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会见室的大门进入,另外两个人‘穿’墙而过。 在看到池砚舟的瞬间,陆万倾和卫蒙皆是心头一震。 池砚舟被抓的时候也才24岁,可不过半年时间,他整个人看上去比楚忘生还苍老,脸上不仅褶皱横生而且连头发都花白了。 卫蒙想起地牢里的伊那托斯,唰的扭头:“你对池砚舟做什么了?” 崇徒南面无表情:“做梦。” “做……” 咚的一声重响,池砚舟双膝砸地,疯了一样去抓楚忘生的裤脚:“楚叔…楚叔你救救我,求求你,我活不下去了,要不然,要不然你杀了我……求你……” 楚忘生脸色苍白,神情却丝毫没有动容。他甚至都没让池砚舟碰到自己,转头冷静的对陆万倾道:“小陆,麻烦你帮我把他打晕。” 陆万倾抬手朝池砚舟面上挥去,池砚舟的哀求声戛然而止,仰面摔在地上。 楚忘生立刻上前,蹲下身吃力的把人翻了个面。 陆万倾上手帮忙,楚忘生扯了两下池砚舟的领子发现太紧,于是就让陆万倾把衣服扒下来。 “楚爸爸扒池砚舟的衣服干嘛?”卫蒙说着说着,忽然自己一惊:“他不会是想让陆万倾换上,然后让他替池砚舟在这坐牢吧?” 崇徒南转头看了他一眼,就差把弱智从脑子里抠出来贴在卫蒙脑门上了。 “不行!我不能让陆万倾坐牢,他……” 话音未落,卫蒙的后颈被冰爪一样的大手扣住,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下一秒整个人就只有眼珠子能动了。 崇徒南把卫蒙留在原地,自己抬脚上前。 陆万倾很快就把池砚舟上身的衣服扒光了,这时他发现对方的后颈竟然有一枚十分独特的印记,看着不像纹身,更不是胎记。 此时的楚忘生也一瞬不瞬的盯着这枚印记,而侧旁的崇徒南则是盯着他的脸。 “叔叔,”陆万倾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您来这里找池砚舟,就是因为这个印记吗?” 楚忘生仿佛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了半分钟,伸出右手覆在了印记之上。 一抹沉翳掠过崇徒南的眼底,他眯了眯深眸,心脏无端收紧。 就这么盖了半晌,楚忘生抬起手来,印记纹丝未消。 “怎么没变化呢,要怎么做……” 陆万倾听到楚忘生的低喃,主动道:“叔叔,您想做什么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您。” 楚忘生脸色极差的摇头,嗓音低如气声:“你帮不了,你不是契痕的主人,只有我能。” 像是钢琴上所有低音键同时按下,崇徒南耳中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停滞呼吸望着楚忘生,瞳孔逐渐化为骇人的赤色。 楚忘生不断地在契痕反复尝试着,随着一分一秒过去,他背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 “解!”“破!”“收!” 楚忘生尝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甚至按陆万倾的建议又试了几次,但契痕依旧没有变化。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了用自己的血:“小陆,你带刀了吗,把我手掌划开。” “叔叔,你……” “快!” 陆万倾无法,食指在他掌心划了一条线,眨眼之间楚忘生的手掌就绽出一道血口,鲜血迅速从伤口溢出。 楚忘生将血掌再次按在契痕之上,刹那之间,两人身上竟掠过一阵寒彻的风意。 鲜血仿佛渗进了池砚舟的脊椎,呈蛛网状充斥向整个背部,仿若一个不知名的玄妙阵法。 这时一道毫无起伏的声音传入楚忘生的脑海之中,他觉得像是在哪听过,又觉得语调极其陌生。 崇徒南的薄唇无声翕动:「吾以器主之名……」 楚忘生脸上的焦灼之色骤然消失,他无悲无喜的阖起双目,唇间泛动。 “吾以器主之名……” 「释尔羁缚……」 “释尔羁缚,赐尔…无束。” 天地四海,霎时静默。 呼吸之间,一道强绝之力拔地而起,大日金焰以焚尽万物之势挣破命咒,直冲天宵。 楚忘生在解除结契后已是面如金纸,咬牙硬挺却还是脱力倒地。 在意识消散前,他模糊的视线里似乎出现了崇徒南的身影。 夜沉如水。 在一片昏黄的光线中,楚淮予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眸。 他扩散的瞳孔迅速收拢,丹田百骸之中充盈着磅礴无上的魂力,恍然间有股错觉,楚淮予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渡劫之期。 “念念。” 耳旁的轻唤打破恍惚,楚淮予侧过头,看到了床边的崇徒南。 他微启唇瓣,过了很久才道出一声:“团子……” 崇徒南眼中一酸,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侧脸上:“是我。” 楚淮予瞳仁轻晃,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半晌,用拇指轻轻摩挲崇徒南的面颊。 他觉得识海中那抹无处不在的阴噬似乎不见了。 以前他看着崇徒南,心里无时无刻都像是压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不是怨也并非恨,而是两人之间多出了一道桎梏,他再也无法随心所欲的靠近这个人了。 可奇怪的是,如今心魔尚在,楚淮予却觉得完全压制得住,彻底消解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试图找出原因,于是将意识沉入识海。 仅仅几个呼吸间,楚淮予竟发现自己的元神浑合如初,且正在不断散发着磅礴之息。 他骤然睁眸,一把握住崇徒南的手腕:“我的元神为何重归了,你又做了何事?” 他的语气带着焦灼的责问,但崇徒南却清楚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念念,我答应过你不会再瞒着你做蠢事了。” “那我的元神……” “池砚舟死了。” 楚淮予蓦地一怔,眉眼间充斥着难以置信:“他有我的元神命咒在身,如何会死?” “我先前也不明白,所以找尾生看了窥命书。” “窥命书上说,因为心魔那时占据了你的识海,所以元神也即将陨灭,命咒自然也不复存在。” 楚淮予还是觉得说不通:“可是我并未真的身陨。” “命咒不止作用于你,也作用于他。”崇徒南几乎拿出了平生最好的演技,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只是将死,但于池砚舟而言已是夺命之力,他不过一个凡人又如何承受的起?” 心魔竟是解除命咒之法?哪怕这话是崇徒南说的,楚淮予一时间也觉得荒谬至极。
