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病毒还依旧存在,那么再多的努力都是白费,整个位面的环境都只会一天更比一天的恶化下去,三座幸存者的城池之外,一望无际的白色的沙漠便是最好的佐证。 倘若不做点什么的话,那么总有一天,连这最后的幸存者基地也将会被外面的漫天的沙砾所吞没,而这个位面当中属于人类的文明也会彻底的埋葬于白沙之下。 “所有相关的研究资料,全部都在我电脑的秘盘当中,密码是你的生日。” 那种可怕的异化已经几乎要蔓延到竹马全身,他抬起仍旧还属于人类的眼睛,向着自己的青梅、自己的未婚妻、自己最爱的女孩做出了请求。 “杀了我吧,格里伊。” 在那之后,格里伊其实已经有些记不清,她都是怎么做的了。只是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但是竹马用生命留下来的谏言,有被格里伊完全的相信,并且在此基础之上展开了后续的一系列的行为,包括同自己的兄长们分道扬镳。 斩杀所有的异植和异兽,避免病毒拥有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让所有人都成为异能者,即为让所有幸存的人类都感染一次病毒,进而达成群体免疫。 白垩之城是为了这样的目的、这样的终局而聚集起来并且进行行动的庞然大物。 我等即为救赎,我等即为消杀,我等即为此世的救济。 这是白垩之城一直以来都在践行的准则。 只不过,在尚未达成合作之前,格里伊当然不可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对商长殷和盘托出。她唤来了下属,让他们为商长殷安排休息的房间,并且丝毫不避讳商长殷的存在,当面要求他们对商长殷严加看管。 少年人的身形随着护卫一并渐行渐远,格里伊平日极为倚重的那一位下官歪着头不住的朝着她瞅,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怎么了?”格里伊朝着他看了一眼,“若是有什么话,但是无妨。” “您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好的样子。”下官小心的打量着格里伊的脸色,“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追随格里伊已有多年,极少见到她像是这样挂脸的模样。 “算不得大事,只是稍微有点难受。”格里伊轻声说,“他不记得了。我早就设想过这样的情景,但真正的在我的面前发生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像是设想当中一般平静的去接受。” 商长殷去过的世界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时间线又无比的混乱。空间与时间层层的交叠,已经到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分辨和理清楚顺序的程度。 如此一来,他当然不可能将自己去过的每一个世界都清清楚楚的记得,更遑论是在其中遇到过的人。想来只有曾经同他产生过非常紧密的联系、又或者是极为出众之辈,方才能够在商长殷这里留下一鳞半爪的印象。 而无论是【茧海】这个位面也好,还是位面当中的任何人也好,显然都没有能够给商长殷留下什么印象。他们和过往的那无数的记忆一起,被商长殷放在了自己意识的最底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抵永远都不会被再翻出来。 可是于格里伊来说,却绝非如此。 那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索莱德三兄妹尚且没有如今这样的力量,甚至最小的格里伊只是连话都不怎么能说的清楚的孩童。 而那个时候的商怀歌早就已经是如日中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群所簇拥的存在。为了能够给这个位面的未来留下希望的火种,经由整个人类幸存基地的选拔,选出了一批孩子,经受来自对方的教导。 他们当中,哪怕只有一个人能够继承到半点的那位救世主的特质,对于全人类来说都拥有着弥足轻重的意义。 索莱德三兄妹,当时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对于那位被诸多的光环所加身的救世主来说,他们的存在大概太不起眼了,或许根本都没有被看在眼中和记得。 这个认知实在是让格里伊有些伤心。 “只是希望……” “我们的行为,最终还是不要让他失望就好了。”
第144章 末法日(十二) 格里伊并没有打算将自己发现了这位南国的七皇子便是昔日的救世主的事情,同她的两位兄长共享。 的确,她知道他们都和她一样,非常崇拜“老师”——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是他们自己并不具有这样敏锐的观察力与辨别力,而她并不需要为此去买单和负责。 格里伊这样想着,就连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像是一个突然得到了大把的糖果的孩子,即便是用裙子兜起来也会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溢出来。 商长殷的出现会让她觉得心生愉快,像是在黑暗里看到的一点火光。她不敢去触碰,生怕自己会对那火光造成损伤,因此即便再怎样渴慕靠近,最终也只敢像是这样远远的看着。 大抵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够看到对方存在于此,就已经是最好的慰藉了。 *** 迪诺结束了今天的工作——至少是那些必须要在今天内完成的部分都已经全部处理完了,可以暂时的先歇一口气,休息一下,至于剩下的部分,姑且留给明天的自己就好。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 然而这样的美妙的预设甚至都尚未开始便已经宣告了中道崩殂,当迪诺刚刚踏入了自己的房间门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虽然并没有因此而被撤下,但是眼底已经淬满了冷意。 