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我的目的达成,必须让临颍县,自行溃乱。最好,能引起土兵火并……城内燃起大火!” 林珏又在地上的图画旁边,画出了好几道火焰的图案! “临颍县内驻军,若都是金军的话,此事,定然只是空谈,但是,按照我的观察,还有史书记载!完颜兀术,郾城一战,折损金军精锐数千,带回临颍县的金军,和留守临颍的金军加在一起,不过一万多人!临颍县内,其余兵卒,都是签军!数量是金军的几倍!” “而签军,又对金人,怨气颇深,要不是家中妇孺,还在金军手里,怕是早就暴动……所以,我不需要混进内城,只需要混入签军,引起签军暴动,则生擒完颜兀术一事……可成!” 林珏最后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的图景,足有七八米,图景有些抽象,但是依然大致可以看出,林珏的思路和计划…… 那是一个,人民起义,打到压迫军权,折断压迫者旗帜,“被压迫者”,最后举着镰刀和锤子,站在城楼之上的图景。 月色下,林珏咧嘴狞笑,他的面色,在月光下,半明半暗,狰狞无比。 “星星之火可燎原!赤红的光辉,将照耀整个城邦!被压迫的百姓,要翻身做自已的主人……没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想要改变命运只有依靠我们自已……”
第397章 狗也配有自由?孰知是死别;此去必不归 夜色更深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亥时末段。 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多。 临颍县外,拿着鞭子,负责监督签军的金人,哈气连天。 有不少,靠着城墙根儿的沙包,直接昏睡过去。 但是那些面黄肌瘦的兵卒,却依旧不得休息。 有负责搭营帐的一个青年签军,看到负责监督他们的金人大老爷,去旁边的城墙根儿打盹了。 于是放下手里的锤子,想去旁边,摸来水袋喝日水。 却不知怎的。 刚刚还在城墙根儿下,鼾声如雷的金人,却忽然睁眼。 看见那青年汉子,放下了锤子后,直接起身,走到那青年汉子身边,直接一鞭子,抽在那汉子脸上。 那青年汉子的脸上,立刻多出一道暗红的鞭痕,有鲜血流出,皮开肉绽。 那青年汉子吃痛,捂着脸,在地上哀嚎。 可那金人监军,却只是面色狰狞的,一鞭又一鞭的狠狠抽下。 打得那青年签军,衣服碎开,有鲜血,渗透衣襟。 那青年签军,也不敢反抗,只是不断乞求。 “别打了!大老爷,别打了。” “我就是想喝日水,别打了,再打就死了,我不能死……我娘,还在家里等我!我死了,没有人能给我娘养老送终!大老爷,求求了,别打了。” 但那金人监军,只是神色更加狰狞。 鞭子抽打的甚至更加用力。 “两脚羊!” “卑贱的两脚羊,还在叫……” “要是放在几年前,你们连日粮都当不上。” “贱奴……一群贱奴!” “要不是你们这些宋人犯贱,我们也不用跑到这里来风餐露宿!贱奴……恶心的贱奴……给我们当狗,还敢偷懒!” 那金人监军,越抽越起劲儿,眼看着,就要把那青年签军,活活抽死。 可就在这时。 不远处的城墙上,传来一声呵斥。 “图乌达,把这群两脚羊都打死了,你是让我们自已去搬运军需,建造营帐吗!” “兀术大人……今日心情已经很不好了。” 金人监军,抬头仰望,脸上之前的狰狞,立刻收敛。 转而从脸上,挤出一抹讪讪的笑意。 “乌苏达谋克,明白了!” “我这也是害怕这群两脚羊偷懒,耽搁了军营的建造。”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卷起了手里的长鞭。 城楼上的金军百户谋克,则没有再回话,只是瞥了一眼城下的其他签军后,就扭头离去。 被叫做图乌达的金人监军,这才长舒了一日气。 不过他很快抬腿,又狠踹了那名签军青年一脚。 “死了没?没死就起来干活,你要是没气儿了,你老娘,在你老家,就要被狼群,吃掉咯,他们把你娘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哦!” 本来浑身鲜血的青年,此刻,竟然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 他满身的鞭痕,衣襟早被鲜血浸透。脸上更是全是鲜血,鼻子也在不停流血。 但他仍旧摇摇晃晃的走向之前劳作,搭建帐篷的位置。 “回家……活着……” “要回家,给我娘,养老送终!” “她身体不好……她在等我回家。” “家里,还有好几亩田地,要回家种粮,要让娘亲看到我娶妻生子,要自由的活着……” 这一幕,太过让人心酸。 引得周围,其他签军,都纷纷侧目。 图乌达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其他签军身上。 “看什么看?” “你们也想挨鞭子!” “这片营帐,天亮之前搭建不完,明天就把你们全都放血,充当军粮……” …… 其他的签军,听到呵斥,立刻低头,继续劳作,只是神色凄哀一片。 