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阳用手描摹了一下,然后指着后头的“Z”:“那这是我?” 沈冬侨点头,孺子可教也。 当初的时候,沈冬侨也想过用中文,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招摇。 而且沈冬侨还想用“本名”。 最后就想到了用英语名字首字母。 反正这是古代,还没有普及英语。 他偷偷的秀个恩爱应该不算过分吧。 “哦,”周向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的腰软,我的腿长。” “嗯?!” 沈冬侨听着这解释,有些哭笑不得,他哪里看出来这“Z”腿长了? 还没等他提问,周向阳就推开了木门。 里面还有一个小院子。 四周种了一圈花草,中间用石板铺得十分平整,还有一个练武用的木桩子。 当初沈冬侨就是想着万一二墩还有其他孩子们在这里玩,地方大一点,宽敞一些,也不容易摔跤。 一楼做了外延的防腐木台阶,就算下雨也不用担心。 客厅里头点着灯,望进去很宽敞,四扇能全开的大门。大门上头镶嵌着从大洋彼岸淘来的琉璃玻璃。 虽然透光性差了点,但是颜色十分漂亮,还自带磨砂效果。 沈冬侨嗅了嗅,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是沈秋芸用来驱蚊的。 再进去一看,果然沈秋芸正坐在里面喝茶。 沈秋芸听到他们的声音就站了起来,语气温柔地问道:“过来了?” “嗯,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二墩和丫丫玩得有些累,就先送回去了,今天让他们和其他孩子们住一起。”沈秋芸笑道。 沈家后院现在热闹的很,沈秋芸让他们先玩一会儿,晚些再去照看。 沈冬侨坐在台阶上,脱了鞋换上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软鞋。 然后把另一双递给周向阳。 周向阳眨了眨眼睛,抬起的脚又放下了,学着沈冬侨的模样换鞋。 穿上一看,不大不小,正好是他的尺寸,十分舒服。 “姐姐,你在写什么?”沈冬侨小跑着过去看。 沈秋芸看着他笑得更加温柔,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张纸道:“不是我写,是你们写。” 沈冬侨一眼瞥过去,瞬间就愣住了。 周向阳离得远些,但是也看到了。 这是他们在沈家族谱上的那一页纸。 曾被沈冬侨撕碎了扬在风中,又被周向阳捡回来粘好的那张“婚书”。 “当初,向阳让我带着这个去找你,希望能和你和好,但是后来阴差阳错,我们没见上面。” 沈秋芸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愁绪,她原本并不看好他们,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 “这张纸我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还给你们,这次正好过年,就带过来了。” 沈秋芸还没有说完,沈冬侨就一个箭步抱住了沈秋芸,语气哽咽地说道。 “谢谢,三姐。” 沈秋芸拍了拍沈冬侨的背,“好了,墨也给你们研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自己了,我得回去看看孩子们。” 沈冬侨放开沈秋芸,点了点头。 沈秋芸拿着帕子给他擦眼泪。 “又大了一岁了,可不能再哭鼻子了啊……” 沈冬侨害羞地又点头。 就算他现在在朝堂上能做到雷厉风行,面无表情,但是在家里人面前依旧动不动就哭,这毛病改起来有些难。 沈秋芸走到周向阳身边道,“照顾好冬侨,明天我等你们来吃午饭。” “好的,姐姐。” 周向阳低下头,乖巧地答应着。 心里却想着姐姐真是贴心,知道他们肯定起不来吃早饭。 他走到沈冬侨身后,抱着他的腰道。 “你就不问问,我找这个,粘这个花了多久?” “多久?” 沈冬侨的嘴都有些张不开,这是他的“错”,还是“罪证”。 周向阳偷看了一下沈冬侨低着的头,泪珠子要掉了。 他伸出手掌接住了,握在掌心。 “也就一下午,风太大了,吹得很远。”周向阳顿了顿。“幸好你没撕得很碎,不然就捡不回来了。” 沈冬侨唰的一下转身,抱住了周向阳的腰。 头埋在周向阳的胸前,瓮声瓮气地道歉:“对不起。” 周向阳抱住了沈冬侨,抚摸着他不断耸动的肩膀。 “我早就原谅你了,好了,别哭了……明天眼睛肿了,姐姐会说我的。” 沈冬侨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停了眼泪。 周向阳用手抬着他的下巴,去亲他的脸。 把他眼尾的泪珠都吞了。 他的小蝴蝶啊,就算当了大盛的陛下,依旧还是那么爱哭。 这可怎么是好啊。 他更加舍不得离开了…… “再写一份,这一份也不能丢。” “都放起来,就放在咱们这个家里。”周向阳弯腰亲了一口沈冬侨的唇,“别哭了,鼻涕都要哭出来了。” 沈冬侨忙转开头,拿出帕子自己擦脸。 周向阳在后头无声笑了笑,总算不哭了。 新的婚书用了上好的纸张,十分厚实,甚至用锦缎做了镶边。 “这怎么写?”周向阳有些紧张,“要不你来写?” 沈冬侨也紧张,其实上头已经写好了其他的,只要他们写上自己的名字就行。 他想的是写哪个名字。 他心里更偏向于沈冬侨这个名字,毕竟这是他的“本名”。 