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有些唏嘘,觉得自己可笑。 “如果没事了的话,我就回去了。”白惜言站起身礼貌地对着眼前的原配点了点头。 反正墨靳治好了就会回去,到时候他这个小三就自生自灭,孤独地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 算他自己活该。 然而齐钰却没想就这么让他离去,起身拦住了他:“喂!你就这么不要脸吗!他把你当发泄的工具你还这么舍不得离开他?!” “……” 看着不为所动的白惜言,齐钰深吸了一口气,他总算知道那种驴一样的舔狗为什么遭人恨了,劝不听,看着又碍眼。 既然这么舍不得男人,那他正好想看看,这份真爱能不能比得过家人的命。 他微微一笑,淡淡地吐出一个对白惜言来说犹如炸弹一样的消息。 —— 白惜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咖啡厅的,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耳朵似乎都听不见声音了,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他就这么走着。 脑海里挤满了齐钰对他说的话—— “其实两年前白家的那场大火是不会死人的,因为black的人做了手脚,所以等消防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自己烧灭了,而之后白家百分之三十的产业都被墨家吞并,这事你知道吗?” “本来你是可以继承到遗产的,但被人举报你父亲偷税漏税还做假账,所以钱全被管理局收去,其实举报是假的,你父亲是被诬陷的,目的就是为了那笔钱。” “你应该很好奇那笔钱的去向吧,被墨靳拿去了,他亲自出面把你的遗产给拿去了,那可是岭南水府呢,多少人盯着。” …… 往下的话白惜言没有听清,他痛苦地蹲下哭了一声,又默然地起身面对着绚烂的夕阳,走向日落。 突然视线一阵飞旋,他看到了人影、看到了高楼,最后看到了一辆停在不远处、车头凹陷的面包车。 耳朵似乎又能听见声音了,他听到好多好多的话,听到了身侧的手机响起了曾经最喜欢的铃声。 “喂!你没事吧!”有人在问,但是白惜言已经理解不了那句话的意思了。 他伸出手在地上摸索,最终在路人的帮助下拿起手机,视线很模糊,一片红一片黑,他看不清上面的字,但是他知道按键在哪。 他第一次挂断了那个来电,然后看着那粉橘色的天空,逐渐失去意识。 —— 墨靳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感,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被他用锁链拴着的小狗人咬断了绳子擅自跑出家门。 「他可能要永远失去那只小狗了」不知为何,脑中隐隐冒出这个想法。 但是他只是啧了一声,并没有再次致电,反而把这个号码给拉入了黑名单,似乎这样就能证明是他抛弃了那只小狗,而不是小狗离开了他。 心里那不舒服的感觉也能通过这种方式淡化一些,即使是自欺欺人又怎么样。 反正那只小狗再消了气又会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屁颠屁颠跑回来求他原谅的,两个人在一起这三年,白惜言不是没闹过离家出走,相反还闹过好几次。 只不过以前每次都会提前说明要出去散步,到点后就给他打电话,主动告知此刻在哪个一直都很想去的小公园,然后他就会一路追寻过去,牵回那只坐在石凳上哭得可怜巴巴的小狗。 可能就因为这样,那只小狗才误以为是被主人宠爱着的吧。 墨靳不愿意承认他对白惜言有特别的感觉,更不愿意承认此刻他心底那股焦躁与不安可能是担心与牵挂。 他用了另一个说辞来解释。 那只跑出家门的小狗背叛了他,所以他才会有这种不爽的情绪。 “懒得管你。”他一把丢下手机走进了厨房,不过最终还是把人从黑名单给拉了出来,改成了来电拒接,对方打来电话会自动挂断,但是会显示记录。 这算是一个惩罚,这次他是不会再去接那个小家伙了。 墨靳很是自信,白惜言离不开他,或者说是没办法离开他,不仅仅是因为精神上的控制,还有物资上的控制。 没有身份证,身上就一百来块,根本就跑不远,等饿了就会回家。 而他现在要去给可怜的小狗做一顿饭,也算是恩威并施,这么多天的冷战也差不多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他受够了小狗不对他摇尾乞怜的滋味。 然而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白惜言正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几个医生给他做了简单处理。 急救室门口一个主治医师正在与好心的路人了解情况。 “他的家人联系上了吗,没有责任担保人我们是不能动手术的。” “有一个电话,一直打不通,好像是关机了,我给他垫付医药费可以吗?” “这不是医药费的问题,他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出了事我们承担不起。” “但是现在不救他他肯定会死的,我担保可以吗?” “小伙子你确定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奶金色短发的青年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5章 怀孕 就在这时,向管理局申请调查户口的人跑了过来,朝着医生喊道:“患者是个孤儿,家人都去世了,无牵无挂的,先做手术吧!” 