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听,盛星河心沉到了谷底,事情比他想得还严重许多。 不过短短几日,行尸竟如潮水一般,已经祸害了许多城池。 其中以普通凡人的住所首当其冲。 如今勉强逃脱的普通人,甚至是小门派,都往太一宗、剑宗等大派靠拢,寻求庇佑。 因为人太多,又免不了闹出许多摩擦来。 接下来的事不用他参与,盛星河被恭恭敬敬请了回来。 不过他一直心神不宁,原本应该二十年后才出现的行尸大乱,怎么如今便开始了? 还有江平野,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烦闷间,一人跨过殿门,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星河。” 盛星河听到这声音,紧皱的眉都舒展开来,忙迎上去,“师兄。” 来人正是盛酽。 不知是不是接受了传承的缘故,他向来瑰艳绝伦的脸多了几分清雅出尘,原本眉宇间的骄矜内敛,整个人沉稳许多。 他眼神看向盛星河头顶的龙角,轻轻一笑,“辛苦你了。” 这辛苦,自然是指代替他假扮为传承之人。 盛星河摇了摇头,却不解:“师兄为何不实话实说呢?” 毕竟,成为神女的传承人,地位何其高贵,盛星河方才的位置安排便透露了出来,他想不明白他爹隐瞒的理由。 盛酽摇了摇头,“我还有些事。” 盛星河敏锐道:“你想下山?” 以盛酽如今大乘期的修为,仙门上下都不是他的对手,想下山轻而易举。 不过如果承认了继承者的身份,那就被架在了万众瞩目的地位,一言一行都会有人关注。 盛酽没有否认,只是面上出现了几分羞愤,“我要去找那人,杀了他。” 盛星河看着他的表情,明白过来,他爹是要去找九霜。 按理,盛酽并不知道在秘境和他那啥的人,但盛星河并不想隐瞒他爹,何况当时那魔尊还在妖言惑众,于是在回宗当晚,盛星河便寻了个机会同他爹解释清楚。 盛酽向来是骄傲的,在秘境中受辱,即便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也不会放过另一人! 不过,盛星河有些犹豫,在方才主殿中,那群白胡子老头根本没有提到九霜,按理,九霜应该是出了秘境同妖王交手,可外界人从来没看见他,联想到二十年后他爹遍寻不见渣爹的情况,恐怕盛酽这次去,大概率是徒劳无功。 而且如今的蛮荒城如此危险,即便他爹已到了大乘期,盛星河还是放不下心。 “有人来了”,在他还未说话前,盛酽先一步道。 果然,片刻后脚步声传来。 出乎意料,来的人竟是云靖! 他身后还跟着一身青衣的云若竹。 盛星河和盛酽当即行礼。 云靖摆了摆手,示意免礼,“恰好,你师兄二人在这,我便不用再跑一趟了。” 盛星河奇怪,这是要对他们说什么? “秘境中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云靖开口,眼神在同样俊秀挺拔的两人身上划过,目露满意,“你二人平时也是情投意合,门下弟子间也多有传闻,如今既木已成舟,为师便也做个媒人,替你们将亲事早日定下。” 什么? 盛星河原本疑惑的双眼蓦地瞪大! 等等…… 怎么听这意思,是来给他和他爹拉郎配的?! “不行!” 盛星河还在发懵,第一个反对的居然是云靖身后的云若竹。 大概他是第一次在父亲表现得如此抗拒,云靖看过去时,盛星河注意到云若竹有明显的犹豫,但他还是继续道,“父亲,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何况最近修真界动荡,实在不是举办亲事的好时机。” 云靖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责备,“你也知道近日仙门动荡,身为宗门大弟子,不自请下山除妖,跟在我身后做什么?让别人看见了,徒惹非议。更何况,正是因为动荡,星河作为神女的传承之人,也好借他的亲事,来给修真厄运冲冲喜气。” 盛星河愕然,若不是亲耳听见,绝不相信平素德高望重的太一宗掌门,竟然还有如此迂腐独断的一面! 是了,盛星河回忆起,若非如此,二十年后,云靖怎么会为了让盛酽专注苍生、而做出将原身推下思无崖的事! “师尊,其实都是误会,我和盛师兄之间不过是师门情谊,不是你想的那样。”盛星河挣扎,实在是要他和他爹成亲,太离谱了些。 云靖却摆摆手,“为师已在宗门多方问询,星河不用害羞,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他说到这,似乎才想起当事的另一人,“阿酽,你觉得呢?” 盛酽定定看了师尊一眼,拱手道:“并无意见。” 云靖颔首,满意地离开。 云若竹满脸着急地看着盛酽,想说什么,可身后云靖又唤他“怎么还不走?” 云若竹无奈,只得匆匆低声说了一句“师弟三思”,便反身跟了上去。 一直目睹二人离开,盛星河这才迫不及待关紧大门,对他爹愁眉苦脸“师兄,你怎么能答应啊?!!” 他们之间可是纯纯的父子情,过界就是另外的尺度了! 盛酽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当然不会跟你成亲。” 盛星河讪讪笑了笑,自己坐下来,喝杯茶压压惊。 便听他爹继续说,“你不了解师尊脾性,他看似温和,但某些方面格外固执,决定的事说一不二,如果拒绝,也不过是像方才云师兄那样。” 