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才见江平野出来,对方同样没看见他这个大活人,直直走了出去。 见状,盛星河忙在水里洗了手,忙不迭跟了上去。 一路上,江平野走得格外快,盛星河只得小跑起来,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他心里有些打鼓,不会吧,这人不会生气了吧? 就、就是几句坏话而已,渣爹也太小肚鸡肠了吧? 不过他理亏,看着对方冷若冰霜的脸,没敢开口问。 一跟,就跟到了对方房间。 江平野倒是没有赶他,但他一进房,便盘腿坐在蒲团上自顾自打坐。 拒绝沟通姿态尽显。 好吧,显然是生气了。 盛星河立在一旁,深呼吸一番,算了,是他理亏。 他低头,朝双眼紧闭的盛星河轻声细语道:“你刚才听见了是不是?其实,我是故意那么说的。” 打坐的人毫无动静,仿若雕塑。 盛星河只好硬着头皮扯下去,“盛酽师兄那样问我,我还以为他对你有其他意思。但你也知道,师兄乃修真第一美人,追求者多到能绕宗门一整圈,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师兄对你有意,岂不是有危险?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将你的形象抹黑了一些。” 江平野仍是没有动静,他的侧脸笼在房内阴影中,如同冷玉一般动人。 盛星河一咬牙,语气变得激昂了些:“而且谁说小师弟不求上进的?武课上的一万挥剑除了完成课业之外,多的加练也就是练给别人看,只会引发毫无意义的内卷!而小师弟,每次回房都抓紧时间打坐修炼,修为狂甩其他人一大截,根本是他们比不上的!还有师弟一点都不冷漠,主动帮我调理血脉不说,还看不得其他人欺辱于我,分明是面冷心热,谁要是敢说江师弟冷漠,我就跟谁急!” 这次终于有了效果,江平野终于睁开了那双高贵的眼,淡淡瞥了他一眼。 像是融冰的预兆一般。 盛星河松了口气,终于理他了,不过,原来这家伙也爱听彩虹屁。 然而对方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只见他下颌一抬,眉眼一挑:“我不是还骄傲自大?” 嘿,你还没完了是吧? 盛星河气沉丹田,拍案道:“谁说的,我就没见过比江师弟还谦虚的人了!像贺钰那个混蛋,不过是筑基初期,便鼻孔朝天欺男霸女,哪里像我们师弟这般低调做人,只有在水镜考核时才一鸣惊人,一剑便取了那二阶行尸的人头,看得在场弟子无不心生敬佩,但面对众人艳羡的目光,师弟仍是波澜不惊,真是令我等好生佩服……” 盛星河乱七八糟扯了一堆,眼看这数九寒霜的脸终于渐渐解冻,嘴角隐隐有了上扬趋势后,这才重重松一口气。 真是渴死他了。 他下意识抬手,在桌边随意拿起个茶杯,倒茶便吨吨喝了起来。 一旁的江平野看见那茶杯,还没来得及出声制止,便见他对上了嘴唇。 那嘴唇圆润饱满,因为生病的缘故常年泛着些白,但沾染了热茶后,在暖意中渐渐泛红,如同成熟的桃子一般,唇珠上还沾着点点水珠。 话语阻塞在喉间,江平野放在膝边的手指蓦地攥紧。 那是、他的。 罢了罢了。 江平野将头偏向了一边。 盛星河刚喝完,便见他这番作态。 他此刻哄人也哄得有点不耐烦,心想,喝他两口茶,看把他给心疼的。 他偏要喝! 盛星河故意当着人的面,喝了三大杯,像是找回刚才的面子。 看见江平野的脸色像是气得越来越红,他这才停止,还不由自主打了个水嗝。 江平野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心头有些许无奈。 但另一些,莫名的、陌生的情绪,却让这无奈中多了些许酸涩、甚至、甜意。 刚捂住嘴的盛星河一抬头,便看见了这个笑容,恍神一瞬。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高冷小师弟笑。 江平野本就生得好,只是素日太冷了些,压住他昳丽面容。 如今一笑,那凤眼的风情、薄唇的弧度……像是揉碎的红梅铺在白雪中一般。 美得摄人心魄。 盛星河不由心跳快了两拍。 随即心下警惕,不愧是渣爹,就冲这个颜值,倒是能勉强配得上他爹。 看来,还是要他们少见面,免得他爹一个把持不住,被美色所诱。 “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江平野开口,把盛星河唤回了神。 后者当即表情真诚,只差指天发誓:“自然,这都是我肺腑之言!” 不过是些善意的谎言,盛星河默默补充,至少不是说别人坏话,他说得毫无心里负担。 江平野又看了他两眼,直觉让他不信。 但又想不到对方欺骗自己的原因。 那盛酽、当真对他有意思嘛? 可对方跟他说的、明明话里话外都是暗示他离盛星河远点。 而且宗门最近沸沸扬扬的传闻,都是关于盛酽仙君看上盛星河的。 江平野心中思索一番,又看向表情无辜、身形瘦弱的小孩。 他回想方才无意听到的对话,再结合盛酽对他的警告。 得出了一个结论。 看来,盛酽分明就是对眼前的同族心怀不轨,又不想让对方跟其他男人走近,所以特意找他们二人分开谈话,又故意在盛星河说他坏话时让他听见,好挑拨离间。 从而让盛星河在宗门孤立无助,只能依附与他! 想到这江平野长眉狠狠一蹙,什么修真第一美人,竟然有如此下作的心思。 而眼前这个同族,却还懵懂无知,竟然以为盛酽是对他有意思?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危险。 不行,江平野也不知从哪冒出的决心。 他要让盛星河,离盛酽远一些!