闻言,那个医师对着好心的青年说道:“病患的情绪和信息素都很不稳定,他脖子上有近期被标记的痕迹,应该是高等级alpha留下的痕迹,你赶紧把他的alpha叫来,信息素具有安抚作用,三十分钟内赶到肯定还是有救的。” 说完医师就冲进了手术室,白惜言看着手术室大门缓缓关闭,在最后缝隙中他看到了那个金发青年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谢谢。」白惜言对着那个身影微微一笑,他一无所有还有人这样温柔的对他,除了道谢,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 “检查结果?” “头部外伤,身上有多处挫伤流血,左臂与左腿严重骨折,送往途中患者有呕吐恶心症状,呕血三次,初步检查是肝脾破裂导致内出血,已经做了简单的止血。” 他听着医生们语气沉重的交谈,就好像是听着无关紧要的事一样,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胡乱作弄,他不担心也不关心。 因为他知道,他没救了,一种要飘上天的轻盈感遍布全身,好像随时都能抛下这副沉重的身躯。 大脑昏昏沉沉的,他几乎没有了感知。 唯一肚子痛得厉害,像是被撕开了一样,这么一点痛觉让他稍微感知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这也不能让他有所触动,直到一个年轻的医生突然惊呼一声。 “他怀孕了……” 那声音很轻,语气满是哀伤与同情。 “他的alpha呢!联系上了没有!只要一点点信息素就好,他的alpha应该是那种等级很高的!”操刀的主治医师朝着大吼着,一个负责传话的护士立马从消毒隔间走到外面去找那个青年。 “他alpha联系上了没有?!病人的情况很危险!” “对方的电话关机了……”青年一脸无措地拿着那部被摔得“粉身碎骨”的手机,然而护士听了却直接翻了个白眼。 “现在电信局哪还有关机这种提示,这是被设置了拒绝,你赶紧换一个手机,晕血吗,不晕血跟我过来消毒间。” —— 正在厨房忙碌的墨靳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本想直接挂断的,但又在想会不会是他的小狗借了别人的手机打来撒娇的。 然而接听后,没有出现如他所想的那个又软又温柔的声音,一个同样轻柔但多了一分自信的声音响起:“那个,请问是阿靳先生吗?” “嗯,我是,怎么了吗?”墨靳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他的小狗找了外援。 似乎还怕他生气,特地找了一个omega外援,以他的经验,这声音听着就是那种身形修长又娇又软的Omega。 电话那头的青年自然是不会知道男人此刻心中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如实说道:“你的omega被车撞了,现在正在抢救,他的状态很不好,你赶紧过来吧,就在——” 青年说着话,然而地址还没爆出,电话那头男人清冽冷淡的笑声就打断了他:“你让他别装可怜了,我身边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没有他也是可以的,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电话就被嘟得一声挂断了,青年看着手里开着免提的手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他转头去看手术台上的白惜言,满脸惊慌与歉意:“对不起……我、我对不起……” “咳——” “患者内脏出血!心率过快,瞳孔扩散了!” 医生的吼声震天,然而却激不起白惜言的反应,身体越来越轻,他第一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 ——一周后 墨靳总算是得到了白惜言的消息,只不过是已经下葬的消息。 在挂断电话之后的那天,他等了一整晚也没能等到那个身影回家,起初他还不以为然,觉得是男孩子在故意在吓唬他,想引起他的关心。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在外面和朋友喝了个迷糊,还笑着说起了男孩子离家出走的事,他信誓旦旦地说三天内男孩子就会回来跟他道歉。 可三天过后,白惜言没有回来。 墨靳开始慌了,他想起那通电话,再次拨通道出来意后对方却冷声挂断了电话,并且拉黑了他。 接下去的几天他换着手机不停骚扰,甚至动用人脉找到了那个omega,直接追到了对方的家门口。 在他这样偏执到变态的骚扰下,对方终于是给了他白惜言的消息——男孩子被葬在了北海园的花丛里,至于是哪一朵,谁也不知道。 那里有太多因为意外死去在世间又没有牵挂的Omega。 没有亲人,在这世间既然了无牵挂,那么死后也没必要再留下多余的痕迹,这是管理局定下的,因为Omega们认为这样是一种浪漫—— 给一朵已经凋谢了的玫瑰包上雪梨纸衣,让他能够展露最后的温柔。 墨靳没敢去北海园,他知道,他再也找不回他的言言了,男孩子事故那天唯一留存的遗物是那支摔得破裂的手机,上面还沾着血迹。 明明已经氧化褪色,他觉着红得刺目。 有的人生如夏花绚烂,死如秋叶静美,偏偏白惜言是相反的。 或者说在他的残酷调教下,活泼天真的少年被迫成了一个乖巧安分的娃娃,在死亡来临时才重拾了最初的绚烂。 拿到男孩子的遗物后墨靳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骤然衰老了一样,他从一个商业精英堕落成街头散发着恶臭的酒鬼,日夜不休地在各个酒吧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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