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余锦耀始终没得到答案,但现在他能给霍明盛答案,“好,乖乖做我的小狗吧。” 以后就是死,也得葬在余锦耀指定好的地方,墓碑上刻什么字都得听他安排。 霍明盛嘴角弧度明显柔和下来,伸手将他耳边的长发撩开,倾身低语,“汪。” 余锦耀如同被按下暂停键一般怔在那里,浑身血液却瞬间沸腾起来,叫嚣着直冲头顶。 如果他身体也有冒烟的功能,那旁边的油烟机一定不会放过他。 霍明盛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那声‘汪’的杀伤力,还能面色平静的回过身,将锅里的菜盛出来,“可以吃饭了。” “嗯。”余锦耀强行稳住,自以为镇定的转身出去了。 霍明盛在他转身的那刻就侧过头来,目光深深的落在他通红的耳朵上—— 怎么办,真的好想咬一口。 …… 夜里,余锦耀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年仅六岁的他被佣人摁在床上,配合医生打针,窗外是父母带着哥哥们盛装打扮赴宴的背影,他挣扎着,哭着,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磕伤了后脑勺。 然后他又被摁在椅子上,电动剃发刀的嗡嗡声像怪物一样缠着他,头发一大缕一大缕掉在他眼前,害怕挣扎间,头皮被剃伤了好几道口。 余锦耀很想告诉那些人,他能乖乖坐好,他不会乱动的。 但是没人理会他的诉求,因为强行控制能帮助他们早点完成任务。 打完针医生就能走,他睡了佣人就能下班。 他带着先天性心脏病出生,经历过两次手术治疗才成功活下来。 体弱多病的他被视为累赘,不被重视的同时,所有人都能在他身上踩一脚。 余锦耀想反击,也想躲避,他冲出雨幕,有人追在后面叫喊着什么,耳边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杂乱不清。 他一路奔跑,骑着单车穿过一座独木桥,然后一只狗猛然扑过来,他虽摔倒在地,但雨滴在这一刻却全砸在了它身上。 那只狗还将脑袋挤在他颈肩,呼呼喘气,毛茸茸的身体贴着他非常温暖,然后还摆着尾巴在他耳边叫了一声, “汪。” 嗯,不像狗,是一道富有磨砂感的低沉男音。 还有点耳熟。 是谁? 哦,好像是霍明盛的…… 余锦耀猛然睁开眼,梦里的场景瞬间在脑中碎裂,视线范围一片漆黑。 他缓了几秒,头疼的打开床边的台灯,慢慢坐起身来,抬手摁着太阳穴。 梦到以前的事就算了,他这么容易生病的人为什么要跑出去淋雨?还要骑单车过独木桥,最后被一只狗扑倒,那只狗居然还发出霍明盛的声音! 简直一件事比一件事离谱。 更离谱的还是—— 余锦耀想起那一声低沉缥缈,轻似呢喃的‘汪’,对方的鼻息喷洒在他耳边,清冽的味道包裹着他…… 不仅苏醒了,还精神的要命。 艹。 都怪那只狗。 余锦耀尽量让自己忽视,摸过手机看时间,凌晨四点半。 试问哪个想躺平的人会在这个点爬起来?就算不小心醒了也该扭头秒睡,可他现在不仅起来了,还根本睡不着…… 余锦耀抬手捂着脸痛批自己,他真是一条不合格的咸鱼。 余锦耀放下手机,决定再酝酿一下睡意,然而酝酿不到五分钟,他就果断掀被起床。 敢惹得他睡不着,霍明盛也别想睡。 余锦耀踩着棉拖往外走,轻手轻脚的推开书房的门。 中间的书桌上点着一盏小夜灯,昏暗的角落里,不算大的单人床上鼓起一团,那人侧躺着,呼吸沉稳,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面容。 离得近了,优越的轮廓才在黯淡的环境中显露出来。 余锦耀悄无声息的蹲在他床边,摸着下巴开始思考是直接踹醒痛快点,还是给他一拳比较爽。 最后的结论是,小孩子才做选择,他两个都要。 余锦耀裹紧拳头往他脸上招呼,结果床上的人比他反应更快! 黑暗中,拳头被温热的大掌包裹,那人速度快的几乎看不清,在力道拉扯之前,轻微的‘砰’一下,余锦耀后背紧贴床头,双手被扣住束缚在头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余锦耀根本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拖上床,又是怎么被以这种姿势禁锢住的。 长发散乱在胸前,手背贴着冰冷的墙面,掌心里却挤进了对方的温度,腿心……还抵着某人的膝盖。 他再次后知后觉想起来,当初选人的时候,霍明盛是唯一舔着血走出包厢的人。 至于剩下被他打败的那些,后面据说全体在医院躺了一星期。 失策。 他一个病秧子居然来夜袭一个战斗力max的人。 余锦耀倒也不怕霍明盛真的对他动手,毕竟他们这些黑市里的人,如果对金主造成了什么伤害,可是会被组织满世界追踪讨命的。 他只是觉得自己好歹是来算账的,结果没造成什么伤害就被摁在墙上,多少有点丢脸。 对方宽大的背影遮住了唯一的光源,两人在黑暗中对视,呼吸交融,身上彼此的味道纠缠不清。 余锦耀心头莫名鼓动,但还是强行冷着嗓音,“还不松手。”