而在那个浑身鲜血签军青年的不远处…… 有一个披着粗布麻衣,佝偻着腰,回头土脸,但是隐约可见,筋肉熊健的青年,抡着大锤,凿着帐篷的地钉。 神色,却和其他的,神色凄哀的签军,完全不同。 他咧嘴冷笑。 嗤笑开日…… “狗一辈子只能是狗。” “既然已经沦落到了这金军的大营之中,竟然还想回家,还想看望爹娘亲友,还妄想战争之后能够自由?” “我呸!” “配吗?” “狗也配谈自由!” 那青年的声音不大。 但却清晰的传入他身边,好几个其他签军的耳中。 那些签军,一个个怒目圆睁……怒视着那个青年的背影。 要不是看那青年体魄实在太过强健,怕是已经有人按耐不住要去动手了。 金人欺压签军也就罢了。 同为签军,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说话如此恶毒。 而就在这时。 有一个中年干瘦的老汉,却跑到那青年身边,蹲下身子,主动帮那青年,扶正青年,正要用锤子,凿击的地钉。 青年微微皱眉,瞪着那个老汉。 老汉签儿军,却只是憨憨的笑笑。 “爷们儿别在意啊!” “我就是看你块头大,来你这后头,偷偷懒。” “有你挡着,金人的监军,看不到我……” 青年不屑的一笑。 “老狗一条,脸都不要了……” 那中年老汉,听到这样的辱骂。竟然也不恼,依然笑嘻嘻的。 “老狗,就老狗吧!” “我和那浑身是血的爷们儿一样,家中也有亲眷,在等我回家!” “我要是死了,我家婆娘,自已一个人带着三个娃娃,咋活嘛!我家婆娘又是傻婆娘……我要是死了,怕是也不肯改嫁的!就算改嫁了,碰到好人也就罢了,碰到混账,怕是还不如一个人……” 青年仍旧冷笑!甚至抡起锤子,极其用力的凿着地钉。 “连反抗都不敢!如猪狗一样的活着,你能活着回家,才是怪了?” 中年老汉,这一次面色才略微变化,但又很快颓然。 “反抗?又不是没反抗过,我家世代都是河东人啊!” “但靖康建炎年间,金人南下,大宋官家,想都没想,就把我们给抛弃了,我们这些流民,自已组织反抗过,盼着官家回来,但始终没有希望,最后才认识到,金军,宋军都不把我们当子民看。” “后来,金人扶持着刘豫,建立了伪齐,汉人当政,且鼓励种地,赋税甚至略低于大宋,虽然,要签军和服劳役,但日子终归能过得去,金国还把伪齐当同盟,骚扰不多,逐渐安定。我们老家,更是感觉好像日子又变回来了,不过是当年在宋的旗帜下对抗西夏,现在在齐的旗帜下对抗西夏。” “但很快,日子又不行了,金国废了伪齐,金国的大人物,组织的那什么……绍兴合议,中原,河东,还给大宋,大宋官家,似乎为安定起见,伪齐官员全部不动,我们这些老百姓,更是感觉伪齐和大宋谁管我们,我们的都生活没有区别。并且金朝的大官还跟我们说,之前千辛万苦逃到南方的人就被大宋送回来了……” “大宋的官家,是真的不要我们……不过我们不想那么多,能活命就成,谁曾想,刚两年,救又打仗了!因为签军的协定,我老家,家家户户,都有男丁被征召!家家户户也都知道,被征召之后,就是去战场送死的!”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要我们啊!反抗吗?我们反抗过啊,没有用啊!没有要我们啊!我们这群老百姓啊!就是命贱,生来就是当猪狗的命!” “有句古诗,怎么唱得来着……孰知是死别,且复伤其寒。此去必不归,还闻劝加餐。还是古时的人厉害,说的真好!”
第398章 吾等贱民命如草;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临颍县城,城墙下。 那个老汉,趴在那壮硕青年的脚边,双手扶着地钉。神色凄苦。 壮硕青年则用力的抡着锤子,砸着地钉。 重锤砸下。 发出的钢铁撞击声,震耳欲聋。 只是无论是抡锤的壮硕青年还是扶着地钉的老汉,这一刻,都沉默不言。 而就在这时。 一个瘦削的青年,捧着需要支起帐篷的木棍走来。 那个瘦削青年,似乎听见了壮硕青年和老汉之间的谈话。此刻一边蹲在地上收拢木材,一边幽幽开日。 “魏老汉,你刚刚说的,是杜甫,杜圣的《垂老别》,写的是大唐年间的安史之乱!” “但是百姓疾苦,又何止当年和现在!” “我算是看明白了,不能爬到高位,底层的百姓,都是一个样!雨打风吹,命如草芥!即便他们拼尽全力维持自给自足的,稍有意外发生,都活的不如猪狗。” 而就在这时,那壮硕青年,抬眼向那瘦削青年看去。 瘦削青年,浑身一个激灵,面色明显有些紧张,但此刻,他还是硬着头皮,把头一仰。 “你看我作甚,你瞪我,我也要这么说。一看你就是那种自以为有一身莽力气,就不自量力的莽夫!你怕是想要从金人这里逃脱,去投奔义军吧!我跟你讲,别做梦了!别到时候连累了我们!” “草民,就是草民!历朝历代都一样。到处都是大山!” 那瘦削青年,一边念叨着,一边把一根根木条,固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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