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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须归

时间:2024-02-17 06:00:23  状态:完结  作者:麻辣烫多醋

  他说,“殿下连我等都说服不了,只怕公子那里,更无法解释,我等可以众口一词替殿下瞒着主子,可殿下想过没有,你为旁人流血受伤,舍生忘死,却要我家公子来受这份恩,承这份情,就算有一天,他当真好起来了,往后每走一步,也必定如同踩在刀尖上一样心惊胆战,备受煎熬。”

  他理应坦白,却无法坦白,因为坦白之后,无法解释,这是一个死结,除了隐瞒,别无他法。就像他隐瞒自己的死而复生,抑或是前世那场写满遗憾的旧梦。

  他透过窗外漆黑的雨夜,仿佛又看到广袤无垠的戈壁上遮天蔽日的黄沙,看到黄沙漫卷中,那座孤零零的城池被斜阳拉出的长长的影子。

  “裴景熙,你再不让人给我开门,我就撞了!到了老子的地盘,你还耍什么少爷脾气!”

  那扇简陋的旧木门其实早已被他拍开了,院子里的人背对着他坐在院中的树荫下,他在外头又急又气喊了半天,对方却连头也没肯回一下。

  他耐心耗尽,忍无可忍踹开大门闯进去,却瞧见茂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他顿时脸色大变,抢上前去一把夺下小奴手里的包袱,“这是干什么?”

  “回家。”座椅中的人如是答他。

  那是他将人从京中掳来的第五个月,他寄予厚望,对方亦不负所托,领着他手下一群半瓢水的幕僚,不眠不休总算将城中乱成一团的事务定出章程,理出头绪,眼见得一切才刚刚步入正轨,这人居然撂挑子,要收拾东西回家去。

  “怎么了啊?我又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

  对方依旧不说话,他走到那人跟前,一如往常蹲下身子,捉住他的手,“你是不是想家了?我知道这些日子苦了你,再忍忍行吗?我保证一年……不,最多八个月,我就带你回去,当初跟我一起走的时候,你就该知道,这一走,轻易便回不去了。”

  面前人不知听进去了他哪句话,总算是有了反应,两只手来来回回挣了半晌,却被他紧紧握着,到底一只也没能从他掌中抽出来,“你倒有脸说,不是你强行将我掳来的么?”

  “对对对,是我强行将你掳来的,总有一天也一定会和你一起回去。”

  “你事事瞒我,我不信你。”

  那时他当真不知这人生的哪门子气,“天地良心,我瞒你什么了?我连身家性命都给你了,还有什么能瞒你的?”

  “那我问你,这几个月账面上大笔的银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可怜见的,反旗一张,裂土称王,说起来威风得很,实际上却处处捉襟见肘,哪有钱花,“冤枉!我上哪儿花钱去?房顶破了都还是我自己爬上去修的。”

  “你是否重金包下两支商队,匹马弓刀配齐不说,还抽调精锐沿途护送,一支去蜀中采买细瓷粳米布匹,一支往返天亘山,日日去仙女湖取水?”

  他听了这话才忽然沉默,原以为最是瞒得紧,没想到还是叫他知道了。

  是,是他安排的,那是他当时唯一能做,也是唯一一件他认为自己做对了的事情,但他并不知道,因为他的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城中乃至军中早已流言四起,无人说他赏罚不公,用事不当,却人人怨恨那个外来的主事官骄矜奢侈难伺候。

  “我既同你来,便做好了和你同甘共苦的准备,你说什么都听我的,却又背着我做这些做事,叫人人怨我,人人恨我。”

  蛮荒之地,没几个人识字,也不流行罪己,更不需要他认错,后来他摆了一桌酒席,宰了几个别有用心的,又割了几条舌头请人下酒,之后流言才渐渐平息。

  只是他承诺的,八个月后带他回家的事情,终是没能做到,那之后的八个月,他憋着一口气,甩手撂下一切事务,领着人四处刨沙探洞,总算在城西四十里外的一处岩洞内找到了一条地下暗河,紧接着开挖河道,引水入城,修渠灌溉。

  他永远记得,他弯腰掬起清泠泠的甜水,捧到那人面前,喂给他饮尝时,对方托着他的手,认认真真说过的话。

  “我对你别无所求,愿你一生不要骗我,不要瞒我。”

  他曾对万里长天,浩瀚星河,巍峨雪山,无边沙海起誓,“终我一生,万水千山,不离不弃,一世做他的双眼,绝不骗他,绝不瞒他。”

  很多年后,故地重游,斯人已去,唯有那片绿洲年年长绿,那条清渠岁岁长新。

  他睁开眼睛,梦中久别不见的人正坐在床前,那副关切之中带着一些矜持冷淡的神情,与梦里一模一样。


第92章 还有什么没交代

  裴景熙过来时,这人睡得很沉,推他没反应,叫他也不醒,他只好枯坐在床前生了半晌闷气,后来又想摸摸他,摸到他眼睫很密很长,摸到他鼻梁又高又挺,摸到那张俊脸棱角分明,摸到那双嘴唇凉得像两片一触即融的冰,后来连他自己也忘了原本过来是为了什么,只觉得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能伸手摸到这样一个人,便是平生所幸。

  他知道对方醒了,他感到两道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但他想不到应该说些什么,只好装作全无察觉。

  慕容胤单手压着床沿想坐起身来,才发现左手尚能使力,右手连带一侧肩膀却好似已经不是自己的,粗长的银针钉在骨肉之中根本动也难动。

  一只不敢着力的手轻轻落在他肩膀上,“你做什么?”

