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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旁边伺候的管事的说到：“太医院的太医说殿下出去散散心，或许好的快些，殿下不若就跟六水殿下一起去宫外看看春日祭，权当是散心了。” 我听到或许两个字就烦，或许好的快些，还或许死的快些了，我有些不悦，冷冷的看了管事的一眼。 平日里管事的是极有眼力劲的，看我不悦自然有别的说辞，给我也给他自己台阶下，而今日却是接着说到：“这绝命神捕的徒弟在庄子上，绝命神捕不管是在江湖还是朝堂，威望都是极高，他的徒弟自然不是凡俗之人，殿下与他多亲近亲近些，想来于身体是大有好处的。” 这管事的对七殿下还算是忠心，我与绝命神捕的徒弟亲近，虽不能直接为七殿下所用，但是在世人眼中也算是殿下贤德，才能让这么多有能有德之士与之交好，这就跟士大夫养望一个道理。 而且现在那个孩子还没有脱离庄子，想来也是重情重义的，日后说不准还真能为七殿下所用。 倒也可以去看看，当然不是为了七殿下，而是这人身怀绝技，我还是必须做一些思想工作，尽量让他不要长歪。若是长歪了，说不准又要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六水卿难得开口一次，我怎么也不能驳了你面子。”我说到，“阿大，庄子上的春日祭什么时候？” “启禀殿下，李耳早早来了信了，后日春日祭，年前说好的书院也定在那天。” 这病的有些糊涂了，连这个事情都忘了，那我必须得去啊，难得有当校长的机会，要是在上辈子，我怕是到死都当不了校长，毕竟我是临时工，现在有当校长的机会，高低得去快乐一把。 我跟六水卿说好了春日祭的事情，又让阿大出宫告诉李耳早早的安排接驾，之前我自己去也就罢了，这次带着六水卿，怎么也不能让他不舒服。 庄子离皇宫远，春日祭开始的又比较早，原本是想就按平日的时间过去，差不多也是最有意思的时候，但是六水卿比较兴奋，三更天就拉着我出了千秋阁，幸好我既有镇北王的玉牌又有恭亲王的腰牌，不然这个时间我们两个的马车都出不了宫门。 本来就困倦的厉害，这么早出门，我更是困死在了马车上，六水卿特别兴奋又一个劲的拉着我说话，我只能闭着眼睛躺着，时不时应一下六水卿。 到庄子上的时候，天才刚刚亮，庄子上的农户才把我泥身从生人庙里面抬出来，要抬着走遍整个庄子，求我保佑庄子风调雨顺无病无灾。 “他们抬的是那个神仙，我怎么不认识？”六水卿问到。 “我。”我不好意思的回答到。 “谁？”六水卿惊呼，又指着低矮的庙宇说到：“那是你的生人庙？”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六水卿都呆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我早就听说千秋你对下面的人极和善，下面的人都爱戴异常，没想到你在庄子上的威望竟这么高。” 我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跟六水卿看着他们抬着神像沿着庄子走。 这庄子算是比较大，但是农户力气大，脚程也不慢，大家载歌载舞的抬着我的泥身也不过一个多时辰。 最后把我的泥身抬进了祠堂，放到了最高一阶上，又恭恭敬敬把我跟六水卿请进了生人庙里，我坐在右边，六水卿坐在左边，李耳阿大千溪他们站在两侧，接受庄户们的跪拜。 这和自己的泥身一起被人参拜，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不知道我晚上会不会灵魂出去来保佑庄子风调雨顺，但是还是不要了，想想都累，我愿意多花点钱，让庄子上的庄户有粮吃有衣穿。 搞完整个春日祭，已经是中午了，庄户们又在祠堂内外摆上了宴席。我坐在祠堂最里面的上位，右边是六水卿，左边没人，因为六水卿地位太高，其余人不能坐在他对面，下位是李耳，庄子上的管事还要阿大他们坐在祠堂里面，其余的男人坐在祠堂外面，其余的孩子和女人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庄子上的宴席的菜做的不够精致，但是胜在味道独特，偶尔吃一次还是蛮好吃的，我每样都吃了一点，六水卿很高兴，吃了不少。 我吃了一点就有些困倦，就撑着下巴，看着六水卿吃。六水卿吃东西也算得上赏心悦目，光是看他吃东西我都高兴，当然要是没有哭声就更好了。 哭声，哪里来的哭声，这道长的白鼠神功练了之后耳聪目明，听了要比旁人好很多，其他人都没有听到，我招呼阿大过来，用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让他去看看谁在哭。 不多时阿大就提着一个老妇人过来，扔在了地上。老妇人也不知是因为被吓到了还是本就不善言辞，也不说话只是哭，李耳站起来扫了一眼众人，又盯着妇人说到：“殿下仁德，这庄子上若是有什么不平的事情，你说出来就是，哭哭啼啼又不言语做那般。” 那妇人惊恐的看了一眼李耳又慌忙的低下头去，还是不说话只是哭，庄头无奈只能站出来说到：“启禀殿下贵人，这王三娘的孩子读书刻苦，先生说他颇有些天赋，只需勤学苦练，日后不说中状元，金榜题名还是问题不大的，他男人一听，就想着冬日里进山猎些猎物换了笔墨纸砚让孩子使用，没想到这一去竟然没能回来。” “中年丧夫是人生一大悲，也是可怜。”我感叹到，“但是学院不是今日才开学，哪里来的先生，你们该不会是被骗了吧。