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右肩被异虫的触手刺穿,左腿被绞断……终于,飞船启动,朝着远方前进,这一刻,海利尔再也坚持不住,单膝跪地,但是他挺直脊背,扬起他高傲的头颅,迎接着属于他的命运。 死在战场上,也是一种归宿,他是军雌海利尔,他对得起他这一身军装。 猎物放弃抵抗,异虫更加兴奋的朝海利尔袭来,无数的触手交织在一起,组成密密的网,即将给猎物致命一击!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道火光闪过,头顶的触手被尽数砍断,一台金色的机甲冒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瑾桑!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还不等海利尔有任何反应,机甲就一把将他捞起,空间扭曲,他们消失在这如同炼狱般的地方。 火光满天,残垣断壁,数不清的尸体堆积着,海利尔透过茫茫异兽群,看到了几位还没有死透的军雌,他们都是海利尔手下的兵,只是海利尔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至死都在执行着长官的命令。 四目相对,海利尔似乎看到了那个年轻军雌脸上闪过的惊恐。 【“海利尔哥哥,你觉得我们能活下去吗?” “海利尔哥哥,到时候我跟小弟的官职绝对要超过你!” …… “我不想死!” “海利尔哥哥,你说要保护好我们的!”】 “瑾桑!放我下去!” 话音未落,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密林中,他们虽然未离开帝都,只是刚才太紧急,瑾桑也没注意到自己输入的位置坐标。 愤怒、震惊……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即便是落地的瞬间,海利尔都没能从那种绝望中反应过来。 “海利尔,你坚持一下,我给你先止血。” 并未发现海利尔状态不对的瑾桑,单膝跪在地上,伸手小心的想要帮海利尔处理肩膀上的血窟窿,只可惜,手还没有触碰到海利尔时,却先被海利尔攥住衣领,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但瑾桑还是下意识的避开海利尔的伤口。 “谁让你来的!”海利尔双目赤红,恶狠狠的盯着瑾桑,再次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么危险?你想死吗?” 对视上海利尔的眼睛,瑾桑下意识的瑟缩一下:“不,不是,我只是担心你……。” “不需要!”海利尔一把甩开瑾桑,挣扎着起身,但尝试了好几次却都没能成功,还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苍白着脸又要跌入泥土里。 “小心!”不顾手上的擦伤,瑾桑慌忙上前揽住海利尔的腰身,脸上带着心疼:“你的腿已经骨折变形,不要乱动,让我先帮你处理一下。” “滚!”海利尔用力挣扎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抛下了自己的兵,独自离开,这不能怪瑾桑,可是他还是压制不住内心的暴虐。 “再不处理你会死的!”看到海利尔如此抗拒自己,瑾桑也有些崩溃的吼道,海利尔不知道,当他看到被触手攻击海利尔的瞬间,他的呼吸都要停止,他无法想象,但凡他迟去一秒,海利尔是不是就要死在自己面前。 如果海利尔死了,那他该怎么办! “那就让我去死啊!你以为你是谁?为什么每次都这么自以为是,瑾桑,是我本就欠你什么吗?” 你知不知道,我宁可死在战场上!身上的疼已经麻木,海利尔像是陷入梦魇的困兽般,奋力想要挣脱束缚。 早在多年前,他就该死了!如果当时他细心点,就不会错过战场上小弟们的身影。现在他身处高位,依旧护不住自己的兵,连说出口的承诺,都无法遵守。 看着痛苦的海利尔,瑾桑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反复碾碎,他木讷的抱紧海利尔,看着被血液浸湿的双手,眼眶一热,两行清泪落下,但是他不敢放开海利尔,海利尔只是在闹脾气,等一会儿就好了。 甜腻的信息素层层包裹住挣扎的军雌,一次次不厌其烦的安抚着狂暴的精神海,直到怀里的动静渐渐平息下来,瑾桑垂眸看去,海利尔此刻已经昏睡过去。 听不到那些刺耳的话,瑾桑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他轻柔的将海利尔放在地上,让海利尔的上半身靠在树干上,指尖捏着帕子,细细的擦拭着海利尔的脸庞。 一滴眼泪落在海利尔的手上,瑾桑才慌忙低头擦干净,取过医疗箱,指尖微颤的解开海利尔的衣襟,知道他受伤严重,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海利尔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瑾桑强忍着眼泪,压下无法言说的恐慌,一处处的帮海利尔将身上的伤口,眼神落在海利尔平坦的腹部,又很快移开,他不敢触碰,也不敢询问,他怕结果是他承受不了的那个。 . 等到海利尔再次醒来时,夜已深,晚间的寒露穿过骨缝,即便升起火堆,依旧冷的虫打颤。这也是海利尔想来时看到的场面,所有保暖的衣服都在他身上盖着,而瑾桑着瑟缩在火堆旁,时不时朝里面塞木柴。 恍惚间,海利尔似是看到了多年前未成年的雄子,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仅看了一眼,海利尔便又闭上了眼睛。 不管瑾桑有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反正海利尔有想过,从失去第一个虫蛋开始,到瑾桑二次觉醒的宴会,还有他再次拥有虫蛋时,甚至在悬崖下与异虫厮杀的时候,他都曾思考过。 从前带着满满的不甘心,和不可一世的孤傲,想要掌控瑾桑时,才发现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如戏最深的那个,他变得越来越不像是自己。 海利尔想,自己大概是爱瑾桑的吧,如果不爱,凭他当时的能力,早在失去第一个虫蛋的时候,他便会将瑾桑踢出他的生活,而不是借着往上爬的理由,给瑾桑找两个雌侍,将瑾桑硬生生捆绑住。 不管嘴上说着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看似在对他虫解释,实则不过是为了掩盖心底的可悲,不是瑾桑离不开他,是他海利尔离不开瑾桑才对。 看看整个虫族,对雌虫多么的不公平。 他想不起决定彻底放弃瑾桑是什么时候了,反正即便是再次拥有虫蛋时,他都没有放弃过这个想法。 即使清楚瑾桑改变了很多,知道瑾桑喜欢自己。可那又如何,隔在他跟瑾桑之间的东西太多,不论如何弥补,都再也回不到从前,海利尔想放过瑾桑,更想放过他自己。 他是还是海氏家族族长,他是帝都上将,他是守卫虫族的军雌。海利尔想给自己留一份体面,他也想彻彻底底的为他海利尔活上一次。 思绪沉沦间,海利尔突然感觉有虫靠近,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附在他的额头上,紧接着是一声轻松的呼气声,不知为何,海利尔心底泛起一抹酸胀感。 “瑾桑,等这次危机过去,我们就离婚吧。”
