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我生来低劣,理应获得各位高贵的主的践踏,服务你们是我毕生所享的最大荣光——” “可是如果这就是诸位主强压在我身躯上,而我必须为此家破人亡、终生漂泊的理由的话,我选择不甘。” “我恨愤,我心底叫嚣着打破这一切的屈辱与臣服,我恨愤你们,在座的每一位主,所以我一定会实行这场爆炸,我不愿再苟且于你们任何一位……噗!” 埃德蒙一脚用皮靴踹中了他的腹部,让他在地上痛苦地佝偻起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呵,呵呵呵呵……”那虫侍抬起脸,用沾满血沫的嘴说,“哪怕我们地狱相见。” “……我愿与诸位地狱相见。” 一直到这时,艾利克斯才看清那虫侍的脸,下一秒,便看清那虫侍双手举起了刀。 看见那双手,一旁的亚瑟浑身骤然一凉,嘶声道: “是那个小虫侍……哥,拦住他!!!” 与此同时,手起刀落,血溅满目—— 那虫侍就这么握着插进自己胸口里的刀,沉沉地倒了下去。 “这……” “这虫侍……” 一时之间,不只是众虫瞠目结舌,就连艾利克斯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倒在自己身前的虫侍,血泊逐渐扩大,流动至自己脚尖。 “所以到底怎,怎么回事?” “大概是有贵族害得这小雌虫家破人亡,漂泊无依……然后就记恨上了所有上流阶层……呵呵,到底还是只下等虫罢了,以一概全,思想偏激。” “既然受了这么多委屈,那为什么还要自杀?” “废话,一场爆炸得罪了这么多富商贵族,就算不自杀,他还能活得了?” 众多讨论声中,亚瑟瞪大眼睛看着那具渐渐失温的尸体,喉咙仿佛被堵,发不出声音。 于修也失语了,半晌才喃喃道:“这是……” “刚才那位被拖去剁了手指的虫侍。” …… 埃德蒙看着艾利克斯垂眸盯着那雌虫身体一言不发的样子,一丝满意的神情转瞬即逝,旋即侧身看向所有贵族来宾,肃穆道: “今夜真是有愧于各位阁下的莅临,让诸位体验差劲,还看了这么大一通笑话。” 顿了顿,他鞠躬而起,道:“至于诸位的医疗费用,我会全部支付,也会派虫全程紧跟诸位伤情的康复,愿虫神保佑诸位。” 此话一出,在座虫都觉得此事本来就不是埃德蒙做的,加上他认错态度还挺端正,勉强不计较了。 埃德蒙满意地看着这一切,随后偏头向侍从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那虫侍的尸体就被搬走,处理得干干净净。 艾利克斯眸色发沉,再次与埃德蒙对视时,捕捉到了对方眼底几分兴奋的笑意。 “实在抱歉,太子殿下。” 埃德蒙踩着那摊殷红的血,来到艾利克斯面前,微笑,“还好现在误会解决了。” “以后我都会格外注意家侍尊卑意识培养的……只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想提醒殿下——” 他凑近了艾利克斯,用只有他们两虫能听见的声音道: “很多事,不只是表面制度的尊卑那么简单。” 他轻笑一声,后倾了身子,打算转身离开,下一秒手臂却被艾利克斯抓住了。 他回过头,眯了眯眼睛。 艾利克斯表情平静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你还没察觉到这里少了谁?” “我当然知道。”埃德蒙胸有成竹一笑,“是费森吧?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殿下如果有他的消息请……” 突然,埃德蒙猛地意识到什么,瞳孔遽张,瞪向艾利克斯。 “你们……” “来不及了。”艾利克斯轻轻一笑,“在这里等等吧。” 埃德蒙简直快把下牙咬碎了,用力甩开了艾利克斯的手,嗖地一下朝庄园花园跑去。 - 数分钟前,丛林花园内。 陆明近乎呆滞地看着面前唤他姓名的殿下,浑身上下被一股酒香迎面包围,浓烈绵密,熏透了鼻息,连呼吸都在收紧,炽热灼人。 殿下的目色已经全部湿润了。 可那寒潭似的眼底却有一层永结不化的冰,如今被水汽裹挟,晶莹剔透的水蓝,既清冷又易碎,既清醒又酩醉。 今夜的月光太明润,将殿下侧颊的线条勾勒得清晰而苍美,顺着那解开衣领后雪白而修长的脖颈,一路蜿蜒进锁骨、胸膛…… 陆明收回视线,喘息逐渐沉重起来,还算清醒地喊了声“陛下”,声音却如拖拽出来般,哑了。 这梦太荒唐。 “我……” “……殿下啊。” 他忍不住孩子气地一下笑了,露出颗虎牙。 这时,梦里的费森殿下似乎也愣了愣,面对面盯着他那颗尖利的虎牙看。 “呼——”陆明只好再次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不看,整个人向花树树身上缩去,祈祷梦醒。 梦醒,梦醒。 铺散在眼帘上通红的月光渐渐朦胧起来,风搅动过林海,发出无边无际而又沉如寂海的声音。 他感到身体再次放松下来,意识足够清醒,这才睁开眼睛。 然后,他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只见林宇还是那片林宇,周围风花正起,站在自己面前的,还是初见时银发蓝眸的那位军雌殿下。 “殿下。” 他再次无奈得笑了,妥协似地摇了摇头。 “……真的是你。” 对方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因为下一秒陆明就看见—— 满目花雨中,那人水蓝色的瞳孔里映着点点微光,欺身凑近,微热的呼吸喷洒在他侧颊,猫挠似地,轻轻发痒,缱绻暧昧,像是要触到那柔软的银色发丝了。 而费森那双略微挑起的眼,眼帘低垂,已然有些涣散。 他垂着眸,鸦羽般的睫翼铺落下眼睑一层阴影,和面上一层似有若无的薄红混搅在一起,让人看不真切。 在陆明不可置信的注视里,费森缓缓捧住他的脸。 那目光真挚却失神,对上他那双黑如夜色的眼睛——那双微微睁大,却忘记逃开了的眼睛。 此刻风起,树摇,云舒。 陆明望着那张浅粉而略泛水光的薄唇,喉结不由得上下滚了滚。 距离缓缓拉近到咫尺,角度稍变,鼻尖就会碰了鼻尖。 呼。 浅粉的唇张开,吹落了鼻尖上的粉白花瓣。 他们就这样近近相视,面容上的每一寸都被刻画在眼底。 那一瞬间,世上除了彼此,好像就再也没有其他人。
第43章 陆明从未和任何人有过这样的距离, 耳朵火烧似地热。 信息素萦绕鼻间,他额角出了细汗,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疏离中带着欲望,冷峻中带着侵略性, 像是不可抑制,挨着,贴着,用气息磨蹭他敏感的脸颊。 乌黑眸底便不知何时爬上了几根难耐的血丝, 犹如奈基山头狼初次开荤前那终于得以解放的兽性。 他情不自禁就一把握住了那人下颚, 然后手指颤抖着,逐渐退却至下巴那一小片地带,捏住摩挲, 眼神落在了那人形状优美的嘴唇上。 微风带起几缕柔软的银发, 勾过陆明捏住对方下巴的指尖。 他眼神一暗,就这么慢慢地凑了过去,后背就此离开树身,满心满眼都是那两瓣向他诉说着无尽邀请的唇。 可就在这时, 费森后仰, 躲开了这看上去有些无厘头的吻, 眼神清明不少: “你在干什么?” 陆明登时像被人砸醒了,微睁大眼, 愣了两秒,旋即后靠往树上一倒,笑得像哭道: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啊, 殿下?” 可费森像是没听见似的,看见他退后的动作, 再一次靠近上前,侧脸挨着侧脸,沉默不语地嗅探他颈间皮肤。 远处看,就像一对在树下亲昵的情侣。 搞不清殿下在打什么算盘,陆明无可奈何地借此机会观察起费森的虫纹。 ——浮离在金色之上的污浊之气越来越重了。 结合殿下不清醒的意识状态、浑身上下弥漫出的酒气,以及此刻已经浓烈到将两人彻底包裹的信息素,陆明有理由怀疑,殿下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潮热期提前开始了。 眼下费森还在似有若无地撩拨他身上的火。 下半身传来奇怪的感受,陆明知道那是什么,啼笑皆非地叹了口气,只尽力拉开两虫彼此间的距离,气息微沉道: “殿下,你难受吗?也许我可以试试用治愈异能暂时……” 说到这里,他猛地停住了,视线停在距花树不远处。 那儿有一道身影正在快速穿过丛林,前进之快,仿佛脚下踩了风,目光也一刻不歇地朝他们这个方向张望。 是埃德蒙。 “殿下。” 陆明垂下头,嘴唇差点与费森发顶相触,“埃德蒙来了。” 费森说话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颈侧上:“来了又怎么样?……别乱动。” 费森一把抓住他试图移开的身子,陆明不免认同,这确实是一只军雌才有的手劲儿。 但同时听着费森发闷的声音,和清冷的声线对比出别样的反差,他居然觉得有点可爱,笑着摇头道: “殿下,你一定是喝醉了。” 然而就这一下,陆明倏地僵了僵身子,脑海中猛然出现一个特写的画面—— 那杯酒。 埃德蒙强行把那束花留下后,以待客之道为由而让虫侍给费森倒的那杯酒。 他当时没引起重视的是,一般陪同在东道主旁给客人倒酒的虫侍,一个就够了,而今天跟随在埃德蒙身侧的虫侍多了一个…… 如果用“两只虫侍的酒需要区分”这个原因来说明,那么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可殿下为什么执意要他来树下等待呢? 难道殿下真的是想找投资商来,却在寻找投资商前发现了自己状态的异样,所以独自一人来寻求他的帮助了? 还是说那场爆炸打断了所有进程,殿下是想来找他回去? 还有……为什么埃德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时之间,无数疑惑充斥了陆明心头,然而他已来不及多想—— 因为埃德蒙已经穿越重重树林,走近了花树。 殿下仍在自己颈侧挨蹭,陆明一把把他揽在了自己怀里,眼睛黑亮,唇角微扬,同时又带着警惕的意味盯向了埃德蒙。 雌虫发情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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