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陆明衣角,姿态几近乞求:“将军,我也喝了那些药,可是我无能地没有办法抵抗,现在,就要发作了……” 如他所言,现在整个房间都已经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他后颈处的虫纹受到药物影响,已经红肿到可怕的地步。 空气静默得吓人,花月最后一次对上陆明的眼睛,颤抖地道: “求你……将军,要了我吧……” 沉默一阵,陆明一声不吭地抬起手,放在了花月手臂上,看样子便知道,他想尝试用异能为花月解毒—— 人鱼的治愈异能,治疗伤口可谓妙手回春,可一旦遇到毒药,没个实力和运气是解不开的。从前不乏有耗尽能量治疗不成还双双死去的故事。 可陆明还是选择蹲下身这么做了。 花月的瞳孔中已遍布血丝,他用最后的理智垂头看着那只放在自己臂膀上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咽却渐渐停止了。 为了确保能量效用更高,陆明开始闭目凝神,更加专注地运用异能解决掉花月体内肆乱的毒素,而那成了陆明此生最后悔的事—— 花月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从地面挣起,不待陆明反应过来,他便用尽全力撞向一旁玉柱。 砰!!! 那声闷闷的重响不断回荡,陆明愣在那里,世界顷刻天旋地转。 “花月!!!” 他猛地奔向花月身边,手忙脚乱地察看他的伤势。 血,全是血。血肉模糊的额头,血肉模糊的脸。没有呼吸了,已经没有呼吸了。他颤抖着强逼能量试图让那块伤口复原却无济于事,自己还倏地喷出一大口血。 眼前铺天盖地的黑下去,陆明也遽然砰嗵一声,倒在地上。
第144章 “将军, 对不起……” “花月真的……对不起你……” 头脑仿佛被浸入水中,一切声音都在水下变得模糊而若隐若现。 陆明看见眼前蓝色的世界唯一有一道白色身影,一直低着头哭泣。 他缓缓走上前, 手放在那人肩膀上,低声道: “花月, 没关系的,没关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吗?我会帮你。” 花月捧着脸哭泣的动作停止了。 “真的吗?” 他向陆明发问,缓缓转过头, 惨白的脸庞上已经没有了眼珠, 血泪正从黑洞洞的眼眶中流出。 “我想杀了他……” “将军,我想杀了他……” “可以吗?”他张着嘴说,舌头不知何时被拔断了。 “帮我杀了他!!!!!!” 梦呓般呢喃一下变作刺耳尖啸, 陆明猛地睁开眼。 “陆明……你醒了!?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虫医!虫医!!!” 陆明大睁着眼看着眼前一幕, 左胸膛下的心跳剧烈得几乎要鼓弹而出,他大口呼吸着空气,好一阵耳鸣才听见伊特的声音,像刚被捞上水来。 “伊特。” 他抓住伊特手臂, 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嘶哑得不行, 但根本来不及在意便接着道: “花月……花月怎么样了?” 他嗓音都在抖。 伊特表情明显为之一动, 避开了陆明眼神: “陆明,你刚醒来, 情绪先不要太激动。我们先等虫医过来看看,再说这些事……” “花月他到底怎么样了?”陆明只抓紧了伊特手臂,死死盯着他眼睛道。 沉吟许久, 伊特垂眸叹息道:“他的雄主这次也去了塔梅约军事演练,不在城中, 而且联系不上……我已经派人把他安葬了。” 虽然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陆明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话来。 “陆明,你整整昏睡了两天。” 伊特轻拍他后背安抚道: “花月这次有备而来,准备了两个法子——你们桌上的茶,以及我们在花月遗体上搜出的一支迷魂药香,我们大概可以判断现场发生了什么——” “可是花月为什么会自杀?” 伊特皱眉问道:“陆明,你这次受到这么大的损伤,还是以治愈能量传输过程中被强制截断的原因为主……到底发生什么了?” 陆明越听脸色越苍白,垂头脸埋进掌心,气息混乱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伊特知道他现在很痛苦,便转移话题道: “无论如何,陆明,这都不是你的错。那些药都是他自己带来的,最后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必自责……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根本没人会去纠结他忽然出事的始末,与其留在这里继续受其困扰,我们不如先回海吧。” 陆明依旧把脸埋在掌心里,脊背肩胛骨高高突起,除了呼吸,没发出任何声音。 伊特便接着拍了拍他后背道: “本来安置好花月后,我就打算带你回去的,可那些虫侍硬说要有你的指示才行,只能等到现在。还好你现在醒……” “不对。” 陆明仿佛终于在混乱的脑海中找回一丝清明,抬头道: “这其中肯定有不对。伊特,我得留在大陆查清楚。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疯雌虫的事?我看见了,那天埃德蒙手背上就有一道……” “还是先回海吧,陆明。” 