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连忙点头,而后便退回了原位,似是有些懊恼自己的“眼力见”。 谢榕没注意侍卫的情绪,将药汁放进盒子里之后,便提着盒子,往张枫的帐篷方向走去。 风驰雨骤,盲风怪雨。 雨滴砸在身上,瞬间便能洇湿一片衣服,侍卫给谢榕撑着伞,一行几人全都身形高挑,挺拔的身姿、谢府特有的服饰都在偌大的军营中显得格外显眼,他们无论是衣着和气质都很不同,尤其领头的谢榕又是那样一张俊逸的脸,所过之处,基本上都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和小声议论声。 谢榕在走进帐篷前,正好和张枫帐篷中的小胖子遇到,对方见到谢榕,脸上露局促:“谢……谢少爷,您来了。” 谢榕记得这人,名叫王福,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止打呼噜,而且还会磨牙。 他和对方点点头,轻笑了下:“王兄弟。” 王福受宠若惊,那双小眼睛都瞪得大了些:“您叫我小王就行。” 谢榕闻言又笑了笑,并不在意,只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先进帐篷。 他提着药盒跟在王福身后。 “王福,你可算是回来了……撒尿要这么长时间?你小子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哈哈哈哈。” 说话的人是孙浩,他这些天经常往这边跑,和帐篷里的人都混得很熟悉。 王福赶紧给人使了个眼色:“你瞎说什么!没看见…谢公子也在吗……” 他不断的挤着眼睛往后看,谢榕正好在这个时候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帐篷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位大少爷之前在这里住了不久就离开,搞得他们还以为这位是对他们有什么意见,提心吊胆了好几天。 还是张枫开口说对方和那些纨绔不一样,不喜欢随意行使特权,这才让他们放下了些心来。 不过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了,不会还是要来这住吧? 小胖子王福想起自己被周围人嫌弃的呼噜声,活泼的心情瞬间变得低沉了几个度,也就更不愿意搭理孙浩没营养的打趣了。 谢榕一进来就感受到了张枫灼热的目光,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气,也就没有看过去,而是先将侍卫带来的吃食和王福他们分了分,而后才拿着最后一个往张枫的身边走去。 张枫的位置在角落,身旁只剩下了一个位置,不过现在已经被孙浩给占着了。 对方见到谢榕,巴巴的凑上来,还没等谢榕做什么,就率先从谢榕的手里拿过了糕点,送到了张枫的面前:“你快尝尝这个,也就是谢公子好心,要不我们哪里能吃到这种好东西?” “咦…你这块怎么看起来不甜啊……”孙浩疑惑的说,“你还是吃我这个吧,我这个甜!” “这年头,糖可是新奇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上手把自己咬过的糕点喂给张枫。 谢榕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血压都升高了。这个孙浩还真是会做人,借花献佛不说,还想把他吃过的东西给阿枫吃! 这种亲密的举动,即便是放在开放的现代也是极少见的。 谢榕薄唇紧抿,周身的气息都冷了起来。 好在张枫即时拒绝了孙浩。 就连谢榕身后的侍卫都为孙浩的举动捏了一把汗,他们少爷虽然脾气好,但遇上主君的事情可是从来不含糊,他要是想要弄死孙浩,简直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谢榕当然不会因为这事对孙浩做什么事情,但这并不妨碍他自己生闷气。 “孙兄弟,已经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谢榕抬手举了举手中的药盒,礼貌又疏离,“可否让一下?” “……哦,”孙浩刚被张枫拒绝,心情有些低落,顺势便让开了位置。 不过他却并没有回去,而是盯着张枫的脸唉声叹气。 谢榕脸色更加难看,挺直着身体挡住对方直勾勾的视线,而后才动作轻柔的将药水拿了出来,推到张枫面前:“喝药。” 张枫盯着谢榕的脸看了会,而后才笑着端起碗一饮而尽。 谢榕将药碗收好,而后掏出一颗蜜饯,塞进了张枫的手里。 王福等人看着这一幕,眼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羡慕,在这个充满未知数的军营里,能被谢家公子如此护着,实在可以称得上是幸运了啊。 孙浩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不对劲,但到底碍于谢榕在场,不好意思向平时那样和肆无忌惮的说话。 不然他高低也要告诉张枫:不要有痴心妄想,张枫不跟他孙浩在一起,难道还想和谢家公子在一起吗? 怎么可能! 军营中也是有时间规定的,并不能随意走动,孙浩也是因为要给张枫查看伤势,这才能来这边的帐篷里坐一会。 等到孙浩走后,谢榕便堂而皇之的霸占了张枫旁边的位置,就那么躺了下去。 周围人见状,也就明白这位是要在这里睡了,也没敢再多说什么,一个个的也跟着躺了下去。 烛火很快被熄灭。 帐篷内一片黑暗,身下一片潮湿,整个帐篷里,也只有张枫的位置有个简易的木床。 那是谢榕以张枫伤口不能感染为由给人置办来的。 静谧的黑暗中,谢榕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牢牢攥住,他睁开眼睛,果然就对上了张枫的眼睛。 “上来。”张枫蹙眉道。 嘉文大病初愈,不能受寒。 谢榕闻言眸光闪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也不矫情,默默跟着对方上了木床。 床很窄小,两个大男人躺在上面有些伸展不开,谢榕被张枫温热的身体抱住时,心里柔软一片,手掌在对方的头发上摸了摸:“阿枫……”