第142章 走的越远越好 他看了崇徒南好一阵,肃起神情:“我要内观你的识海。” “好。”崇徒南握住他的手,然后按在自己的丹田处。 楚淮予的灵力毫无阻碍地进入他的身体,就像医生做身体检查一样,仔仔细细地转了一个大周天。 境界未跌,元神未损,无论是丹田还是识海连一丝暗伤都没有。 楚淮予本就信任崇徒南,如今又查验过了,那这件事再蹊跷他也没什么质疑了。 崇徒南见他面色缓了下来,凑近道:“念念,我听话吧?” 如果可以选择,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透支楚淮予的信任,但那件事差点都让他失了理智,他不能也不敢告诉楚淮予。 楚淮予觉得他又想撒娇,于是故意板着脸:“你听话吗,我怎么不知道。” 崇徒南正想继续贴近一点,卢酊忽然开门进来了。 看到楚淮予坐着,她先是一怔,接着就露出了又惊又喜神情:“念念你醒了,你身体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妈,我好多了,已经没事了。” 卢酊反复跟他确认,楚淮予干脆握住她的手道:“没有骗您,我真的好了。” 卢酊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这才想起了自己进来的目的:“对了,我来是想跟小南说你爸爸发烧了,我准备送他去医院。” 崇徒南眉心微不可见的拧了一下,楚淮予则要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看看他。” “念念。”崇徒南忽然握住他的手肘:“你刚刚才醒,还需要多休息,我陪阿姨去医院就好。” 楚淮予想说自己没这么脆弱,但卢酊也道:“小南说的对,其实你们两个都不用去,你爸爸就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所以可能是免疫力下降了。” “阿姨,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否则念念也不放心。” 在崇徒南的坚持下,他和卢酊一起把楚忘生送去了医院。 两人走后,楚淮予也没休息,而是彻夜打坐稳定境界。 隔天一大早,三人就从医院回来了,楚淮予一听到动静就退出了入定。 “爸,您身体好些了吗?” 楚忘生从看到他神色就极不自然起来,说话时更是低下了头:“嗯,我,我好多了。” 楚淮予觉得有些奇怪,他刚要开口,崇徒南忽然道:“念念,叔叔刚从医院回来,还是让他先上楼休息吧。” “哦,好。” 卢酊和楚忘生朝电梯走去,崇徒南侧过一步挡住他的视线,提起手里的袋子:“半路看到这家店,我买了几样你爱吃的。” 夫妇俩一起上楼后,卢酊从衣柜里拿出家居服:“老公,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胃……” 楚忘生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脑子里一直回响崇徒南昨晚的话。 ‘念念如今心魔未除,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察觉。’ ‘您离开这里吧,走的越远越好。’ 肩上的轻拍将楚忘生忽然拉了出来,他有些惊慌地抬起头,对上了卢酊担心的眼神。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没有,我……”楚忘生嗫嚅了几秒,忽然握住卢酊的手道:“老婆,念念现在既然已经好了,不如我们继续环球旅行吧。” 卢酊愣了下,只觉得突然:“念念这才刚好,我们就要扔下他一个人吗?” 楚忘生的手指下意识收紧,几乎有些迫切了:“有崇徒南在,再说念念自己也想接新戏了,进组之后肯定很忙。” 卢酊还是犹豫,但架不住楚忘生的一再劝说,点头答应了。 楼下,崇徒南把酸辣肚丝汤放到楚淮予面前:“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楚淮予拿起汤匙抿了一口,眼中微亮:“嗯,好喝。” 两人一起吃起早餐,肚丝汤快见底的时候,崇徒南放下了筷子:“念念,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好,你说。” 崇徒南侧过身来,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腿上:“杨导那边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我下个月月初必须要去新戏剧组了。” 要不是明谦赞助了剧组所有奢侈品的服装和首饰,杨彭早就一天一通电话骂人了。 楚淮予看着他的神情,眨了眨眼睛:“你是想让我陪你进组吗?” 崇徒南剧烈地动摇了一下,差点就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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