伊特语气极其平静道: “现在的关头,这些事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 “不行,伊特,我必须……” 说到这,陆明突然顿住了。 他发现伊特好像有些不对。 准确地来说,是伊特所言“现在的关头”,好像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即将开战,整个圣约尔高度紧张,人心惶惶。 而是另一种可能更加糟糕的情况。 他盯着伊特眼睛道:“伊特,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伊特微微一怔道: “发生什么?没有啊。陆明,你是不是太累了?我只是觉得,圣约尔海毕竟有用不尽的高纯度能量,你回到那里才会恢复得更快一些啊。” “……哦。是这样。” 陆明觉得自己确实精神过于紧张了,低头揉了揉眉心。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门外虫侍轻声道: “伊特阁下……” 伊特以为是虫医来了,想也没想就道:“让他进来吧。” 殿外安静了一秒,旋即殿门打开,传来一个人急促却莫名虚弱的脚步声。 陆明转头一看,眉头倏地皱了皱。 “你是……?” “陆将军!” 来人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沙哑含着哭腔。 伊特闻声也觉不对转过头去,一见不是虫医,还没待陆明开口便问: “你是谁?” ——伊特一向如此,对旁人警惕非常,尤其需要保证陆明安全时。 谁知陆明却迟迟没有说话,盯了地上人良久,莫名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又说不上来,半天到嘴的话已成了别的意思: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彼时伊特才注意到,确实,这来虫身着衣裳金贵华丽,颜色艳俗紫红相间,加上别的特征,应该是被养在内室里吃穿不愁的贵族亚雌才对—— 此刻他却几近蓬头垢面,衣物处处是划破的裂口,在那之下,有无数道看血痕就已触目惊心的伤口,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那雌虫抬起脸来,左脸赫然一个大洞,血肉模糊,陆明瞳孔遽缩,瞬间想起来刚才做的梦。 然而雌虫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再也不能恐惧下去了。 “我叫安曼。您见过我的,陆将军。”雌虫呜咽着说,“在那个咖啡厅,花月来找您的时候。” 轰隆! 陆明仿佛被当头一棒,知道了面前这虫大概的身份—— 当时花月尚未赎身,到陆明面前诉说对原主的爱意,被陆明拒绝掉了。 有个身形高挑浓妆艳抹的亚雌就在那时出现,告诉花月别痴心妄想,最后和花月一起走了,看上去是花月的同僚。 面前这只名为安曼的雌虫虽已毁容,但凭借一身打扮和身形,陆明还是记了起来。 他就是那只亚雌! 可此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幅面貌? 想到花月刚刚故去,看见他的故人,陆明手指不由得颤抖: “你是不是……知道花月的事?” 安曼似乎想到什么,立刻重重一磕头,哭腔加重道:“是!” 心中吊着的某块石头就这么松下大半,陆明屏息去听,生怕漏过一字一句。 “是埃德蒙……是埃德蒙!!!”安曼倏地崩溃大哭道,“是埃德蒙害死了他!!!” 刹那间,陆明头脑几乎空白了,愣在原地。 只听安曼继续道: “将军有所不知,您将花月赎出后,我们都以为他会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他找到了工作,有了自己的雄主,那个时候,他还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直到那一天,埃德蒙突然通过他的雄主看见了他,从此便不依不挠纠缠起来。 他先是借机□□了花月,让花月直接流产,随后还借职位之便,威胁花月要是敢说出去就让他的雄主收拾东西回家,变本加厉,每每让花月以工作之名去往他的府邸,然后将他折磨得不成样子。“ “再后来,花月的雄主也发现了不对,埃德蒙却连装也不装了,直接把花月绑入府邸,没日没夜地折磨他。 反过来以花月的性命相挟,让他的雄主对埃德蒙惟命是从,不敢有多一分怨言,只为保住花月的命,让花月早日回家。” 听到这里,不光是陆明,伊特也已彻底懵了。 “可是这并没有让埃德蒙消停,他还将花月过去几乎所有的同僚都绑入府中肆意欺凌,包括我。” 安曼抽泣一下,接着道: “在那之后,除了流产身体受损的花月,我们都接连怀上了虫仔,有的甚至都已生下来,成为埃德蒙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光的私生子……” “可是您猜怎么着?我们成了他威胁花月的又一把柄。” “花月从来都是个善良到极致的虫,他绝不会让我们在埃德蒙的手中烟消云散,所以,他这次也答应了埃德蒙的要求——在两天前的那一夜,给您下药,让您和他发生关系,保所有人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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