盛星河打了个冷颤,那岂不是说,他跟他爹还真得成亲了! “师兄,方才不是说要下山”,盛星河窜到他爹面前,迫不及待,“我们一起吧。”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 不过盛星河想溜还有些麻烦,毕竟他如今可是归为神女继承人,一个不见,很快便能引起注意。 还是盛酽出主意,让他假装接受传承中神女留下的灵力,闭关修炼,随后在洞府内给他捏了个傀儡。 盛酽如今大乘期,他留下的傀儡同原身并无二致,并且还在四周设置了一番灵力波动,即便云靖来看,除非亲自碰到人,否则发现不了端倪。 而闭关中人,尤其是他搬出了接受传承的理由,是万万不能随意打扰的。 安排好后,已到了晚上,盛星河跟在他爹身后,从后山一条隐秘的小路下山。 这小路据说是他爹无意发现的,守山弟子毫无察觉。 不过拐过一个弯后,植被茂密、黑暗阒静的小路上,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差点将盛星河吓出声。 “谁在哪?”对方率先察觉,飞身袭来。 随后,三人在小路上面面相觑。 盛星河看着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云若竹,心中敲响警钟,完蛋了,他会不会跑去告状! 比起盛星河的不安,盛酽却是平静得多,“师兄心情不好,在此散步?” 云若竹的视线从盛星河身上收回来,听见盛酽如此说,苦笑一声,“还是师弟了解我。” “不过你们,又是何必,不是都要举行亲事……”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说不下去。 “我和星河并不是那种关系,师尊已经误会,我不希望你也这么想。师兄,让开吧。” 云若竹猛地抬头看他,一时间眼神格外明亮。 盛星河在一旁,暗暗一哧,高兴什么,他即便不是,也轮不上你。 “可是宗主有令……” “让开”,盛酽重复了一遍,身侧长剑往前递了些许。 云若竹看见他这一动作,面上闪过黯然。 他不再言语,侧身让开。 这动作,他做得极为缓慢,像是在同什么斗争。 “多谢”,盛酽同他擦肩时,轻轻道。 盛星河忙不迭跟了上去。 “师弟——你注意安全,我我等你回来。”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声音从身后传来。 盛酽只是顿了顿脚步,接着又很快离开。 - 盛星河没想到,自己下山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消失已久的梦貘兽! “呼,可算等到你了”,他们刚从后山绕出,旁边茂密的灌木丛便突然冒出一颗脑袋。 要不是梦貘兽叫了一声,盛星河差点就砍过去了。 “你等我做什么?”盛星河收起小白,狐疑地看着这矮胖妖兽。 盛酽并不认识它,却因为妖族的缘故,对梦貘格外警惕,拉着盛星河退了退,“小心。” 盛星河拍了拍他爹的手,“放心,以它的修为,构不成什么危险。” 梦貘听见了,一顿嘀嘀咕咕,不过碍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人族修士,它忍住了骂声,而是盯着盛星河腰间,圆胖的爪子指着一个东西:“那个!是我们赤琅殿下的。殿下紧急传讯给我,说你水性杨花,原本那是给你和殿下的新婚礼物,但你既然拒绝了殿下的求亲,就该把东西还回来!” 盛星河低头一瞧,它指的正是腰间那枚碧绿小叶子。 “这个?” 梦貘兽肯定地点了点头。 哪里还有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的道理?还什么妖族二皇子呢。 盛星河有些不舍得,他戴惯了小叶子,况且他还没忘记,当初赤琅拿出这叶子是我,可是突然虚弱了许多,证明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小树叶,肯定是个大宝贝。 但、赤琅都说了这是送给他和江平野成亲的礼物,这样一来,他反而不好收了。 毕竟,盛星河脸颊不知为何有点发烫。 他和江平野,可是彻彻底底的清清白白,连之前的父子情也证明只是误会。 又哪里好继续霸着。 盛星河犹豫了下,还是将小绿叶依依不舍给了梦貘,“你可好好保管。” “那当然,我可是还要还给赤琅殿下的!”梦貘头一伸,小脖子恰好将绿叶戴在胸前。 眼看它扭着身子就要走,盛星河忽然叫住,“你可知道江平野在哪?” 原本没抱多少希望,梦貘却是转身道:“啊,太子殿下,他一出秘境就回妖都了。” 说到这,梦貘忽然心虚起来,方才记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太子殿下临走前,还吩咐要替他和星河大人道别。 可是当时星河大人一出来,那么多气势恐怖的人族修士就围着他转,它实在没找到机会。 反正、它现在也说了,应该区别不大的、吧…… 梦貘咽了咽口水,忙补充了句,“太子殿下特别想您,星河大人也不要忘记想他啊!” 随后扭扭屁股翘,忙走了。 盛星河愣在原地。 原来是回妖都去了啊。 但怎么连一声招呼,都不跟他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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