  他气喘吁吁压住腹部又开始渗血的外伤,“你怎么还没睡。”

  “就去睡了。”

  他见对方果然驱着座椅要走,愣了一瞬,忙道,“等等……”

  裴景熙闻声顿住,“怎么了?”

  “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回头再说吧,热度还没完全消下去,养伤要紧。”

  床上的人攒着气力,强行坐起身来,“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但我应当告诉你。”

  裴景熙没想过他会坦白,更没打算追问,他早已经替这人,也替他自己想好了无数种解释,父母当年那般恩爱,父亲亦曾为其他女子动过心,更何况最是多情少年时,更何况听那些亲眼目睹的暗卫说,那姑娘又是世间少有的貌美,更何况,母亲早就说过,六儿还小,未曾阅尽世间繁华,哪能真懂情有独钟,你年长他几岁,要大方一点,不要总揪着一点小事斤斤计较。

  但事情好似又与他以为的不太一样,尽管对方自始至终也未提及他与那女子有何渊源,只是翻来覆去地对他说,我如此狼狈,原是为她,不为你。

  “为她”二字咬得很重,“为你”二字却说得很轻,像掠过心湖的一片羽毛,撩得他心尖很痒,粗粝沙哑的嗓音又钝刀一样,磨得他胸口很疼。

  他原以为自己等的会是一个解释,可当面前人直言相告时,他才明白,自己要的其实只是他的坦白罢了,这人问心无愧才能把话摊开,既然问心无愧,旁的解不解释,又有什么打紧。

  外间的雨小了一些,却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长久的静默中,勉力靠坐在床头的人自开口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无法善了的准备,可谁知对方却只轻声问了他一句,“还有下次么?”

  慕容胤面上呆了一下,“你好奇怪,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裴公子听他竟然还有脸问,“我看你是黄连没吃够。”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直摁着伤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说我的药怎么一次比一次苦,合着你就这样报复我?”

  “我打不得,骂不得,除了叫你吃点苦,旁的还能怎么办?”

  “打得,给你打。”他抓住对方的手按在胸前,满面羞愧,“原来你早知道了。”

  “你是觉得我傻么?”

  不,是他傻,每次都以为瞒得很好,却每次早就被人知道了,自己还全无察觉。明知这人就是问了,他也无法解释,可对方不问,他反倒急了,“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对那丫头动了什么心思吧?”

  面前人端着架子不吭声,他摇摇对方的手,企图唤回他的注意力。

  裴景熙取出那串银铃,交给他,“拿去吧,偷偷摸摸找的不就是这个。”

  饶是他一张血色全无的脸,此刻也窘得火烧火燎,亏他以为若然不说,瞒一辈子都有可能,谁知自己在这人面前早就无所遁形,他忙将东西送回对方手里,“你收着吧,若不再见面便罢,若是见了,自当原物奉还。”

  “我还以为,你要去柔然部落当驸马。”

  慕容胤心里打了个突,脑门上冷汗直冒,感情这人连柔然公主的身份也已查得一清二楚,有个如此精明的郎君在侧,他这辈子恐怕不要再想着能有什么秘密了。

  “你在想什么?”

  他听人询问,忙道,“我在想我还有什么事情没交代,赶紧都对你说出来。”

  “还有吗?”

  “没了……”

  “真没了?”

  “……没了吧。”

  “那就还是有。”

  “没了,真没了!”

  星竹一向不喜欢府里那些暗卫,半点不像正儿八经的护卫,藏头露尾不说,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怕人的杀气,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来,可茂竹哥说了,不赶紧将人放出来,沤出病就糟了。

  他不情不愿提着灯笼,踩着泥水,将山洞里半死不活的暗卫挨个撵出洞口,“快着点,下雨呢!”

  辛四脚下没留意,被淹在水下的石头绊了个趔趄,他狠瞪一眼在旁吆五喝六,赶牲口一样的小子,“你别得意,等老子出去,弄死你!”

  星竹本就怕得不行,又叫人凶神恶煞撂了句狠话,反应过来登时“哇”得一声大哭起来,“你你你……你等着!呜呜呜……我要告诉主子去!”

  辛一见主子的贴身小奴哭着跑走,回头看眼落在后头的人,出言警告,“你跟个孩子横什么。”

  辛四也没想那小子如此胆怂不经吓,吼他一嗓子还哭起来了,他没理在先,现下挨了训斥也知趣地未再吭声。

  辛六长叹一声,“反正脑袋也快搬家了,还不许人出口气么。”

  辛七闻说,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回真的死定了……”

  “够了!”辛一听身后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恼怒地低声吼了一句,洞中顿时鸦雀无声,“主子命我等保护殿下,办事不周,理应领罚,谁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送他上路。”

  一行人渐次步出洞口,却见嘴上说着要去告状的小奴正乖乖偎在管事身后,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相。

  辛一立定,“茂竹管事,还请吩咐。”

  辛四拉拉辛六,低声问道,“这是要叫咱们自行了断?”

  辛七摸着饿瘪的肚子,咕哝抱怨,“死囚还有最后一餐呢,自我了断也不能饿着上路啊……”

  辛九心中亦有不甘,生死虽是寻常事,可护主而死,死得其所,护主不力,负罪领死,实在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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