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眉微蹙,心里莫名有些警惕,也不知是在警惕什么。 莫钦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朋友,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的样子。 连车主正脸都没见到的陆大总裁凭着直觉专断地想道。 白佳佳站在一边,没有说什么。余光却一直在偷瞄身边的男人。 她一直以为陆乾知对待手底下的人,尤其是总助莫钦,都是像使唤狗一样理所当然。 但是刚才,陆乾知主动跟莫钦打招呼的动作以及眉眼间淡淡流露的关切,让女主不由得对他产生了改观。 难道说,陆乾知其实是一个关心下属的好上司吗?也就难怪莫总助会替他说好话。 小白花不愧是小白花,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内便脑补出陆乾知不为人知,甚至根本不存在的优良品德。并且对这个强迫她威胁她的男人已经有了初步的改观。 天真如她,见过的世面还是少了,没有看出男人藏在担忧下另一种蠢蠢欲动的、称作占有欲的情绪。 只等着厚积薄发、破土而出的一天。 ---- 莫钦跟尉迟晟打了招呼,自己先去房间了。 洗完澡出来,尉迟少爷已经坐在房内的沙发上。只是一双俊目流露着隐隐的疑虑。 见莫钦出来,开口问道:“刚才那个人是你朋友吗?” 莫钦不喜欢和炮友谈论自己的工作或是私生活,但就这么点小事告诉对方也无妨。 如实道:“刚刚那两个是我的上司和他女友。”强取豪夺威、逼利诱来的女友---他在心里补充道。 尉迟晟早就查过莫钦的背景。 回国前,为了准备回国后接手尉迟集团,他早就将国内所有龙头企业和商界大亨的名单记了个遍,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鹿鸣的总裁、国内首富陆乾知。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他怎么可能认不出。 这么说只是为了接下来的问题:“又不是工作时间吗?他叫你干什么?” 说到这个莫钦就来气,语气不怎么好:“我那个老板可不会分场合。眼里除了他的小女朋友就是工作。可劲儿压榨我们这些手下人。算了,别提了,东西买好了吗?” 酒店里准备的型号没有适合尉迟晟的,需要他自己去买。 听到莫钦表达出对陆乾知的不满,尉迟晟心头涌上的隐忧和吃味才逐渐消隐下去。 他也是一个猎人,对同类的眼神分外敏感。 刚刚在马路边,那一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陆乾知看着莫钦的身影所露出的类似占有欲的目光。 仿佛眼里的人理所当然是他的一样,那种暴戾蛮横的神色掩在夜色下,如同野狼潜伏、毒蛇徘徊。 但莫钦都这么说了,而且陆乾知也有了心上人。说不定只是自己不小心看错了。 一夜过去,天光微亮。 莫钦走到窗边,拉开了遮光帘,让外面微弱的光芒透过纱帘倾洒到房间内。 看着蒙蒙亮的天际,莫钦半是疲惫半是提精神地想: 又是美好的周一,该去接老板上班了。 尉迟晟还在睡觉。莫钦穿好衣服留了个字条,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对于某人昨晚的服务他非常满意,替人点了份早餐算是犒赏。 看来之后的夜生活都会充满刺激和激情。莫钦愉悦地想道。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刚打开手机,六十多个大红色的未接来电映入眼帘,都来自同一个人。 屏幕上,“陆总”二字仿佛被鲜血浸染,红得透透的,一路拉下去全部都是。 莫钦心道不好,连忙回拨过去,几串忙音后终于接通了。 对面传来的不是莫钦所想的陆乾知的声音,而是一个清澈熟悉的年轻的男声:“是前辈吗?可以麻烦您赶紧过来清河苑吗?昨晚出了点事。” 在电话里里说不清楚,莫钦只能按下心中不好的预感,火急火燎地开着车往清河苑赶。 昨天因为喝了酒,没有开车过来,只好将就借尉迟晟的跑车。 清晨,一辆高调的兰博基尼停在了清河苑的大门口,守门的保安差点没认出来里面坐的是鹿鸣总裁助理。 莫钦一路飞快地开到别墅门口,匆匆地用指纹开了门锁走了进去。 客厅里,陆乾知弓着身子,解开了上衣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 李嘉言一手拿着药水,一手执着根棉签站在旁边,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莫钦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没看到老板的正脸,但通过小李的表情,他大概能预见将要面对怎样的疾风骤雨。 思索也只是一瞬间的空档,人已经快步走了过去,绕道老板身前。 陆乾知抬起头,露出了黑得如同锅底的脸。 “你昨天去哪了?怎么才过来?为什么不接电话?”地狱三问,看着那双犀利的凤眸中射出的锋利目光,莫钦的背后不由生出了鸡皮疙瘩。 他顿了顿,不着痕迹地咽下一口唾沫,冷静地答道:“抱歉,陆总,昨晚我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所以没有听到。” 末了,鼓起勇气加了一句:“好在您找了小李,由他来处理事情还是放心的。” 反正陆乾知的助理又不差自己一个,虽然他这个总助确实应该承担最重的责任。但凡是都有例外嘛。 谁知陆乾知似乎并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一声道:“昨晚去见了谁,才要把手机调成静音?还穿成那种模样,你是去兼职会所里的鸭子才错过了我的电话吗?莫总助?!”
