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都是肉眼可见的、耗时又麻烦的项目。 商长殷这话简直不亚于在整个奉天殿当中都抛下了一颗大雷,即便是功夫涵养再好的大臣都忍不住手一抖,内心的情绪波澜起伏有如七级台风过境。 这下子任是谁都没有办法继续保持沉默了。好在太子就是刚刚从硅基位面当中归来的,对于硅基的大概社会构成、风土人情乃至于是权力划分都拥有了解,眼下才能够一一摊开来同众位大臣讲解,随后再开始就如何处理和对待进行讨论。 一时之间,这奉天殿都不像是专供朝会的皇宫正殿了,反而更像是街头的菜市场。 等到终于有人从这漫天压过来的任务的震撼当中回过神来,想要去找商长殷问个究竟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早已经不知不觉的溜到了奉天殿门口,眼下一只脚都已经踏出了门框。 面对那些朝着他“唰唰唰”投过来的,有如恶狼一般的视线,商长殷的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加油啊,各位大人。”他的声音尚且还在耳边回响,但是人却是早就已经连背影都望不到了,“南国的未来就担在你们的肩膀上了!” 而他现在就免费了哈哈哈哈哈! 美人!美酒!美食!他来了! 谁要当社畜啊!
第73章 尖晶塔(五十五) 一年后。 还是醉仙坊,还是夜晚的河川上,花船千灯续昼。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点亮夜色的不再是一盏又一盏的灯烛,而是在整条河面上都拉起来的长长的灯线。 尽管在如今的南国,没能够接的起电线、付得起电费、用得起电器的,全部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大价钱,便是某些稍稍末落的王公贵族与囊中羞涩的高官都不敢去奢想。 但是这些船舫原本也便是有名的销金窟和聚宝盆,为了能够更好的从恩客的手中掏银子,便是咬着牙,也要把这些置办上。 最后是几家最大的船舫牵线,整条秦淮河上所以丶船舫都或多或少的出了些银子集资,才有了这十里灯影。而根据各家船舫出资的多少,所能够在秦淮河上占有和使用的地理位置的多少以及面积,自然也各不相同。 七皇子惯来都是船舫的常客,而在和硅基打通之后,从那边也流传来了许多的新奇的名词与各种的制度概念,其中有一点被广为引进和使用的便是会员制。 不过这么个把月,七皇子在醉仙坊便已经是最顶级的VVVVIP级的尊贵用户了,花的钱可见一斑。 只是,以往他这样做,人们都会叹七皇子当真是花钱如流水,帝都各家各户都会提着自己家的不肖子孙的耳朵说你要是哪一天成为了七皇子那样子,便只当家里没你这个人。 但是现在也没人这样说了。 开玩笑。 七皇子如今的声名可是已经好的快要上天了,大街小巷都有咏其贤名者。文人墨客自发的为他写诗作赋,便是目不识丁的黄口小儿都能够流畅的说出他的事迹。 这也不奇怪。 虽然距离当初的那一场惊变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载,但是只要稍稍一抬眼都能够看到剩下的四个超等位面的世界屏障依旧耸立。那些直抵云端的不同色泽的光柱,只是这样看着都会让人觉得心底打鼓,唯有默念七皇子的姓名数遍,才能够觉得心下稍稍的了些安慰。 当有大敌在侧,随时都有可能大举入侵的时候,没有谁会傻的要去得罪唯一有能力可以率兵作战的将军。 七皇子平日里纨绔一点怎么了?那是七皇子应得的! 总之,如今已然是这样的风向了。 只是今日,有几位非常特殊的客人出现在了醉仙坊的门口。 说他们特殊是因为,他们无论是从发色发型看也好,还是从身上的穿着打扮看也好,甚至是只是周身的气质,都明显不属于南国该有的。毫无疑问,这一定是从硅基那边来的交流团。 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南国和硅基之间相互知晓和往来,也已经足够大家商讨出一个能够具体行动和遵守的章程来,老老实实的跟着实施。 ——不老实不行啊,毕竟顶头还有那位新一任的硅基的位面之主在盯着呢。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南国这边还好,怎么说也已经习惯了受到来自皇室的管制;但是硅基那边,却的确是有很多的屁要放的。 对于硅基的掌权者们来说,没有了一直都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尖晶塔,现在正是能够大有可为的时候,结果却突然被告知要开始被迫扶贫,受到另一个人的管制。 这谁能够忍得了啊?听话乖觉的去做事?绝无可能! 但是受不了也得受,因为商长殷从来都不是商量,而只是一个已经决定好了之后的通知。他也不需要多做一些别的什么,身为位面之主,本身就并非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号,而是确确实实的对这个位面当中所有的生灵都拥有着绝对的掌控和管理的权利。 而在这样的权利操纵之下,整个硅基位面当中都没有人能够违逆商长殷的意愿。也没有人能够背过他行事。 这些人当中自然也是有不信邪的、或者并不了解“位面之主”究竟是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的勇猛之徒想要以身试险,挑衅商长殷所订立的规则。但是在真正的吃亏了之后,他们全部都非常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安静的蛰伏了下来。 既然能够曾经在尖晶塔的统治下他们都忍耐和顺从了那么久的时间,那么当然也可以在商长殷的统治下安安静静的当鹌鹑。 