第70章 雨声伴着闪电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划过, 谢榕忍不住抱紧了张枫。 周围人打呼噜的声音逐渐响起。 谢榕想和张枫说话,却又担心会被别人听到,于是拉过对方的手掌, 一笔一划的在上面写字。 张枫只感觉自己的手心里传来了一股冰凉的触感, 谢榕的手指不停地在他的掌心里划动,带来一片痒意。 黑夜放大了人的感官, 手掌上的一切都格外的清晰。 鼻尖充斥的是谢榕身上好闻的香气, 张枫在黑夜中睁大了眼睛,勉强辨认着手上的字迹。 ——保护好自己。 这是谢榕“写”下的字迹。 张枫眨了眨眼睛,拉过谢榕的手,也跟着写道:——别生气了。 谢榕心说你要是真不想我生气, 就不要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情。 真当他不知道身边这人白天的时候刚去找了周子齐吗? 这军营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眼线。 谢榕只是随便花了点“小银子”,就将张枫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 现在的雨势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张枫去找周子齐的动机也就一目了然了。 这人还是不死心! 谢榕想到这里, 在黑暗中按住了张枫的肩膀,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些,转身闭上了眼睛。 王福的呼噜声在一众磨牙和呼噜声中都是“独占鳌头”的, 谢榕困得不行, 却也还是无法入睡。 就在这个时候,张枫突然从后面揽住了谢榕,谢榕有心想要推开,但又担心会扯到张枫身上的伤口, 最后也只能作罢,依旧闭着眼睛, 任由对方抱着。 张枫的怀抱那么暖和, 不抱白不抱…… 只是在那温暖的怀抱中, 似乎夹杂进了什么奇异的香气, 让谢榕那被呼噜声占据的大脑终于被睡意侵袭。 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还听到了张枫的声音,男人声音低沉,藏着化不开的执拗:“对不起,嘉文……别生我的气。” * 等谢榕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他被安置在了一间屋子里,外面还能听见大雨的滂沱声。 屋内的陈设简单干净,却处处讲究,看得出来,应该不是寻常的百姓之家。 谢榕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想清楚一切之后简直都要气笑了,他起身去开门,果然没有打开。 外面的人听到响动,也是一惊:“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要明天才能醒吗?怎么现在就……” 另一道粗哑的声音很快响起,谢榕好像还听到了对方教训人的声音:“慌什么。” 他们的声音很快消失断绝,谢榕嘴唇抿得直直的,在原地伫立了片刻之后,转身坐在了屋内的椅子上。 他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而后才高声道:“我饿了,赶紧进来送饭!” 外面沉默了会儿,而后很快就响起了脚步声。 谢榕漫不经心的等着,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规律又轻缓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对方在门口停顿了一会,而后才推开了门,端着食物往里面走。 进来的不是谢榕刚才听到声音的那两个男人,而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对方将东西放下之后,就要离开。 谢榕突然道:“慢着。” 姑娘依言望去,语气不耐:“有事?” 等到她看清谢榕的动作时,目光却沉了下来。 只见谢榕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把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修长白皙的脖颈已经被刀磨出了一道红痕。 他看起来虚弱,可拿刀的手却很稳,目光冷然,周身都透着股贵公子的冷意和疏离,锦衣华服在他的身上显得相得益彰,仿佛他本就该如此高傲。 谢榕一字一句道:“放我出去。” 宋怡被他看得心里一紧,面上却依然平静:“我们没有恶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等过几日便会放你离开。” 谢榕用空出的那只手点了点桌子上的饭菜:“这里面又下了药吧,这次想要我睡多久?两天、三天?” 他故意嗤笑道:“想要我消失的方法多着呢,我死了,一了百了,你们也用不着费尽心机的下药了,不是吗?” 谢榕的身体有些特殊,虽然平时脆弱的跟个脆皮鸡似的,但实际上,对很多药物都要更加耐受,寻常人要昏睡个四五天才能醒来的迷药,对谢榕来说,却只要一个晚上就可以清醒过来。 这些看守他的人显然也明白了这一点,这次在谢榕的饭菜里下了成倍的迷药,那上面甚至还有没化开的白色粉末。 要么就是他们不常给人下药,所以手法不熟,要么就是瞧不起他这个公子哥,觉得他发现不了。 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谢榕觉得,大概率是后者了。 他们二人僵持的时间有些久了,屋外很快便又进来了两个人。 这次是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瘦的那位看起来年纪稍长,颧骨很高,一双大眼睛在干瘦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醒目,看起来就要比那位胖子心机深沉一些。 许胜——也就是那位瘦子,看着谢榕脖颈前的匕首,冷笑道:“你一个大少爷,难不成就想这样死了不成?你还有大把的家产没有挥霍,大把的丫鬟没有享受呢……你可知,若这把刀真的划破了喉咙,你会死的多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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