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狼狈的严峻一找母亲讨药去了。严老爷子拿过陆关清没有喝的那杯参水倒回自己的杯子里。书房只剩下了老小二人,严老爷子问:“关清,这东西是你提的,还是你严叔叔提的?” 口吻间,有点点不悦。 陆关清心知对方误会了,立刻澄清道:“严爷爷,满九说他家的苹果正在采摘,我让他给牧公送一些。唐家的事情,若能多一分牧公的力量那肯定是更有安全保障。” 严老爷子点了点头,这件事陆关清做的对。 “后来满九就直接跟我说,说严爷爷您以前对他们唐家很尊敬,唐爷爷也一直记着这件事。满九就剪了二十根参须还拿了这个杯子让我送给您。我也提醒他了,这东西很值钱。满九说这种百年的野山参一旦开始服用精气就会逐渐消散,放得时间久了就浪费了。但他不能吃,唐爷爷也吃不了那么多,我爸太虚,也不能多服用。他说他家的钱够用,再多也只能放在银行里。 后来我就说这二十根参须分一半拿给牧公。满九就又剪了二十根参须,拿了一个玉杯要我交给牧公。满九和唐爷爷都不是爱财爱名的人,不然唐爷爷也不会甘心开那么一间小药膳馆,生意也始终不愿意做大。这回要不是为了救我爸的命,他们恐怕永远不会让我知道他们唐家的事情。 严爷爷,唐爷爷和满九是为了我陆家才暴露身份的,我陆家有责任护他们安全。也请严爷爷您原谅我给满九出的主意。” 严老爷子抬起一只手,让陆关清不要说了。他开口:“唐家的事,严爷爷我一直都很内疚。一是内疚没有保护了他们唐家,让他们被小人逼得不得不隐姓埋名躲起来;二是内疚,没有为家国守好唐家的医术;三是内疚你爷爷走得太早。现在唐家的人终于露面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和你严叔叔都有责任保护他们的安全。” 陆关清明白,严爷爷这是表态了。 严老爷子沉声问:“确定,唐家就只剩他们爷俩了吗?” 陆关清道:“我没问满九,这种事也不好直接问。” “也是。” 严老爷子又询问了陆战烽的情况。多器官衰竭,被全国的顶级医生宣判了死刑的人却挺了下来,尽管还处于昏迷中,但绝对算得上是神迹了。严老爷子在为陆关清高兴、庆幸之余,也格外地想要亲自见一见唐家爷俩。 止了鼻血的严峻一回来了。这回他可是一口都不敢喝了。见到陆关清,他还很小心地问:“关清啊,松月当真有说我得戒烟戒酒?” 陆关清点头:“他是这么说的。他说严叔叔您不需要补,您需要的是戒烟戒酒。” 严老爷子一旁说:“你早就该戒了。战烽就是你的教训!” 严峻一摸摸自己刚喷过血的鼻子,犹豫。严老爷子懒得理他,说:“现在去牧公那里。” ※ 牧公府邸的会客室内,五百年野山参参茶的独有香味弥漫。牧公与严老爷子的手边都是一杯金黄色的参茶汤。听闻严峻一喝了一杯后就喷了鼻血,牧公也十分不厚道地笑了数声,手指隔空点着尴尬不已的严峻一,笑他以后还敢不敢贪嘴。 不过笑过之后,牧公的态度与严老爷子一样。唐家的医术必须受到保护。说唐家的医术是国宝毫不为过。哪怕是国外顶尖的医生也不能把一个四器官衰竭的危重病人救回来。也许,唐家靠的是那四盆“仙草”,但就算没那四盆“仙草”,唐家的十八针,唐家对中医学的研究和几千年来唐家积累的中医学理论与经验也是当之无愧的国宝。 陆关清一直不知道四盆“仙草”的事。从牧公、严爷爷和严叔叔的话中听闻父亲病房里摆放的那四盆奇怪的(花)草竟然称得上是“仙草”,他着实心惊不已,紧随而来的就是“此生无以为报”的感恩。 在场的人里,陆关清是唯一一个与唐家接触最多的人,牧公和严老爷子问了他许多有关唐家爷俩的事情。两人都比较关心唐家的其他人,特别是当年唐家的家主唐清泊以及唐爷爷的儿子唐贤文现在何处,当年是不是还发生过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严重的事情。 可惜陆关清知道的有限。他与唐松月是好朋友,两人却很少向对方说自己家里的事情。陆关清有他的顾忌,此时一说起来,他发现唐松月也很避讳谈及到自己家的事,而同时他也理解了为什么唐松月避讳。陆关清知道唐松月小学六年都是在帝都读的,而唐爷爷开药膳也许多年了,一直保持着只开半天的习惯,由此可知唐家爷俩的生活是不愁的。 严峻一在陆关清说完他所知的唐家情况后也回报了他刚调查到的情况。唐家爷俩现在住的那套小四合院应该确实是唐家的祖产之一,不过在此之前都没有人知道。后来这套小四合院的产权是在十年前买下的,产权人却不是唐爷爷,而是唐松月。但唐家爷俩是在八年前才住进去的。也就是唐松月读小学的时候唐家爷俩才搬到四合院去住,在这之前两人住在哪里目前还没有查到。另外,也查不到唐松月读幼儿园的记录。很可能在唐松月读小学以前,唐家爷俩并不在帝都,后来可能为了唐松月读书,唐爷爷又返回了帝都。 这些事陆关清还真不知道,他说:“唐爷爷非常疼爱松月。我和他两年多的同学,就是一句重话都没见唐爷爷对他说过。松月也和唐爷爷住一间屋,他们爷孙二人的感情非常好。” 严爷爷看向牧公,说:“这件事咱们捂得再严,该知道的人也还是会知道。唐老爷子和松月那孩子日后不会安生了。牧公,您看,要不要给他们爷孙俩重新安排一个比较安全的住处,至少能让他们免于被太多人打扰。人吶,没有不怕死的,有这么一位神医,我就怕有些人耐不住心急,到时候又惹出什么乱子。” 牧公缓缓点了点头,也在思考这件事。 