况且这读书啊最重苦读，又不是用好的东西就能学有所成，差的东西就一事无成，你们这真是糊涂。” 管事的连连点头称是，接着说到：“那日殿下赏了书院之后，没多久军爷就来了庄子里，冬月里先生也来了，军爷和先生平日里也会教孩子们认写字。” 看不出来这两人竟然如此爱岗敬业无私奉献，若是放到我们那个学校，领导至少得在大会上公开表扬十次，少一次都对不起他平日里pua我们无偿加班的那些话。 “斯人已逝，还请节哀。”六水卿说到。 老妇人抬起头，啊了两声，然后一个劲的摇头。 “难不成他男人是被谁害死的不成。”六水卿目光如电的盯着庄头。 “贵人误会了，按照庄子上的规矩，他家死了男人就租不了这么多的地，今年开了年，就把他家的地收了回来，租给了别人家。”庄头说到。 六水卿紧握着双手，浑身都有些发抖，咬牙切齿的说到：“孤儿寡母，你们也做的出来。” 庄头苦笑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后面钻出来一个女人叉着腰说到：“这位贵人想必是好日子过多了，不知道我们这些穷苦人的苦日子。” “谁还没有过过苦日子，但这不是你们做这种事情的理由。”原本内向的千溪吼出了这句话，然后满脸通红的躲到了阿大的身后，看到众人是哈哈大笑，千溪的脸更红了。 “你们也有苦日子啊，你们的苦日子怕不是少了伺候的丫鬟，缺了些挥霍的银子吧。”女人继续嘲讽到，然后就哭了起来。 “要不是有殿下在，过个冬天那家不死几个人，我嫁给我家男人那个冬天，我娘家人全部都饿死了，第二个冬天半岁的孩子冻死在家里面。”女人越说越伤心，六水卿和千溪不知所措，茫然在站在哪里，看着乱做一团的众人。
第六十八章 春日祭2 六水卿没有错，他只是众生皆苦，这无权无势无地无田的百姓最苦，上位者有钱有势还觉得自己苦，心中恶意揣度佃户皆是偷奸耍滑的刁民，其实不过是想活下去的不体面吧，正所谓仓禀实而只礼仪，要是真能体面的活下去，谁有愿意卑躬屈膝的求着别人，谁又愿意撒泼打滚的做那无赖人，谁又愿意卖傻装丑的去讨好别人。 六水卿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女人的话他接不上来，庄户们也都是小声的指责六水卿，本来这些庄户只想发泄一下对六水卿何不食肉糜的不满，都极其小声，只是六水卿功力深厚，一个字也没有落下，全部听了进去。 “这人跟着千秋殿下来的，怎么跟千秋殿下差这么多。”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千秋殿下比，千秋殿下是天上的神仙，来这世间救苦救难的，那人就是田里面的蚂蝗，只会吸人血。” “对对对，我明日要去千秋庙里面好好拜拜，可不能让千秋殿下怪罪。” “你又说错了，千秋殿下是天上的神仙，怎么可能就因为你一句话就怪罪。” ……………… 六水卿有些茫然，但是又感觉自己没错，只是一个劲的说到：“孤儿寡母，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可惜六水卿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注定了他的声音只能淹没在庄户的声浪里，一点水花都看不到。 千溪有些心疼的从阿大的身后走出来，站到六水卿的身后，轻声的安慰他，可惜六水卿现在的注意力一点没在千溪身上，根本没仔细听千溪说的那些安慰话。 我从心眼里还是十分喜爱六水卿的，六水卿就像是一个长的又好成绩好还上进的孩子一样，很难不让一个老师打心眼里喜欢。 我拉着六水卿的手，安抚了一下，他茫然的神色才稍有好转，“你久在宫里面，这种场面见的少了，没关系的，看我怎么处理。”说完我就看了一眼李耳，李耳立马会意。 “殿下和贵人都在，你们这样子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正所谓不怕官只怕管，这些庄户们还是很怕李耳的，听到李耳的怒喝，一个个噤若寒蝉，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中年丧夫，人生三大悲，这王…” “王三娘。”李耳提醒到。 “王三娘悲痛也是理所应当。” 我说到，“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庄子上的规矩是死了男人就要收回田地，我虽然也很同情你，但是却不能乱了规矩。” “千秋，这可如何使得。”六水卿眼睛睁的大大的，声音急促的说到。 “殿下，只是收回了一部分的田地，而且殿下仁德，庄户们上行下效，收回来的都是不怎么好的旱田。”李耳也连忙。解释到。 我摆了摆手让李耳安静，又拉着六水卿的手温和问到：“六水卿可听说过佛祖割肉喂鹰的故事。” “自然是听说过。”六水卿不解，“你说这个什么意思？” 我没有解释，只是说到：“六水卿且耐心些，若是我做的让你不满意，那这事儿就全按你的意思办，六水卿你看怎么样？” 温和的环境让六水卿从冲突的环境中慢慢冷静下来，原本慌乱的神色也消失不见，又成了那个温婉如玉翩翩君子。 庄户们也都听到了我的话，有一些人脸上发苦，有一些人都要哭出来了，还有些人就像是泄了气皮球都蔫了，当然大多数人脸上都是挂着看热闹的兴奋的笑容。 “王三娘，这庄子上的规矩你也知道，虽然可怜，但是我也不能为了你乱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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