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床和床上的东西一并抬出去。” 埃德蒙走出门外对虫侍吩咐道: “烧了。” 不过几步,屋内便传来不绝于耳的哀求与尖叫。 - 噗通。 花月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对堂前坐着的陆明磕了个响头: “花月谢谢将军!” 亚瑟眉头一皱,正要问陆明这是什么情况,却见伊特冲上前一把将花月从地上拉了起来,温声道: “不用这样……我家公子自失忆后,就再也不喜欢别人对他行此大礼了。” “原,原来是这样。” 花月感激地看了伊特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将胳膊从伊特手里脱离出来: “也谢谢你,伊特阁下,如果不是将军和你把花月赎出来,花月此时此刻还不知在哪里一塌糊涂……” 伊特颔首微笑:“这是应该做的。” “你把他给赎出来了?” 亚瑟闻言简直不敢相信,看向陆明,面部肌肉几乎僵硬得不知做出什么表情来才好: “你真打算娶这个亚雌为雌君!?” 陆明懵懵地眨了两下眼睛:“没有啊。” 两虫面面相觑,陆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亚瑟在想什么,噗呲一笑笑了: “殿下不要多想,事实上自从失忆后,我就不记得曾经喜欢过花月的事情了……” 顿了顿,他道:“可是毕竟花月对我有情有义,我也曾当着众虫面许下过赎他自由的诺言,这件事就注定不能放任不管……我将他赎出来,只是想让他重获自由身,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仅此而已。” 那天花月从咖啡厅离开后,陆明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是原主的恋人,而他是占据了原主这具身体、并销毁了这段尚且萌芽的爱情的“罪魁祸首”。 无论如何,这都算了结了原主的一部分心愿,他想。 亚瑟闻及此言,表情骤地一松:“这样啊……” 看向花月的眼神也改换为了同情。 “花月,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没有必要感谢我……你本就该是自由身,所有虫都是。可惜现在的我还没有改变一切的权力。” 陆明说,“但一些小事我还是可以帮忙的。这么多天来,你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一切都托您的福,将军,十分顺利。” 花月抿唇含笑,垂眸小心拿出了一只雪白的玉坠,捧在手心: “正是因为太顺利,花月并非来找您帮什么忙,只是想亲自向您说说一声谢谢。这个玉坠,请您一定收下……” 陆明却微笑:“不用,花月,最近过得怎么样?只要过得好,那就是最大的感激了。” 看着那笑,花月微怔,也笑起来,只是眼眶发红: “花月过得很好、很幸福,将军。花月……我……我从来都没尝试过自己为人生做主的感觉,这感觉真的很好……” 说着他有些哽咽,看着陆明的眼睛含满泪光: “我自己找了份在餐厅端茶倒水的工作,虽然有时有些辛苦,会累,但是真的很幸福,将军,比我过去人生里的每一天都要幸福。” “有一天我抬起头的时候,我想我再也不需要依附谁了,那种自由,比什么都来得更加美妙……而这都是您给的。” 花月再次低下头,以最为虔诚的姿态将玉坠捧送上前: “所以将军,请您务必收下这枚玉坠,它是我从小到大都随身佩戴的东西,也是我那早逝的雌父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雌父曾经说过要将其留给此生最珍爱的虫,以保珍爱一生平安……”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请将军务必收下,了却花月的一桩心愿。” 话说到这里,陆明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将这枚玉坠收下了。 于是他咧嘴一笑,亲自将那块玉坠握进手里,把花月扶起来,轻声道:“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花月,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对我而言也很美妙……” 他擦去他的泪水,两虫彼此相视笑起来。 花月离开前,陆明对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去迎接你所想要的生活,花月,我为你祈福。” “花月也永远为您祈福,将军。” 花月说罢,也便离开了。 殿堂内沉默良久的亚瑟看着花月远去的背影,最后又转首看着陆明,心情有些复杂,缓了好半天才终于开口: “陆明,看不出来啊!” 陆明:“?”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会好好安置虫妓的雄虫,真的。”亚瑟啧啧道,“简直千年难得一见,这么心地善良的雄虫实在是不多了……哎,也难怪大家都会那么喜欢你。要不是我有对象……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哈哈……” 陆明知道三殿下的性子,确实随性,有什么说什么,也笑起来,片刻后收敛笑意道: “不过这么说起来,殿下,上次庄园里那个案件,于修阁下没有再受牵连了吧?” “那肯定是没有。” 亚瑟哼了一声,扬起下巴: “于修今早还和我一起享用了我做的爱心早餐呢,好得不能再好……你说,埃德蒙那道貌岸然的家伙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陆明道:“没事就好……我觉得多半会,不过他会阴着来?哈哈哈。” 亚瑟满不在意道:“我家于修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事也轮不到他来管,他当然只能选择气死……”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实在是重大,怎么着他也是我弟弟的直系下属,手里拿了不少军部机密信息,现在从里到外都在紧急处理。这么大个案子,谁要是侦破了,谁就……” 没待他说完,一只虫侍便冲了进来: “殿,殿下!” 亚瑟“嗯?”了一声: “怎么了这么着急?” 那虫侍剧烈喘息道: “是,是七殿下……” “虫帝殿内,出事了!”