严峻一心思一转,说:“战烽要恢复至少得两年,不如,把唐老爷子和松月安排在战烽那边?老爷子给战烽看病方便,战烽那儿又安静,也安全。” 陆关清的心提了起来,严叔叔这么一说他怎么可能不心动,但这件事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还真不能多说一个字。没想到严老爷子却点点头,又询问牧公:“我觉得这样挺好。战烽那边住的人不多,又在军部里面,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地方。” 牧公喝了两口参茶,考虑过后,他道:“也好。我去跟老许说,让他安排后勤部的人去做。这也是我们对外的一个态度。” 陆关清大喜,他控制着面部的喜色说:“牧公,我替松月和唐爷爷谢谢您了。” 牧公笑着摆了下手:“该说谢的是我们才对。”他指指严老爷子和他自己,“我们这些人啊,哪个不怕死,都要仰仗唐家的妙手医术呢。” “哈哈哈,是啊。”严老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同样怕死的“胆小”。 和严老爷子一起笑完了,牧公问:“唐老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是一直很想去看看他。” 严峻一看陆关清,陆关清斟酌地回道:“唐爷爷还在休养中,不过我今日见他,面色恢复了许多。” 严峻一补充:“我跟唐老爷子提过,老爷子不介意,就说等他养养精神,不然说不上几句话就气喘,扫兴。” 牧公立刻去看严老爷子:“要不,咱们择日不如撞日?” 严老爷子也心急着吶,马上说:“要不,咱们这就去医院吧。” “好!” 牧公喊来郑秘书,要他派人去接梁老,大家一起到医院去看望唐老爷子。 还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个举动就给爷爷引来两位大人物的唐松月正在与数学、物理和英语奋战。不能去上课,但考试还是要考的。学校非常人性地派老师到医院来监考,试卷也是单独给唐松月出的。尽管书上的内容在唐松月看来比天书还难,但他仍是认真在复习。他身边不远就是病床。床上的人昏睡般地躺在那里,那低低的背单词的声音也不知能否传入他的耳中。 —— 最近身体违和,每天昏昏沉沉的,医生只说要多休息,很抱歉不能正常更新,对不起大家了。
第十七章 对今天的这场会面,唐老爷子早就准备好了。可以说,在他答应了孙子的要求出手救陆战烽时,他就已经预见到这样的会面了。见到牧公和严老爷子,唐老爷子宠辱不惊地与两人握手,随后与梁老是互相抱拳。也许就如严峻一认为的那样,学中医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些古气,这种古气在两位老中医的身上特别明显。 牧公没有再叫其他人,就他、严老爷子、梁老、严峻一外加一个陆关清。陆关清算是陆家的代表,所以尽管他年龄小,牧公还是让他留在身边,唐老爷子他们也没有赶人的意思。唐老爷子准备了苹果和药茶招待,别以为这很寒酸,唐老爷子拿出手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杯清水都是千金难求的。陆关清很有眼色地没有让唐老爷子动手,他洗了苹果,切成块,又热了一壶热水泡茶用。 大家坐下后,唐老爷子没吭声,而是先泡起了茶。泡茶的茶具和陆战烽病房的大桌子上的那套茶具完全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唐老爷子把那套茶具拿出来了。梁老带着聊天的口吻问:“唐老弟的这套茶具看起来很别致,是紫砂吗?” 唐老爷子的这两套茶具都是很古朴的光面,不管是茶壶、茶杯还是茶炉,都没有任何的雕花。颜色和紫砂相似,但透着明显的蓝光。对此颇有研究的牧公、严老和梁老心底都有些猜测,不过又不能肯定。 唐老爷子还没回答,牧公就问:“唐老的这套茶具不会是紫砂中的天青紫砂吧?” 唐老爷子一副“不愧是牧公”的表情,说:“牧公说得没错,这是天青泥的紫砂。” 他这么一肯定,牧公、严老爷子和梁老都很吃惊,严峻一和陆关清则是一头雾水,什么天青泥?严老爷子为二人解惑:“紫砂泥中以天青泥为最,但天青泥非常稀少,近古就已经消失没有了。” 原来如此。严峻一和陆关清点点头,心道:【果然唐老爷子(唐爷爷)有很多宝贝!】 唐老爷子很谦虚地说:“唐家家传渊源,这也是祖宗们保留下来的,倒是便宜我们这些后辈了。这药茶是我唐家的独门养身茶,牧公、严老、梁老,请。” “谢谢唐老(弟)。” 在座的四位长辈先拿了茶,严峻一很自觉地自己拿茶杯,最后是陆关清。药茶的味道自然不比红茶、绿茶那样爽口,微有点中药的苦,但哪怕是陆关清,都很认真地喝了。放下杯子,陆关清接过了倒茶的工作,唐老爷子由他去。 喝了一杯茶,唐老爷子先开口:“我唐家的家训第一条便是‘治病救人,先保自身’。当年之事,沈鹤的跋扈是其一,唐家也确实走得太高了,也该落一落。那时候,医疗手段不发达,唐家是太多人的希望,但唐家毕竟也只是医生不是神仙。现在则不同了。二十五年过去,医疗技术发展得就是老朽都惊叹不已,有钱的人还可以出国去看病。唐家再出山,顾虑自是少一些。”
127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