玉怀侨更像是他的“艺名”。 他看了一眼也是一脸愁容的周向阳,道:“你不是经常写我的名字么?这次你表现的机会到了。” “让我写?” 沈冬侨点头。 “你写我的名字,我写你的。” 周向阳摸了摸鼻子,想了想道:“也行,你就别嫌弃我写的丑就行。” “你如果写的丑了,那我也写丑一点。” 沈冬侨半威胁,半开玩笑道。 “好好,成……” 周向阳拿了笔,沾墨,调锋,然后气运丹田,扎了个马步,写下了曾练了无数遍的那个名字。 ****** 一楼的灯还亮着。 二楼的窗户也透出灯光。 有人靠近,走到窗边关了窗户,又有一个人影靠过来。 影子交叠在一处后,再次远离窗边。 风吹动白色的纱幔,吹干了晾了一会儿的“婚书”。 两个名字,一个娟秀,一个粗犷。 代表了主人的心性和脾气。 他们原本不会有任何交集,却在命运的安排下,穿越了千年,成了这白首之约。 这两份婚书将会被珍藏,或许会被后世传承下去,亦或许会泯灭在时间的洪流之中。 但是不可改变的是,他们之间的爱永不消弭。
第156章 番外-鹿回1 许鹿回的父亲许立安为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希望他以后能成就一番事业。 “中原逐鹿回。” 这是何等的人生壮志,但是许鹿回的母亲却有另一种解释。 “鹿是最有神性的生物,矫捷,聪慧,既温顺善良,又有棱有角。希望我儿能在这浊世之中既能自保,又能保留内心的美好,永远不会迷失回家的路。” 在前半生,许鹿回一直觉得他父亲的解释才是正确的。 男儿当自强,他作为许家的嫡子,更应该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事业,辅佐心中的明君成就千秋大业。 他也是一直这么努力的,无论是学文还是学武,他都是佼佼者。 只是有一件事特别让他不爽,那就是他经常被人拿来和那个祁硕比较。 许鹿回不喜欢祁硕,更不喜欢祁家。 许鹿回的姑姑嫁给祁昭,他们虽然有着这一层姻亲的关系,但是一直不怎么热络。 可能这门亲事本就是“强求”来的,所以基本没有给许家带来利益,反而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那是许家的“家门不幸”。 而这一点要断不断的牵扯也随着他姑姑的离世而断了。 那日他去参加姑姑葬礼的悼念,他的爹一脸木然,反而是他的娘哭了很久。 他站在那一片白茫茫之中,看着里面那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那时候他还听不懂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安慰话,他只知道曾经疼爱他的姑姑躺在里面,一动不动。 还有他那个爱笑爱闹的小表妹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 拉着他的手不放开,说不要留在这里,想要跟表哥回家。 那一日开始,他就开始彻底讨厌起了祁家。 …… 许鹿回一直兢兢业业,按照父辈期许的那样成长,然后在启蒙学期的时候就找到了想要追随一生的人。 他跟着齐王后,也就彻底站在了祁家的对立面。 虽然他对祁硕不感冒,但是时不时还会去看看小舞,怕姑姑唯一的女儿在那里受了委屈。 但是小舞逐渐地也不再说想要跟着他回去了,而是时常说起祁硕,说起祁昭,甚至有时候嘴快的时候,会叫祁硕的母亲叫姆妈。 许鹿回有些怅然若失,但想着这样也好,只要祁家真心对小舞,那么等他功成名就的那一日,他也会恳求齐王网开一面。 但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祁硕居然因为剿匪一事成了人人称颂的少年将军。 那个平日里只知道胡作非为,尽干一些无聊至极的事的祁硕,居然成了祁小将军。 这让许鹿回备受打击,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比祁硕差了,为什么连祁硕这种不学无术的,也闯出了名堂,他却依旧默默无闻。 齐王看出了他的想法,他笑着告诉他,祁硕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而且好运马上就要到头了。 之后果然,祁硕在大殿上因为公然拒婚,触怒龙颜,被贬去养马了。 许鹿回很好奇祁硕为什么会这么做,于是背后调查了一番,终于发现了陆存远的存在。 陆存远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他自己也是祁昭救下来的,后来被祁昭送到袁老手下学习医术。 祁硕对比自己差不多大十岁的男人痴迷,甚至拒婚十三公主。 知道真相后,许鹿回十分不理解,甚至觉得可笑。 男人爱上男人本就是有违伦常。 何况还是一个没有姿色的老男人。 不过,经过这件事,许鹿回就更信服齐王,觉得他神机妙算。 祁家的独苗去养了马,祁昭也去了边关守着再也没有回来。 祁家没落了,只剩下了一个小舞,许鹿回就比以前更勤快地走动。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跟在小舞身后的小男孩。 一双漆黑的眼睛,也不爱笑,像个小大人一样叫小舞“小姐”。 许鹿回问他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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