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想到上次近在咫尺的蛇坑,盛星河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老道士听完他所言,却没有再问,反而当场盘腿,手指掐诀。 其他长老竟也没有一人出声,都静穆地看着老道士。 这是什么,当场算卦? 盛星河不知道老道长的身份,但一身道袍却让他想起在宗门时遇到的某个小道士,不出意外,想必应该是——玄羽观观主黎爻。 果然,在老道士双眼一睁喷出一口血时,旁边有人急呼:“黎观主,你没事吧?” “果然”,老道士用袍袖擦去嘴边血迹,双眼炯炯有神,竟然还笑道,“那千丝藤和血藤,都是菟丝子的妖族变异种,呵,取名千丝,还变作不同形态,恐怕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过,再多的,贫道也算不到了,这其中因果太大,不是能算出的。” 众人反应各有不同。 只有盛星河一脸懵,啊,千丝藤和蛇坑的血藤是一个东西啊?菟丝子又是什么? 他虽然不解,但这应该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因为就连温如鸿也不为难他了,盛酽在云靖的示意下,将他送出房门,然后又去忙些不知道的事。 直到回了宗门,盛星河也没有见到盛酽一眼。 只知道他很忙,每次去盛酽的偏殿时,殿中都空无一人。 盛酽的住处附近自然也蹲守着许多怀春的少年少女,曾有不少是眼红盛酽能亲近盛酽仙君的一员。 如今见他几次去往盛酽的寝宫都扑空,不知不觉生出了些许流言。 在盛星河去往玉衡峰时,竟然还有几个肩侧绣着“天璇”的弟子同他打招呼。 这可真是难得,他自从和他爹走近后,这些年轻弟子每一次见他都是表情复杂,不是羡慕就是嫉妒,很少有这种和颜悦色的。 盛星河也朝对方抬手,看着他们意气风发离开的背影,只觉老怀大慰。 看来他出去一趟,宗门风气好了很多嘛,看,各峰弟子之间都懂得和谐有爱了,真是难得。 “他们只是觉得盛仙君终于腻了你,然后自己有了机会,特意来奚落你的”。
第五十八章 “他们只是觉得盛仙君终于腻了你,然后自己有了机会,特意来奚落你的”。 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盛星河转过身来,外门弟子的一身短打服饰映入眼帘。 “你……你是杜半明?” 眼前这张瘦削的脸和记忆中讨喜的圆脸相差甚远,但那眉眼却又分外熟悉,盛星河不确定地开口。 那人听了他的话,略偏了头,不自在地扯了扯灰扑扑的衣袖,低低“嗯”了一声。 接着语气生硬说,“总之,你别再傻乎乎地认为谁都是好人!” 说完这话,他便匆匆转头离开,微佝的背影透出落荒而逃的窘迫。 盛星河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山门传送阵外,风吹起他垂落的发丝,拂过肩侧的“枢”字。 他垂眸,看着这金线勾勒的古体字,有些出神。 或许外门,才是杜半明的最好归宿。 更甚者,当初若不是他的出现,没准杜半明根本进不了太一宗! 到现在,他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那对二十年后,是否又会造成什么无法预料的影响呢? 盛星河蹙了蹙眉,但又想到当时鬼气肆虐的修仙界,想到不惜一切将他送入时空的父亲,压下了心中担忧。 算了,反正就当时的状况,不会再有更糟的了! 况且,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他注定只能向前。 盛星河忽然笑了一声,清亮眼底倒映出广袤天穹和群峰。 他背着手,慢吞吞朝玉衡峰走去。 太一宗七峰各司其职,玉衡峰是专门发布任务之地。 为了清剿各地邪魔,也为了更快锻炼弟子,太一宗弟子除了每月的基本份例外,还可以来玉衡峰任务堂领取任务赚宗门积分,兑换相应的灵石灵药。 但为防止一些不缺资源的仙二代尸位素餐、过度躺平,规定弟子每晋升一个等级、必须要下山进行试炼任务。 仙二代盛星河:“……” 看着任务堂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师兄师弟,一颗躺平的闲鱼心稍稍刺痛,接着便为接下来的试炼任务深深叹气。 试炼任务有相应的等级要求,只能向上越阶挑战,堵住了盛星河想要向下的摸鱼心,他只好将目光放到金丹期的任务栏中。 显示的水镜上,任务千奇百怪,后面缀着的小字标注了难度,难度等级越高报酬越丰厚。 盛星河直接看向了最低阶,可惜到了金丹期,即便是最简单的任务,对盛星河来说也是充满挑战。 比如这个斩杀某地的三阶行尸、除去某门派叛乱的杀人魔弟子……盛星河越看越是心凉,这都是低阶难度,不敢想象那些中阶、高阶都是什么变态任务! 他划到最后,末端的一条终于让他冷透的摸鱼心重新跳动。 咦?斩杀清水村筑基期的树妖? 妖兽、妖植向来高修仙者一个等级,筑基期的任务放在金丹栏并不奇怪。 但妖植在金丹期才能脱离土壤的束缚,移动本体。 也就是说,这是一棵只有筑基期、无法移动的树妖!!! 想到储物戒还剩下的符篆,盛星河眼睛越来越亮。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任务积分,果然比其他的低价任务还少了一倍,难怪被排到最后吃灰。 