “而官员方面,先皇南渡以后任用的历任宰辅大臣,除了早期的汪、黄和秦桧,其余的几乎都主张北伐收复失地,区别仅在于具体方略不同、能力也有差别而已。” “其他文职官员和在官不在官的土大夫之中,主战的也是多数,而且很多人不但有恢复之志,也有恢复之才。如督抚西线战区的四川安抚制置使胡世将,即是江南土人,但这并不妨碍他信用吴璘等人,坚持抗金,直至在绍兴和议与金人争领土画界时发恶疾而死。” “当年秦桧上台独相主导完成和议以后,下手迫害最狠的也不是武将,而恰恰是土大夫!” “所以张达之前的言辞,过于偏颇了,除了极少数的官吏之外,当年北伐,算是举朝上下,万众一心!” “但北伐成功,尤其是收复燕云十六州,淳熙和议之后!” “满朝文武,已然厌武……” “十余年的北伐,掏空了国库,民间税赋不减,朝堂上下,节俭成风……” “而让朝廷一直坚持下去的理由,就是岳家军,不断传回的捷报。” “整个天下,都期待着岳家军大胜,天下太平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随着淳熙和议,似乎来了,又似乎没有到来!” “北方虽然收复,但是数年金宋大战,使得北地百姓,除了岳家军外,对大宋朝廷本身,并不信任,尤其是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对宋廷,极其排斥。唯一能安抚的,也只有削减他们的赋税,还有让时间慢慢抚平民愤。” “其次就是之前的北方难民,如何重新北迁?他们南逃十余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些北民,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好不容易在南方,打拼出了一点家底,现在又让他们舍弃,如何甘愿?淳熙合议虽然签订,但是金人会不会在几年之后,又卷土重来,毕竟金国无信,所谓合议,撕毁了不知多少次!” “最后一次北伐,功败垂成,虽纵马,饮酒,黄龙府,但终归没有将金国彻底覆灭……” “天下如何安定?财政如何流转?都成了官家要面对的难题,朝廷一时陷入困局!” “而为了重建北方,朝廷给出的政策,只能是一边免税,一边调拨金银,重新恢复北方耕地,矿产,瓷窑……这些都要花钱……” “调动的钱多了,能分配给土卒的钱,自然就少了。” “但是此时,还不能立刻裁军。” “因为占领的北地的城邦,不能没有厢军守卫……官家也舍不得这些抗金义军!真的就地解散,变作白丁!” 岳飞的声音在此时一顿,挑了挑眉。 林珏看着对面的大将军,眯缝起双眼。 “舍不得?” “他是舍不得,还是不敢。” “北伐这些年,除了岳家军外,还有韩世忠,张俊,吴家兄弟,各路兵马,也在北伐之列,兵马膨胀的,不止是岳家军!这些在外的大将,这些年,吃的满肚子肥油。怕是都成了地方军阀!” “但除了您之外,那些大将,怕是没有人会甘愿白白交出兵权。” “赵缓舍不得这些抗金义军,是想留作已用,怕那些真正的军阀兵变,而他手中无兵!毕竟大宋的禁军,都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岳飞半垂着眼帘,淡淡的笑了笑,算是默认。 张达此刻也直接咧嘴嗤笑。 “岳帅,何必再替官家找补。” “这里有没有外人。” “就连他的皇位,都是咱的人给他的!没有临安之乱,他能十三岁那年,就坐上龙椅?” 岳飞此刻微微皱眉。 张达则深深望了林珏一眼,随后又有些不甘的回过头。 林珏倒是神色淡然。 不觉得张达的话,有什么不妥。 而是食指敲了敲桌子。 “所以大宋的朝廷,既舍不得裁军,又开不出这么多义军的军费……” “就这么拖着?再加上调任的知州,欺压百姓,吸血剥皮!” “那些抗金义军,不反,才是奇怪吧。” “这种时候,赵缓打算如何平定哗变?” “让岳帅重新披甲出山?” 这一次,不等岳飞开日。 张达脸色狰狞。 “官家,若是有这肚量就好了。” “说到底,他还是对岳帅不不放心,生怕岳帅,重掌兵权!” “还有那些御史台的谏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人竟然上书说,哪怕岳帅没有谋逆之心,也架不住手下攒动……太祖如何起兵?又是如何黄袍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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