第94章 听到海利尔的话,瑾桑表情一僵,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心的将水袋捧到海利尔面前,刻意避开刚才的话题:“你终于醒了,渴不渴,我给你熬了点热水,喝点润润嗓子吧。” 海利尔别过脑袋不去看瑾桑,声音中透着冷漠:“瑾桑,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你知道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们不是说好,要等虫蛋降生后再谈的吗?海利尔,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对你和崽崽好的,你相信我,我会改的。”瑾桑颤抖着声音,小心的靠近海利尔,希望他收回他着残忍的话。 “瑾桑,你不要再自欺欺虫了,你难道看不出来,虫蛋已经没了吗?”海利尔抬眸看向瑾桑,对视上他那双绝望的双眸,声音微顿:“分开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好?凭什么都好!”脆弱的情绪在这一刻也压不住了,瑾桑声音尖锐,指尖颤抖的抓住海利尔的胳膊:“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们以后还会有好多崽崽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明明你之前那么喜欢我,为什么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海利尔,你告诉我哪里好?” 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殷出殷红,瑾桑猛地收回手,想要触碰,却又怕再次弄疼海利尔,但海利尔像是没感觉般,任由伤口撕裂,他强撑着地面,坐靠在树干上。 “当初跟你结婚也不过是无奈之举,喜欢是可以装出来的,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的。”海利尔抬眸,冷冷的看着双目猩红的瑾桑:“我已经帮你解决掉后顾之忧,凯撒历会成为你……。” “闭嘴!”瑾桑厉声制止海利尔即将说出的话:“再次将我推给他虫就是你说的好吗?海利尔,为什么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冷血,是不是我如何弥补你都不肯原谅我?” 瑾桑声音中裹挟着愤怒,指甲刺入掌心中他都感觉不到疼痛,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看向海利尔的眼神中,还带着卑微的恳求。 “是。”海利尔无原谅瑾桑,更无法原谅他自己,一切的开头由他造成,那这段孽缘也该由他结束,离开他,瑾桑至少会过的更好,他也能彻底与不堪的过去告别。 海利尔从小就知道自己与其他军雌的不同,他没有所谓的善恶观,更不会对雄虫有太多怜爱的感情,他一生都在为自己谋划,而瑾桑就是他生命中的意外。 他也曾窃喜过、愤恨过、后悔过,现在终于释然了,也不想再后退一步,他本就是一个冷心冷肺的军雌,所以何谈冷血一说。 简单的一个字,却也彻底击碎了瑾桑的幻想。 “哈哈哈……”瑾桑低头轻笑,垂下的卷发遮住他的五官,掩藏起他疯狂绝望的神色:“真的只是我一个虫的过错吗?海利尔,从前你一味偏宠我,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只不过是你计划中的一环而已,何必装的那么深情。” 瑾桑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回到帝都后,又很快被雄虫奢靡的境遇同化,没有虫告诉他,他做的是对是错,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却没有机会改变,一味的顺从,真的是为他好吗?瑾桑悲哀的想着。 或许,当初他就不该跟海利尔说他想回家。如果他一直跟着海利尔,海利尔就不会为了他,在死亡边线行走数次;如果不回去,也就不会被雄父强行消除记忆。 没有失去记忆,他不会像其他雄虫那样嚣张跋扈,肆意□□雌虫,更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海利尔的事情。可是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无法挽回什么。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瑾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听到海利尔绝情的话,他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恶意,为什么海利尔不能再等等他,甚至瑾桑有一瞬憎恶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如果那颗虫蛋没有出现,他跟海利尔是不是还有挽留的余地。 可是瑾桑又无比清醒的知道,虫蛋不过是他们之间的导火索,一件件无法挽回的事情,将他的海利尔推的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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