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身蓝色锦衣,手中攥着本书,正大步往院中走来,光是看着便能猜想其衣定然价值不菲,绝不是寻常百姓能够用起的面料。 活脱脱一个金尊玉贵的意气少年郎。 谢润:“我去书馆买书了啊……先不说这个,我哥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他的话刚说完,就和沈嘉文对上了视线,惊讶的指着对方:“你……你不会就是……” 宋宁叹了口气:“怎么总是这样不稳重。” 他指着沈嘉文道:“这才是你的亲哥哥,还不赶紧和哥哥问好?” “……”谢润虽惊讶于沈嘉文的相貌,但一时间还是无法忍受自己的哥哥从谢澜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蹙眉,怎么也叫不出口:“无论如何,谢澜哥都是我哥,我只认他一个。” “嘿!你这个臭小子!”谢安明气的抬手就要打人,却被谢润轻易躲过。 沈嘉文对少年的话并不在意,反而盯着对方手里的书册,突然问道:“你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份书稿?” “什么?”谢润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拿起手中的书稿道:“你管我从何处拿到的?” “嘿!你整日不好好练武读书,就知道整这些没用的东西,怎么和哥哥说话的?!”谢安明生气地高声道。 宋宁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儿子,摇摇头,暗地里拍了拍谢安明的手臂,对方这才收了声,没再继续批评。 谢润也生气了,不服道:“这不是什么没用的书!这里面记载的破案和验尸手法都是从未有过的,我特地去对照过,基本上都是对的,并不是瞎蒙乱写的破书!” “我猜这写书之人定然是个有着多年断案惊艳的朝廷命官,说不定是大理寺的官员……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来,谁会有那么惊人的眼光和才学。” 少年越说越来劲,随手翻开了一页,举在众人面前道:“你们看!这字迹!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吗?” 沈嘉文蹙眉一看,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字迹。 “笔锋苍劲、风格独特、气韵深沉……确实是好字。”宋宁评价道,“如果将此人的字广泛推广,怕是会形成另一种学字风气。” “那是!”谢润得意的看着谢安明,仿佛那字是他写的一样,“字如其人,能写出这样的字,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学识!他写人也是一绝,我最喜欢里面的白衣少年了,又善良又聪明!” “……” “这书稿应该是刚刚送到王先生那吧,你是怎么拿到的?”沈嘉文轻声问道。 少年挑眉,一副你知道的还不少的模样:“我早就和他们说好了,他们拿到这书稿后,第一时间便会找人誊抄一份用来印刷,等他们抄完之后,我在花钱将真迹买下来不就行了?反正小爷我有的是钱。” 他说完之后,警惕的看着沈嘉文:“……你不会想和我抢书稿吧?我告诉你,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不给!” 张枫虽然不喜欢少年对沈嘉文的态度,但看着对方对《奇案集》宝贝的样子,又生不起气来,最终只能一言难尽的看着对方,无奈摇了摇头。 小少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自己让对方吃了瘪,抬着下巴,转身就要走。 谢安明叫住他:“你去哪?” 少年摆摆手:“去看我哥!” “祠堂又阴又冷的,把我哥冻坏了怎么办?!” 沈嘉文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高声叫住了对方:“等等。” 谢润听到他的声音,连头也不回。 谢安明刚想劝沈嘉文不用搭理那臭小子,就见沈嘉文突然扬起了一个笑,眼中带着狡黠,五官张扬又好看,大声道:“白衣少年就快死了。” “……”少年果然回过了头来。 不过显然很不满,眼神中都带上了杀气,对方几步就走到了沈嘉文的面前,一拳直冲沈嘉文的面门。 他虽然没有沈嘉文高,但因为常年习武,身上的力量比沈嘉文强多了。 不过他这点功夫在张枫的面前也算不上什么,小少爷很快就被挡了回去。 “你要干什么!赶紧给哥哥道歉,你知不知道哥哥身上还有重伤……”谢安明怒道。 谢润可管不了那么多,指着沈嘉文道:“你找死!” 沈嘉文并不怕对方的拳头,他收了笑意,此时看起来有些冷:“不相信吗?” “那就等着瞧吧,”沈嘉文语调平淡,“他死在了他最心爱的姑娘手中……而且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你胡说!”谢润简直要炸了,“我和你 йΑйF 拼了!啊啊啊啊……” “拼什么拼!”谢安明一手拽住自家儿子的衣领,转头和沈嘉文道:“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沈嘉文摇了摇头,看向谢润,眼神郑重:“许多人只通过表象就贸然将真心托付,可这样的人,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怎么能肯定,你那位好哥哥,会同你一般真心呢?” 在原主的记忆里,关于谢润的下场可是十分凄惨啊……