总之,在双方都权衡利弊最后选择了捏着鼻子合作之后,南国的科技迎来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这很正常,因为这完全已经是按图索骥的程度了,如果前面都已经摆着答案让你照着抄了还超不出一个什么结果来的话,那么还是放弃努力,先考虑考虑是不是自己的脑子有问题吧。 对于人来来说,一年已经算是不短的时间。这一年里面,南国和硅基的很多方面的交流、合作都越发的深入,像是这样的“交流团”也时不时会出现——有从南国去往硅基的,当然也有从硅基来到南国的。 甚至还有南国的鸿胪寺和硅基的外交部一起牵头成立的官方旅游团! 安利来说,不管是交流团也好,还是旅行团也罢,南国、尤其是帝都的百姓们也应该见的多了,兴趣平平;可是像是这样直接停在了醉仙坊前,这倒是有些稀奇了。 醉仙坊的老鸨在听到了传禀后,便腰肢一扭,款款的朝着门这边来,面上笑容更盛三分。 管要服务的对象是南国的官老爷们,还是硅基的那些奇怪的异族呢。只要能够掏出足够的银钱来,那么便都是她醉仙坊的贵客。 “几位老爷是第一次来我们醉仙坊吧?”老鸨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转。 老鸨掌有着醉仙坊也有十几二十年,一双眼睛最是毒辣不过。寻常贱人的时候,只需要眼皮子上下一扫,心底便已经能够给对方做出一个大概的定位和预判来。 就说眼前这三人吧,与其说是极为来寻欢作乐的恩客,看起来倒更觉得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寻仇的。 老鸨什么场面没有见过,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的笑容的弧度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几位贵客里面请。” 这三位仿佛是要来寻仇的与其说是成年的男子,其实只不过是身量略高的少年,面上尚且还能够看出一二分的稚气来,只是寻常人不怎么会去注意这一点罢了。 可纵然如此,他们也已经非常的引人注目了。无论是比起寻常的南国人来说有些过于高大了一些的身形,还是明显颜色有异的瞳孔,亦或者是其中一个人像是火焰一样的红色的不羁的发。 此刻,正是那红发的少年以一种纵然已经在努力的压制了,但是依旧还是会让人感到压迫感与暴躁感的目光扫了老鸨身后的船舫一眼,开口便要说些什么—— 和他同来的另外两个少年扑上来,有志一同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我们想要寻七皇子。”其中气质要更为温和一些的那个黑发少年弯了弯眼眸,看起来是如玉一样的温润,“可以带我们去见一下他吗?” 老鸨又不是傻的,当下也不应,也不拒绝,只是以一种并不会惹人不耐的语气推脱:“哎呀,这可并非是我能做主的,七皇子身份何等尊贵……” “让他们进来吧。” 从老鸨身后的醉仙坊当中,传来了少年人清朗的声音:“他们的确是我的旧识。” 既然能够管事的人都已经这样说了,老鸨也乐得将这烫手的山芋从自己的手中给丢出去,当下便笑着应了一声好,随后一改先前那滑不留手的模样,主动的挑起了身后的船舫的帘子。 “三位爷请。”老鸨笑道,“我这醉仙坊啊,可是秦淮河上第一的教坊。极为爷来我这里,可是来对咯!” 没有谁搭话,三人鱼贯而入,随后便看到了在雅间当中与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夏安”虽然拥有着同样的脸,但无论是气质还是表情还是外在的表现全部都大相径庭的商长殷。 他穿着华服,衣衫上的红色是如此的耀目,是任凭谁来了,在第一眼的时候都绝对会被吸引过去,攫取其全部的注意力和眼球的那种显眼。 但是何这样的商长殷,对于他们来说却未免有些过于陌生了。 见到他们进来,商长殷放下了自己手中原本提着的小酒坛。 “这次交流团居然是你们三个一起来。”商长殷非常熟稔的道,仿佛双方之间一直都是当初同一件宿舍里面相处不错的几位室友,并没有其他任何的被附加上的杂七杂八的身份,“来来来,那这一次就由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你们一番!” 他表现的实在是太自然了,以至于让阿诺德三人都忍不住开始怀疑,是否是他们太敏感,将这件事情置于了超过的高度。 商长殷拍了拍手,老鸨便带着原本在这一间雅间里面服侍的姑娘们全部都退了出去,将空间完全的让给了他们。 这还是自从硅基陷落之后以来,四个人的第一次见面。 他们原先设想过很多次在见到商长殷的时候要说什么,要做什么。首先商长殷隐瞒身份、混入欺骗这件事情肯定不能够轻飘飘的就放过了;其次,对方怎么也应该好好的道歉和补偿他们才对—— 只是现在,当真的又一次站在了商长殷的面前的时候,却居然一时半会儿的如同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喉咙一样,支吾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反倒是商长殷先一步的看出了他们的窘迫和无所适从,从旁边的桌上捞过那一盘羊脂玉的酒杯,随意的在手中把玩了几下,紧接着抬起头冲着他们笑了笑。 “好好好,是我应该先赔不是。”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那几个玉酒杯全部都满上,接着手一抹,也不见他如何的动作,但是已经斟满了的酒杯便已经被分别送到了三人的面前,“先前不应该用假借他人的身份与姓名与你们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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