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过了半分钟,柳笙听出来了,男人故意在逗他。 他就不高兴了,他是失忆了,但脑子没有坏掉。 于是他绕着圈子问:“我们以前那样过吗?你可以不可以再给我讲一讲我们之间的事?” “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们是大学同学,见面就两情相悦,没多久就在一起了,你没有父母,我也没有,就都住在这个房子里。” “那我们两个人都好可怜”,柳笙觉得面前没什么阻挡了,手脚并用悄悄爬上了沙发。 “是挺可怜的。” 命运并不公平,造就了很多可怜人,他们正好被命中,蒋昱自嘲地笑了笑。 “那我们的学费是谁掏的?” “自已挣的,假期就去挣钱,平时还有奖学金。” “你骗我....肯定在骗我”,柳笙软嫩的嘴蹭到蒋昱下巴,音量渐小。 蒋昱心觉好笑,“我怎么骗你了?” “我觉得我好像没能力挣钱,是你给我付的学费吧,所以我应该好好报答你...我还要....” 他说着说着就困了。 还要什么也没说完,贴着蒋昱很安稳地渐渐睡去。 蒋昱也没再说话,低头看了几眼。 半晌,他轻轻抱着人起身,扯了扯嘴角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于是第二天醒来。 柳笙往边上一摸。 他又在床上,而且旁边的床单冷冰冰的,明显没人来过。 * 三天后。 蒋昱按着货车司机给的电话给那边打了个电话。 手机对面很快就响起一阵粗犷的声音,听说他是货车司机介绍的搬货人之后,几乎没多说,就跟他说了集合的时间地点,嘱咐他一定不要迟到,雇主是有钱人,很在乎时间观念。 一共干活五天,给6000块钱。 蒋昱应了声,又算了算,这钱大概够给柳笙去看脑子和眼睛,剩下的够他们吃半个月饭。 再过半个多月开学了,等第一笔奖学金发下来之前,他大概不用再每天去搬货。 下午还有最后一次约定好的搬货的活要去干。 蒋昱随意套上黑短袖,一开门,看见柳笙在沙发上把自已团成一团,可怜巴巴地在那吸鼻子,一张白嫩的脸哭红了一半。 蒋昱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这几天实在超负荷。 他想对此视而不见,换鞋之前却又走回沙发边上,拍了拍柳笙的腰,问:“又怎么了?” 柳笙不说话,把小脸埋在手臂里。 蒋昱看着他,“不说我走了。” “别,别走.....”,柳笙没骨气,赶紧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指,瓮声瓮气地问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蒋昱说。 柳笙就又低下头,用手背去抹脸上的泪。 “你、你别骗我,我看不见,看不见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嫌我麻烦了是不是,我看不见给你带来很多困扰是不是....” 柳笙这几天总被拒绝。 亲也不给亲,抱也不给抱。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他又瞎着,哪都去不了,就开始想东想西,想男人是不是骗他的。 想男人是不是觉得累了。 想着其实这人根本就不喜欢他,两人也不是什么情侣,或许以前只是他死缠烂打,对方是被逼无奈,是善心大发,才把受伤的他捡回家。 他最近总能听见附近的邻居和男人打招呼,有时候还有尖声尖气的女人声音,调侃说男人真帅,肌肉看着就好摸。 说不定男人一直是喜欢女人的。 而且他知道男人很累,但他也不想拖累人。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他脑子里奔走,一颗心完全挂在男人身上。 他问完,面前的男人不说话,他就又红着眼眶折腾着要下地,要穿鞋。 “我知道,我打扰你了,其实我也可以走的。” 蒋昱叹口气,抓着手腕把人摁回沙发上,“你走哪去?” 柳笙的腰很细,露出一截白生生的,他摇摇头,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出去,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被人抓去卖了都不清楚,说不定还没走到路口就掉到没井盖的空井里了。” 柳笙更怕了,他听着都觉得外面好危险,简直感觉自已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他紧紧抱住男人精壮的腰,在他怀里拱脑袋,“可是你嫌弃我了,你真的是我男朋友吗?” 蒋昱皱了皱眉头。 “你想起什么了?” 柳笙脑子根本转不过来,心里却有点难过,他垂着睫毛,“你为什么问我想起来了吗,是不是我想起来了,你就不要我了,现在也都是你在可怜我。” 蒋昱说没有,柳笙完全不信。 “那为什么你不亲我也不抱我,我都送到你面前了。” 明白了他在闹什么,蒋昱黑了脸,“你脑子里一天到底在想什么?” “我又不记得别的,只记得你,也只知道想你。” 柳笙这时候反应倒很快,他噘着嘴,说着说着,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难受得他眼泪都掉不下来了。 过了几秒,他像是彻底绝望了一样问:“是不是....我长得很难看,你下不去手。” 蒋昱第一次忍不住笑了,他扬起嘴角,“你觉得这个重要么?”