第十六章 小院外,方庭盛震惊地看着盛星河跟在江平野身后,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他方才被贺钰拉走后,到底还是心虚,生怕盛星河将禁地的事告诉盛酽,于是便想偷偷跟着他,趁着没人时威逼利诱,警告他不要说出去。 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发现? 联想到前几日开阳峰弟子的传闻,这两人竟然真的有一腿! 方庭盛顿时恨得牙痒痒,这个不知廉耻、虚伪卑鄙的小人,哪里值得盛酽仙君喜欢! 不行,他要去揭穿他的真面目。 方庭盛脚步一转,匆匆来到盛酽偏殿。 殿中,盛酽正埋首在一堆古籍中,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他从书中抬起头,五官明艳昳丽。 然而看清来人,他不觉皱眉:“你来做什么?” 方庭盛看见心上人的脸,越发愤懑,他将将方才一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末了苦口婆心地劝道,“那盛星河分明是油嘴滑舌之辈,不知诓骗了多少清纯弟子,仙君可千万别被他的表面功夫给骗了啊!” 盛酽听着他前面的话还有些动容,然而这人开始骂小孩,他瞬间就不干了。 他放下手中书籍,一张玉面冷笑道:“我看你才是油嘴滑舌之辈,星河最是单纯无辜,才不会像你一般在背后说人是非。” 方庭盛不敢置信,恨不得指天发誓:“仙君……” “行了,这是我天枢峰的事,你还是请回吧!”盛酽懒得听他胡言乱语,直接下了逐客令。 方庭盛还想说什么,便见门外一人身着青衣,缓缓走来,他嗓音温润:“这是怎么了?” 正是云若竹。 方庭盛满肚子的忠言堵在喉咙间,表情讪讪,只好灰溜溜先走了。 云若竹回头,看向他离去背影。 “别理他,满嘴胡言”,盛酽很快将人抛在脑后,又对师兄迫不及待说,“师兄,快把你手上的医书给我。” 云若竹依言递给他,顺势在桌边坐下,看着师弟铺了满桌的医书,不由问:“你不是向来最讨厌这些繁琐的岐黄之术,怎么突然想学医了?” 盛酽的眼睛还埋在医书上描写的各种疑难杂症上,听见师兄问,下意识便道:“小星河天生有疾,我不放心,想看看书中有没有记载过类似的病例。” 云若竹听完,搭在桌边的手默默攥紧。 小星河?他默默念了一遍师弟对那人的称呼。 如此亲密。 之前温絮对他说的话不由自主他脑海中浮现。 师弟、似乎真的对那盛星河,格外喜爱。 莫非传闻是真的? 可是,他们才认识多久? 明明他才是一直陪在师弟身边的人。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盛酽一时没听到回应,下意识抬头,便见云若竹清俊的脸上表情格外沉重。 他师兄向来温和,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怎么露出这种表情,盛酽不由担心,“师兄,可是谁招惹你了?” 云若竹的眼神在师弟瑰艳的桃花面上一扫,继而摇了摇头。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说:“无人招惹我,只是宗门近日都在传你和星河师弟的绯闻,内容不堪入耳,让我听了生气。” 他说完,笼在袖中的手更攥紧了些,面上有些热,毕竟和人争风吃醋一事,同他受过的君子礼仪大为相悖,让他觉得既羞赧,又不免提起一颗心,期待师弟否认的回答。 盛酽笑了一声,毫不在意道:“原来是这事,不过是些流言蜚语,师兄你在乎作甚?” 他没有正面回答,云若竹心沉了几分,“谣言猛于虎,这些传闻几乎传遍了全宗,不说师弟你的名誉受损,星河师弟怕是也会被其他人刁难,这些,师弟都不在乎嘛?” 听到盛星河的名字,盛酽表情严肃了些,又想到前几日方庭盛之流对小孩的针对,不得不承认,的确有他的缘故。 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一时没有考虑全面。 “是有些麻烦”,盛酽沉吟。 听见他这么一说,云若竹心一颗沉到了谷底,他了解师弟,因此更明白他是将那盛星河真正放在心上,所以才会为对方反思自己的行为。 云若竹呼吸有些不稳,垂眸看着自己带着薄茧的手。 这只手幼年时便牵起师弟,他本以为会牵一辈子。 纵然师弟有无数追求者,但他相信只有他是不同的。 如今冒出一个盛星河。 他才意识到,师弟的偏爱究竟是有多么、令人艳羡。 “……不过问题不大,星河在天枢峰,又是宗主亲传弟子,我自然能护他周全,那些眼红的人顶多也只能酸两句,若是真正解释了,反倒会说我们心里有鬼呢。”盛酽深有体会,“所以师兄不用担心。” 他看向云若竹,忽觉对方脸色白了些。 他心头起了些异样,总觉得今日的师兄,有些奇怪。 “嗯”,云若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你可知道,方长老被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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