第59章 我家霸总脑子有坑(12) 莫钦愣住了。 他跟在陆乾知身边工作了四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对老板的一切发泄、龟毛、刁难都忍了下来。 莫钦讨厌别人在下班时间跟他谈工作,同样讨厌在工作场合拿他的私事说事。 更不用说,去约炮这种比较难以启齿的但又是他生活调剂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他平时工作压力太大,需要一个释放的窗口。但莫钦没有精力也没有欲望谈恋爱,约炮是最好的途径。 然而这一途径本身就徘徊在道德的边缘,甚至为人诟病。 所以他不想有人知道他的秘密,更反感有人用轻视轻蔑他的态度提起。但陆乾知,竟然只是因为他昨晚的装扮,说他是鸭子?! 一个打工人最后的底线被触碰,那一瞬间,莫钦想当场怒怼回去,把这么多年的不满通通向着龟毛老板宣泄个干净,然后当场辞职甩手不干。 无数的怨怼怒骂不甘涌上嘴边,早已冲破了临界阈值。在莫钦的想象中,已经把陆乾知吊起来抽了无数次凌迟处死后再五马分尸,悬于城楼之上供人唾骂十年…… 但终究,这些发泄也只限于内心。 想到那该死诱人的薪金,还有胜利在望的退休企划。莫钦的理智和冲动做着最终的拉锯。 微弓的身体僵在半空,如同一把不协调的竖琴。 李嘉言听了陆乾知这番话,也不由得皱起了眉---陆总说得实在过分了些。这已经算是恶劣的造谣加人身攻击了。 其实,话一出口,陆乾知也后悔了。 他只是因为昨晚的遭遇太生气了。 出事后第一反应就是找莫钦过来善后,可没想到打了好多次,对方都没有接。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李特助过来。 在他内心深处,莫钦就该是任何时候都准备好听他吩咐,冷静理智如同一个高效处理工作的机器。在需要他的时候也会第一时间赶来现场。 因为习惯了莫钦的存在,所以当他的表现有一点不合心意,陆乾知便难以容忍。 这种烦躁和责怪在看到莫钦姗姗来迟时达到了顶峰,联想到昨夜见到他时的那身风流浪荡的装扮,心里的不快堆叠得满满当当,一时不忿便说出了一番侮辱的话。 偌大明亮的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嘉言很想帮莫钦说话,却碍于陆乾知的脸面,害怕自己一开口会对老板不敬,于是憋着一口气沉默着。 而莫钦心里却是天人交战---是辞职呢、还是辞职呢、还是再忍一段时间辞职呢。 陆乾知这一次的冒犯太大了,他虽然是打工的,但也有自己的尊严底线。 可若是提前辞职,那么环游世界的计划就要砍半了。 去太平洋上买个私人岛屿的打算也要泡汤... 怎么办呢? “抱歉。莫总助。”就在这时,陆乾知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开口竟然是对莫钦道歉。 “是我刚才说的话不得体,有些冒犯。再次抱歉。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捂着太阳穴,眼下遍布淡淡的青黑,略微憔悴的面容让他看上去的确是因为一夜的劳累才会心情不虞,以致一时冲动说错了话。 龟毛难缠又矜贵傲慢的男人低下头道歉,尽管语气仍是一贯的不带感情,却仍不免令人动容。 换成别的人的话甚至还会感到受宠若惊。毕竟这样一个身价上亿的高贵总裁竟然愿意说一声“对不起”,对他们这些凡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荣幸。 莫钦不是圣母圣父,不会因为被极大地冒犯后,陆乾知一个没什么真诚在里面的道歉便冰释前嫌。 他的心眼不大,可能也就比蚂蚁洞大一丢丢,远远未达到啤酒瓶盖的大小。 今天陆乾知敢把他和鸭子做比,明天他就让他知道什么是悔不当初。 回正身子,语气冷静地说道:“没关系,我理解陆总的意思。您当然不、是、故、意、的。”表情一如往常淡然无波,仿佛压根儿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只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语气莫名有些加重,细细听来似是含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陆乾知回头看了莫钦一眼,不知为何,那锐利似能穿透一切的眼神望进对方平静的眸中时,他的心中泛起了一点类似心虚的感觉。 毕竟莫钦还是跟了他好几年,平时工作也很认真,对他吩咐的事情没有不上心的。这一次只是没听到电话迟来了几个小时,也不算什么大事。他那么说他,是有些过了。 让财务这个月多发一点奖金好了。 陆.良心未泯.大方霸总.乾知,如此想道。 “小李,你先去公司好了,让莫总助留在这儿就行。”陆乾知发号施令道。 莫钦顺势接过李嘉言手里的伤药和棉签,温和道:“我来吧。”一副听从指挥,心无芥蒂的样子。 年轻的特助担忧地望了前辈一眼,在对方温柔的眼神示意下,点点头离开了。 他走后,偌大的别墅里又只剩下莫钦和陆乾知两人。 莫钦仔细打量着老板背后的伤痕,东一片西一片的擦伤和淤青仿佛是从楼梯顶失足滚下去后又被人连续踩踏过数脚,在白皙的后背和结实的肌肉上显得触目惊心。 用棉签沾了点药,轻轻揉上青紫的淤痕。 陆乾知仿佛被他温柔而小心翼翼的动作安抚,周身的冷意都消退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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