第105章 被打死也是有可能的 “是很重要的。” 对外貌的要求大概刻进了柳笙的骨子里,现在的他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总之嘴里嘀咕着:“很重要,如果我长得不好看,你亲不下去,那我也不怪你,这都是应该的。” 蒋昱挑眉,“那要是你能看见了,发现我长得很丑呢?怎么办?” 柳笙几乎没有思考,立刻攀住他的手臂,眼巴巴地表忠心,“没关系,我喜欢你。” 蒋昱心想这种人大概连什么是喜欢都不清楚,也好意思大言不惭地说这种话。 “热”,他伸手把人拽远了点,“怎么喜欢了?外表不是很重要么?” 柳笙也不知道,他想不明白,但他总觉得自已应该是很喜欢男人的。 不然怎么会失忆了只记得男人一个。 于是他小声糯糯道:“很喜欢,喜欢就是喜欢嘛....可以不在乎那么多的。” 蒋昱眼底动了动,沉默着不说话。 柳笙就又开始找话说:“你昨天不是说可以休息吗?怎么这会还要去干活?” “书航,是不是不干活我们就吃不起饭?我可以少吃一点的,最近我每天都吃得太饱了,会长胖的。” 说着说着,他又低下头,抠着手指小声说:“我本来就丑,要是再胖了,肯定更难看,我不想那样。” 他这副模样实在太委屈,让蒋昱一时间竟然很难想起从前的柳笙是如何嚣张的。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谁说你丑了?” “那我不丑,你为什么不亲我?” 问题又绕回来。 蒋昱很快就后悔回答上一个问题了。 他这两天发现柳笙的脑子不蠢不笨,有时候转得还挺快。 过了几秒,他从桌子上把昨天买的苹果塞到柳笙手里,试图堵上那张合不上的小嘴。 “吃点东西,我要走了。” 柳笙赶紧去抓他,“你等一等好不好,你说等开学了我应该怎么办?你不是说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了吗?” “请假。” “那老师会不会允许啊?他们凶不凶?” “会,不凶。” 柳笙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他紧紧拽着男人的手指,长睫毛一眨一眨的,虽然看不见,眼睛却很漂亮。 “还有,我们真的是一个学校的吗?” 柳笙总觉得自已脑子很笨,里面什么都没有,不像是能考上大学的样子。 “.....嗯。”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只剩40分钟,走到公交车站还需要5分钟,蒋昱的时间不多,没心思认真回答那些问题。 他看了眼手机,又低头看着欲言又止的柳笙。 “你直接说,到底想问什么?” “哦”,柳笙被拆穿,用力吸了吸鼻子,终于说出来了那句酝酿很久的话:“我是想问你,今天能不能带我一起去...你之前说有机会可以带我出门的。” 蒋昱不说话。 空气至少静谧了半分钟。 “不能不能,我知道了,不能”,柳笙被拒绝习惯了,他又死皮赖脸地把脑袋蹭在男人怀里,去闻那股清爽中莫名踏实的味道。 最后软软地劝:“不能就算了,别不高兴,也别生气,好不好...”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 但是他实在不习惯失明的自已。 他的世界只有男人一个是发着光的,其他所有地方都很黑很暗,他很怕。 蒋昱没搭理他的沮丧,又看了眼手机,发出最后的警告:“我真没时间了。” 柳笙立刻松手。 离开前,蒋昱无意识瞥了几次沙发上低着头的人。 房门关上之前。 柳笙突然听到门缝里传来的那句话—— “等休息了带你出门,下午好好在家待着。” 他眉开眼笑地高高举起手,乖乖应了句:“好!” * 扬市柳家21年前,出生了两个金贵的孩子。 除了柳笙之外,还有一个名叫柳灿。 兄弟俩人相差一岁半,从小关系一直很好,形影不离,睡午觉都要挤在一张床上。 等进入了青春期,不知为何就生疏起来,两人高中在一个学校也没说过几句话,倒是一直装着不熟的模样。 每次司机来接,两人都要一前一后上车,有一次无意中撞到一起,才被眼尖的同学发现原来两人是一家人。 可大家在震惊之余也有大多困惑。 比如柳笙长得那么精致,为何柳灿相比之下就逊色许多。 这份疑惑一直持续到近期,众人心里大概有了眉目。 而兄弟两人从初三斗到大二,也终于斗出个结果。 斗得柳家只剩一个孩子。 事发突然,叫人措手不及。 就连这次搬家也不知为何,已经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说搬就要搬走了。 连佣人都有些惋惜,边收拾展柜里的古董,边小声交头接耳,“李嫂,你说这住得好好的,为啥就非要搬走啊,别说雇主,我才来了五年,我都住习惯了,这地方景色多好啊。” “谁说不是呢?我在这都十二年了,我那个保姆房里面还有我种的花花草草,我听东家说那些东西也讲究风水,说不定挪了地方我的几盆花都要死了。” “那到底是为啥?你听说了没?” “先干活,别打听那么多”,李嫂把一个瓷瓶子从柜子里拿出来,不动声色扫了周围一眼之后,又小声凑到旁边人耳边。 “我听说啊,是因为小少爷被抱错了,前几天有个很出名的风水先生过来,在老爷书房待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地方风水不好,所以小少爷才会被抱错。你来得晚不清楚,这个地方就是夫人怀孕的时候搬过来的,现在夫人又早早去世了,人家风水先生说什么,老爷都不反对,还有谁能说什么闲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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