第45章 谢润的表情先是一愣, 随即反应了过来,目光凶狠:“你居然敢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倒戈,和你交好吗?呵!你简直就是在做梦,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和你这种人称兄道弟。” “我今天还就把这话撂在这了, ”少年一字一句道,“我的哥哥只有谢澜一个!” 眼看着少年像只受了刺激的狼崽一般和自己发疯, 沈嘉文却依旧面无表情, 没有半分波动,不过他眼底的嘲讽太过明显,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冥顽不灵的蠢货。 “随便你,”沈嘉文淡漠道。 “二叔, 二叔夫,我先行一步,咱们改日再叙。” 他和两位长辈拱手告别后, 便转身离开了,一眼也没有多看谢润。 就好像对方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一样。 “爹,父亲, 你们……你们看看他那副样子, 可真是气死小爷了!”谢润被谢安明按着,嘴里还不老实,“他刚才是什么意思?我哥怎么可能会害我,那可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要我看那人从小在那种穷山沟里长大, 一定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 “也就是我哥性子太好,才会被他害的去跪祠堂, 不然以我哥的聪明才智, 哪能被他欺负……” “住口!”宋宁终于听不下去了, 皱眉严肃道:“你可知你那位好哥哥都做了些什么?” “倘若是你从小被下人抱错, 在乡下长大,生病了没钱治病、冬日里还要用冰水洗衣做饭、从小吃不饱穿不暖……你会怎么样?” 宋宁看着谢润的眼睛,神情是难得的肃穆:“乡下没有锦衣华服、没有丫鬟伺候、没有数不尽的财宝和点心任你玩乐……读书和学武更是想都不要想。到那个时候,你还能获得你现在引以为傲的一切吗?” “不会的,谢润,如果没有宋家的财富和谢家的权势,来供你习得那些常人难以触及的知识,你最终也只会和那些普通百姓一样而已。” 宋宁指着身边一动不动的小厮,轻声道:“如果给这些下人和你相同的学习机会,他们未必会不如你。” 院中树叶哗哗作响,阳光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照的谢润有些发懵。 少年瘪了瘪嘴,不服的仰着下巴:“那些都是我努力学来的!您不能这样就否定了我的努力……” 宋宁缓缓摇头,指着谢润,宋家家主的气势在此刻突显的淋漓尽致:“没有我们,你的努力根本一文不值!论文,你连考了这么多年,依然只是个秀才。比武,军营里比你凶猛的将士更是不计其数。只学了些皮毛就在这里看不起刚刚归家的亲哥哥……连最基本做人的道理都忘了,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否定你的努力?” 宋宁说完拂袖离去,只留的谢安明父子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谢润身上的气焰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嚣张了,此时的少年看起来有些委屈,眼眶也有些发红。 谢安明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叹了口气,松开了对方:“臭小子,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谢澜对那孩子做了什么?” 谢润瘪嘴,扭过头:“与我何干。” “臭小子!”谢安明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谢澜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份,因为害怕事情会暴露,所以找人拿着白痕病的毒药去给那孩子下死手。” “要不是这孩子命大,或许早就死了啊。” 谢安明的语气里透着心疼:“这孩子是个可怜人,你可不能再向今天这样顶撞他了,听见没?” “你们同是我谢家的子孙,理应团结起来才对。” “白痕病……”谢润不敢相信的看向谢安明:“他中了白痕病的毒?” “那当然,我骗你作甚!” 谢润有些失神,随即立刻大步朝着祠堂的方向跑去,谢安明虽然性子直爽,人却不傻,他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眉心缓缓蹙起,突然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药不会是这小子给弄来的吧……臭小子!” …… 谢润刚进了祠堂,就看到了谢澜的身影,他也顾不上其他,登时便走了过去,大声问道:“哥,我之前给你的毒药,你用在什么地方了?” “我……” 谢澜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件事情已经败露了,再扯谎只能让他和谢润的关系变得疏远。 现在的谢澜很需要谢润的承认,才能继续维持谢家人的体面。 于是他索性垂眸咳嗽了几声:“是我将药用在了沈嘉文的身上……” 谢润无法相信:“你为什么……你明明说是要用来防身我才给你的!” 谢澜的视线落在自己身前的空地上,白玉的面庞看起来有些可怜:“我也是受人蛊惑,一时鬼迷心窍,我只是害怕你们会赶我走……小润,我害怕连你都不认我了……” 祠堂里有些阴冷,谢澜的衣襟被风吹动,显得瘦弱无助。 谢润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敢相信自己记忆中那个一向善良温柔的哥哥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澜十分失落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纸:“这是我之前给你画的白衣少年……原本想着等你生辰送你的,就算你以后不打算再认我这个兄长了,也收下它吧,这是哥哥的心意……” “小润,无论你怎么想,我都会永远把你当作弟弟疼的。” “……”谢润抿着唇,红着眼睛从谢澜的手里接过了画纸,而后再没有说话,转身跑了出去,一如他刚才来的时候一样慌张匆忙。 不过没一会,谢澜就收到了一件蓝色的披风。 下人恭敬的将衣服给他披上。 谢澜忽地笑了下,抬眼看向小厮:“是二少爷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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