第57章 “将军。” 陆明一走到殿门, 虫侍便神情一滞,紧接着行礼躬身,忙不迭道: “我这就去上报陛下, 请您……” “不用,谢谢。” 陆明立即止住了他想转身入殿的动作, 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 “不用让陛下知道我来了,我在殿外待着就好。” 虫侍有些迟疑,但因为这是陆明将军,还是点了点头, 转而看向陆明身侧: “那么, 这位阁下,请您到殿外台阶下等候。” 伊特像是早已料到这般,拍了拍陆明的肩, 示意自己在台阶下等候, 便转身下去了。 亚瑟看看伊特的背影,又看看陆明: “为什么不进去?虫侍说我弟弟和父王就在里面。” 陆明摇头,低声道:“不清楚情况,最好找准时机再进去。” 一时间, 殿外迎来这位贵宾的躁动完全被平息下来。 陆明和亚瑟纷纷屏住呼吸, 伫立在殿外, 开始探听里边的动静。 良久的沉寂。 就当陆明心中疑惑加深开始怀疑里边是否有虫、想推门而入一探究竟时,一道威严而内核稳静的声音响起了: “森儿, 父王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此事涉及牵连众多,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是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办成的。” 陆明怔了怔,紧接着便听费森发话了: “父王, 我不知您认为我在想什么,但那些无非就关于此次备战、以及圣约尔国未来的前途命运而已。综合其上, 我有两条充分的理由。” “第一,未来的那场战争,注定前所未有的严峻、困难,这点从刚结束不久的战役就可得知——” “我们的全部精锐战队数量在战时锐减到三分之一,我们痛失两名优秀将领,一名本来前途光明的少将挂冠回乡,整个部队苟延残喘之时,意外而勉强地获得了胜利——” “这些,还是在我们后备补给等各项指标都远高于敌军的情况下。” “我想我们绝不能再忽略这个问题。” 费森说,“当那一战绝对重要且足以决定生死时,所有权力就该向上收揽,避免战时各势力博弈交叠,出现误战的状况。” “第二,按照陆明对这条道路的设想,未来陆海一旦接通,陆海两族将迎接万年来前所未有的交融联结。” “到那时,我们不会再产生战时各自应对敌军的畸形状况,而是两族互通,共同防御敌军的侵略,这会大大降低作战的难度。” 费森总结:“因此,无论是贵族联谊还是别的东西,在即将到来的战争面前,都已不再重要。如果这其中有贵族恃权反对,那么最重要的——” “父王,就是尽快收权回归中央。” “森儿,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斟酌考虑过。”虫帝沉吟半晌后说,“有些家族的势力,确实是需要稍加规束了,只是这些年来还不曾发现合适的时机。” 费森只道:“父王若想,现在就是时机。” 殿内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 “起来吧,森儿。” 看样子,是虫帝起身下去将费森扶了起来。 他对费森道:“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你是否曾考虑过。” 费森道:“父王请说。” “对于陆海两族交融这个问题,”虫帝说,“森儿,你是否认为,这仅仅是一道交通的事情?” “你认为阿明会耗费多长时间?是成功,还是失败?是先于战争实现,还是先于战争落败?” 沉默良久,费森只吐出几个字:“有了这道交通,至少才有了开始。” 虫帝表情微动,布满细纹的眼角爬上几分复杂的情绪。 “在战争开始前。” 殿门打开,金光乍泄,勾勒出一道挺拔伟岸的剪影,是陆明阔步走了进来: “陛下,至少在战争开始前,陆海两族的交融将会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说完这句,他才来到陛下身前,屈膝郑重补上一礼: “我向您保证。” 虫帝面上掠过一丝惊讶,旋即声音柔和下来: “阿明,你来了。” 他同样将陆明从行礼的姿势扶了起来,目色平和地分别看了费森、陆明,以及与陆明一起进来的亚瑟一眼,便无声吸了口气,转身缓缓再次走向高台。 “父王。”亚瑟道,“这次本来就是拿掉弗利兰克家族一大权力防止他们再作妖的好机会,您难道还想放过他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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