厚重的门在他的身后“吱呀”一声被关上,像是将房间的内外隔绝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有幽蓝色的火焰在房间里面被点燃,从墙缝开始燃烧,将整个房间都包裹在了其中,就像是构筑成了一个无法从中脱逃的牢笼。 而这个时候,这位长夜之城的主人方才幽幽开口:“还不出来么?却是不知道是哪一位来了寒舍,只是这般藏头露尾,也未免让我有些难做了。” “不如让我也尽一尽这地主之谊,我们坐下慢慢聊?” 他的这番话倒是说的谦逊而又有度,可是其中所蕴含的浓郁的威胁之意却是不容错认。而在迪诺的话音落下之后,周围的那由蓝色的火焰所构成的“牢笼”也跟着更往上蹿了几分,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可以想见,如果那闯入的不速之客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依旧想要自欺欺人的继续隐藏下去的话,那么迪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启动在这当中所设置下的火焰的陷阱,让对方就此在这里葬送。 这一招威胁显然的确是行之有效的。因为伴随着那些火焰“腾”的一下跃动起来的同时,在这一间原本应该只有迪诺的房间当中,响起来了第二个声音,其中携带着某种无奈的苦笑。 “太谨慎了吧,大哥。”从漆黑的阴影当中走出来了浑身上下都是鸦羽一样的墨色的青年,那一双翠松石一样的眼眸当中倒映着周围的流淌的蓝色的火焰,“为什么会发现的那么快啊?” “这里是我的房间。如果连有人闯入我都没有能够发现的话,那么我早就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个从阴影当中出现的正是瑞多。虽然说他原本也是没有打算对迪诺有什么不好的主意,但是也有点想要吓唬迪诺一下的小心思。 就这样被直接点出来了,瑞多的心头难免还是有些失落的。 “真是稀客。”迪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瑞多——瑞多是站在绝对的中立面上的,他不偏向自己的兄长或者是小妹当中的任何一方,自然也不和其中的任何一方拥有根本无法调和的对立矛盾。 既然这样的话,当然也就不存在剑拔弩张的态度,而是拥有能够坐下来谈一谈的可能。 他挥了挥手,周围的那些蓝色的火焰便全部都熄灭消失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迪诺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随后抬起眼,看向自己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弟弟。 “找我有事吗,瑞多?”他问。 瑞多也非常放松的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他稍微的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着一些什么,随后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兄长。 “大哥,我有事情想要同你问。”瑞多说,“你当初和小妹……究竟是因为什么才闹到不得不分开的地步的?” 在今天之前,瑞多其实对于兄长和小妹之间的纠纷并不能够算是非常的清楚。他只知道他们之间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为了不让一切走向最极端的境地,瑞多选择了不站在任何一个人的身边,保持着绝对中立的立场。 因为这样的话,他们三兄妹当中就没有谁被在完全意义上的“抛下”,不会存在其中两个人站在同一边,而给剩下的那单独的一方带去被孤立的感觉。 如果说迪诺和格里伊是被分开的磁极的两端的话,那么瑞多就心甘情愿的做中间的那一根将他们链接起来的横杆。这没有什么不好,他原本就是排行在中间的那一个,生来就被赋予了将自己的另外两位至亲给连接到一起的使命。 正是因为抱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瑞多也从来没有向他们当中无论是谁询问过,当初那一场可怕的争吵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诞生的。 可是现在,在亲眼目睹了格里伊都做了一些什么之后,瑞多实在没有办法止住自己的想法。 格里伊在做的事情,大哥知道吗?这是否就是他们之间会产生争吵并且分道扬镳的缘由? 如果迪诺知道的话,那么倒也便罢;但是,倘若迪诺其实并不知道格里伊都做了一些什么的话,那么他的出现和参与是否会将大哥和小妹之间原本就已经无比纷争的关系推向一个再也没有办法弥补和合拢的深渊当中? 别看瑞多似乎长了一副花花公子的脸,气质也是偏向于轻佻那一类的;然而实际上,瑞多或许才是三兄妹里面性格最为纤细敏感的那一个,也是最心软的、不希望这一份血缘之上所建立起来的亲情收到任何的损害的那一个。 这一份在意让他有些踌躇,不知道自己是否要说出来。 “瑞多。”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兄长不咸不淡的喊了他一声。 大抵是因为从小到大所建立起来的某种兄长权威的缘故,当迪诺这样喊的时候,瑞多几乎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抱歉啊,小妹。 但是你应该也是完全能够理解二哥我的吧,面对这样的大哥,谁都不敢真的去惹他生气啊。 他最后还是将自己在白垩之城当中所看到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听完了一切的迪诺闭了闭眼睛。他用大拇指和食指不断的捏着自己的鼻梁,像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舒缓一些内心并不平稳的情绪。 “格里伊……唉。”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大哥你其实应该也是对此有所察觉的吧。”瑞多问,“毕竟我在白垩之城里面,都遇到了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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