第17章 咬了我还敢睡? 霍明盛没松。 他甚至沉着气息凑近,隔着垂落的长发,在他耳郭上猛然咬了一口。 余锦耀瞪大眼睛,下一刻,咬了他的罪魁祸首就跟梦游完似的,不做任何回应就自顾自的松开他,然后被子一卷,重新缩到床的另一边呼吸平缓的睡了过去。 余锦耀愣愣的抬手摸上自己滚烫充血的耳朵,心跳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律动。 短暂的异样感来的又猛又烈,陌生的让人难以招架,同时也不影响他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击,抬腿狠狠踹了罪魁祸首一脚。 “咬了我还敢睡?”余锦耀微微倾身揪住他的卷毛,借着小夜灯细弱的光芒总算看清了他的脸。 霍明盛被动静吵醒,睁开的眼睛里浮现出几分睡蒙了的迷茫。 他缓了两秒,才低哑着声迟疑问出声,“……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真是个好问题。 “问你自己。”余锦耀没好气道,锐利的眼神却不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他没真正见过梦游的人,但也大概知道一点。 看霍明盛这样也不像装的。 但是他没想明白,为什么别人梦游一般都是四处乱窜,他梦游就是把他摁在床头咬一口就能安心睡回去? 霍明盛面无表情的思考了两秒,然后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知道。” “……”拳头硬了,但拿他没办法。 归根结底,是余锦耀自己跑过来的,被吵醒并被踹了一脚的霍明盛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做噩梦了?”霍明盛也坐起身来,看了眼时间然后将床边的台灯打开。 暖黄暗淡的光线并不刺眼,但能照亮他们所处的这一小片地方,看起来还挺温馨。 余锦耀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梦到一只狗用他的声音在耳边‘汪’了一声,然后自己就醒了并且起来了,还思来想去气不过,所以跑过来找他算账。 于是余锦耀绷着脸‘嗯’了一声,别的什么都没说。 “那我帮你按摩?”这是余锦耀生病期间最快入睡的办法。 余锦耀又‘嗯’了一声,眼神瞥向地板,转而又瞪向他,“去给我把鞋捡过来。” 刚刚被扯上床的瞬间,棉拖直接就飞出去了。 霍明盛看了一眼他光着的脚,然后动作利落的下了床。 他弯腰将棉拖放到床边,还没直起身,手心就被塞进一只微凉的脚。 “没让你起来。”余锦耀双手环在胸前,仰着头冷冰冰的看着他,“帮我穿。” 霍明盛喉结滚了一下,顺势单膝跪下,手掌握上他的脚踝,另一只手拿着棉拖慢慢套进去。 余锦耀非常满意他乖顺的样子,等鞋穿好之后,他才慢悠悠站起身来,狭长的眼眸扫过身旁看着非常乖的小狗。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咬了我一口?” 霍明盛眼睫颤了一下,垂头乖乖的应,“不知道,咬的疼吗?” 不疼,就是有点麻,还热。 余锦耀脸上隐隐升温,连忙咳了一下,继续故作冷声,“敢随意对金主动手,我这次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明天就带你去看医生,治治你这梦游的毛病,然后再送你回去,让那边的人好好教你规矩。” 霍明盛霍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一字一句,“我是你的,别人教的我不听。” “是吗,可我听说那边训人的手段花样百出,由不得你不听。”余锦耀双手环在胸前,眉峰上挑着,笑得有些冷,心里却有些被他的认真取悦了。 其实他也没打算真把他送回去,毕竟人不是自己训出来的,那将一点意义都没有。 余锦耀只不过是想吓唬一下,稳住自己上位者的威严罢了。 毕竟刚刚还真被这只狗骑到头上去了。 而事后那股失控的感觉让余锦耀有些无所适从。 只有重新掌控住一切,他才会觉得安心。 “就算会被折磨掉一层皮,我也只听你的。”霍明盛回道,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他,明明面无表情,可余锦耀就是能感受到几分委屈, “昨天才让我乖乖做你的小狗……”他冷着脸控诉,“今天就把我送给别人训?” 余锦耀承认,在这一刻,他又心软了。 就像当初答应带他去买衣服但又想变卦时,看到他乖乖应着的模样,就觉得算了,破例一次吧。 可纵容一旦有了开始,那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将那份特殊给予出去,霍明盛牢牢抓住了,还不让他有收回的权利。 “我的手段或许比他们更糟一点,这样你也想接受?”余锦耀心知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人,尤其是面对霍明盛的时候,总有许多恶劣因子会跑出来。 比起肉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不是更摧残人吗? 余锦耀想不懂,怎么会有人愿意接受他给予的一切呢。 而眼前的小狗不仅接受了,还非常合他心意的做的挺好。 让他干嘛就干嘛,无故被淋了一身水不生气,半夜睡着突然被踹了不生气,让他跪着给自己穿鞋也不生气。 可余锦耀分明记得,当初包厢里,霍明盛眼里的情绪。 他不愿意。 所以在不可能伤害自己,他又不愿意的前提下,他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在接近自己呢? 这个目的又出于什么缘由,重要到能让他收敛住身为正常人的情绪,任劳任怨的在自己身边当一条狗呢? “接受。”霍明盛没有犹豫的应了,目光由始至终的坚定。
98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