毕竟谁想接毫无难度又只有几个积分的任务?就算是混吃等死的仙二代,为了家族脸面,也不会揽这种鸡肋活。 盛星河当然没有这种顾虑,立即向任务堂的师兄登记了任务。 那师兄听他说出任务名后,还抬头扫了他两眼,表情欲言又止,再次确认问了他一遍:“你就是天枢峰的盛星河、确定要接这个任务吗?” 路过的弟子大概耳闻过他和第一美人的绯闻,听见名字后纷纷顿步,有人探头一瞧。 看清他接的任务后,发出一声嗤笑,接着和同伴耳语传开,异样的目光不住投来。 盛星河经历了大风大浪,已经适应性良好,倒是登记师兄执笔的手微微颤抖,许是不适应这些灼热目光。 再次确认后,他便在盛星河的弟子令牌上挥毫写下任务编号,字体化作白光没入令牌中。 “试炼完成后,再来任务堂确认即可。” 盛星河道了一声谢,接过弟子令牌别在腰间,转身便想离开。 登记师兄却唤了他一声,开口道,“师弟,这任务虽然简单,你也多加小心。” 盛星河略有些诧异,看了一眼师兄。 对方却已经低头,重新登记下一名弟子的任务了。 不过他脸上还是露出个笑容,“多谢师兄提醒”。 果然啊,世上还是好人多。 盛星河难得感受到一点同门情谊,对上周围弟子鄙夷的目光,颇为友善地笑了笑,接着大步离开了任务堂。 这几天便要下山试炼,他得先通知他爹一声。 而围着登记处的弟子们,原本鄙夷、嫉妒的目光在看见少年笑容后,俱是一顿。 待他离开,才不自然地摸摸脸,对同伴小声嘀咕:“其实这小白脸,也不是那么可恶吧。” “事实真相不予置评,但观他面相,就不像个坏人。” …… 一片低语声中,登记师兄道了句“不舒服”,叫另一个弟子顶上自己,敛袖垂眸转到了任务堂□□。 此处是登记弟子住所,法阵隔开了前厅的喧闹,曲径通幽,清静无比。 登记师兄绕过小径,穿过长廊,停在一处房前,推开了门,又快速合上。 他身后一道高大人影靠近,嗓音低哑,像从齿间挤出:“事情办妥了?” 日光透过房门窗格,映出来者俊朗却含煞的脸。 是方庭盛! 登记师兄见了他,皱了皱眉,低低“嗯”了一声,语气复杂:“他果然选了清水村的任务。” 方庭盛从鼻间嗤笑一声,眼中却划过恨意:“那小白脸贪生怕死、偷懒耍滑,况且有盛酽师兄给他提供灵石,他自然不用像其他同门那样辛苦赚取积分。可恨!也不知师兄看上了他哪点,竟然为了他还让我父亲蒙冤!” 他表情越来越狰狞,悬在腰侧的重剑也发出阵阵颤动。 师兄忙加固了结界,又到门口确认无人听见,这才略微放心。 他想说废黜方长老一事是得到掌门和其他长老许可,同盛酽师兄无关,跟刚进门的新弟子盛星河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但看方庭盛一脸疯魔的样子,登记师兄闭上了嘴巴,想来对方也清楚是自己父亲做了叛逆宗门之事,才会受到如此严厉处罚。但他无法接受这事,更没有胆量埋怨掌门和其他长老,于是只能自欺欺人,将满腔怨怼愤怒发泄在一个弱者身上。 想到那盛姓少年单纯无知的笑,师兄心下叹气,转而想到清水村的异常,愧疚之余又生出些隐秘的不安:“盛星河也就罢了,但清水村……三名筑基期的师弟都在此断了讯息,会不会真的有什么棘手的妖物?” 盛星河并不清楚,有些历练任务可以多人组队参加,比如他这次清水村的任务。 方庭盛也是看中这一点,况且目标还只是对付一只筑基期的树妖,他完全有把握在完成任务的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将盛星河给弄死。 按照计划,盛星河领取任务时,登记师兄便暗中任务了锁定,也就是说这次队伍注定只有他们两人。 至于前一个失败并且断了讯息的三名弟子,方庭盛不以为意:“是那些弟子太废物了,连区区筑基期的树妖都对付不了!” “可……”登记师兄还想说什么,被方庭盛不耐烦打断,“好了师兄,这次多谢你帮忙,父亲当初也没算白提携你。你就放心吧,出了事,都算我方庭盛的,绝不会连累你。” “我就不信,他盛星河这次还能逃!” - 听到小孩说要下山试炼,盛酽便一直提着颗心,连日来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即便知道只是一棵筑基期的树妖,他也总觉得有些不安,狠下心抓着盛星河操练了几天,累得后者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血脉暴动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动不动就咳嗽吐血,小脸泛白,看得盛酽更是眉头紧皱,放不下心来。 绝不能让小孩一个人去做任务! 可仙门无故不得下山,他上次擅自离宗,已经让师尊不悦,这回若再犯一次……他自然是无所谓,但就怕师尊迁怒于小星河。 得想个办法。 于是,累了几天的盛星河又恢复了闲鱼瘫的状态,因为他爹早出晚归好像没空鸡娃了。 盛星河松了口气,他一连几天挥上千次剑,觉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嗑了好几颗高级灵药,这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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