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迁道:“服气,自然是服气的,我技不如人,我认!”这番话他回应得心底憋屈,恨不得张大嘴把纪桓一口咬死,却还是得在强权下把自己所有的不敢和愤怒统统咽下。 过了一会,鲛鲛从水底捞上了一些海鲜,晗褚将鱼架在火上烤熟后递到了纪桓面前。 纪桓一边吃着鱼,一边想着事情,全然不顾任迁在他脚底下看着他手中的烤鱼眼睛都快直了。 “你和姬临雪平常用什么通信?帮我问问陆云琛有没有在他手上。”纪桓说着用脚踹了两下任迁的手臂,若不是这任迁和祁南枭非要跑到那艘船上,他根本不会让陆云琛带着晗褚先离开,便绝不可能会出现小仙尊下落不明的情况,这些怨气,此时毫无疑问都加注在了任迁他们的身上。 任迁躺在地上都快要哭了,他才和姬临雪断开好感度,纪桓就要他跟姬临雪问陆云琛的状况,这不是故意给他使绊子吗? 可他不能把真实原因说出来,只能装模作样地说道:“姬大哥平日与我交流都要看见我的亲笔信才行,你把绳子解开,给我张纸,我这就写信送过去。” “这么麻烦,要是陆云琛真在哪里,天亮了我带你去换,也一样。”纪桓咬了一口烤鱼,此时已经连鱼身上的苦腥味都尝不出来,满脑子都在想着陆云琛若真落到了姬临雪手里会不会受苦。 任迁赶忙道:“要是陆仙尊不在姬临雪手上,你们到哪里,不是自投罗网吗?”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有你的性命做要挟,他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纪桓说这句话时,看都没看任迁一眼。 “我……”任迁本想再开口劝劝,又怕透露出自己没价值后,纪桓真的会要了自己的命,都不敢说姬临雪要看见他,而今满脑子只会想着怎么用他手中的祁南枭,来达成和魔族二少之间的合作。 为了能扭转局面,任迁不得不低声下气的恳求系统再次姬临雪再次达成好感度链接,没想到系统紧接着就向任迁泼了好大一盆冷水。 ‘重新链接需消耗一千五百点积分,滴,滴,滴,宿主余额不足,请赚够积分后再提出重连请求。’ 要是系统球这个时候敢飘到任迁面前,任迁就敢把这个球给砸了,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天命之子身上,鲛鲨围攻时,他多次依靠天命之子身上自带的光环脱困,便把生的希望也托付在了祁南枭身上。 任迁心中暗道:“那祁南枭在哪?” “因宿主与天命之子之间连接度为百分之八十以上,故只需消耗十点积分值,便可查探天命之子下落,请问宿主是否同意消耗十点几分值。”……“消耗成功,定位地点朱涯海,结界过强,系统无法突破锁定具体经度纬度,请宿主进入朱涯海后,再做查探。” 任迁没想到祁南枭不靠自己那些手段,也能在独自对抗鲛鲨的过程中到朱涯海。 睁开眼看见跟前坐着纪桓这个瘟神时,任迁只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把祁南枭直接沉到水底,说不定以天命之子的主角光环,根本不需要鲛皇血脉做钥匙,都可以到朱涯海内取出海之心。 任迁心底埋怨的人,此刻正躲在朱涯海的洞穴中。 没有树枝也没有火星,唯有身上被水浸湿的衣服依靠牢牢地贴着皮肉。闫山庭 ‘噗——’ 祁南枭蹲在洞口刚扭了一下衣袖,便听见洞内传来响动,起身赶回了洞穴深处。 他看着陆云琛躺在血泊中,苍白如纸的脸,看得他心口颤了颤,迟疑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扶起陆云琛将灵气灌入其体内。 又是一口鲜血从陆云琛口中涌出,祁南枭皱着眉头,用手袖擦拭掉其唇边的血迹:“我都不杀你了,你敢给我死一个,我定把你碎尸万段。” 昏迷中的人根本无法回应他,身体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胸口起伏微弱,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在他怀中悄无声息地停止。 祁南枭伤势一直没能恢复,在万圣灯会吃下玉衡仙宗的镇山之宝后,以往的灵力仅仅恢复了三层。 看着陆云琛随时可能会死的样子,祁南枭还是没忍住强行催动内丹,把更多的灵力灌入陆云琛体内,来维持陆云琛而今的生机。 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因为强行驱动内丹,硬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陆云琛轻咳了两声,在祁南枭的灵力灌注下勉强睁开了眼睛。 祁南枭见怀中人有了生气,才运转着灵力来平息身体里来回窜动的暗流。 陆云琛在看清将自己环在怀中的是祁南枭后,强行将山洞里的积水凝成冰剑,操控冰剑朝着祁南枭的要害处奔去,却被有所察觉的祁南枭挥袖挡开。 此刻祁南枭本就在压制着身体内来回乱窜的暗流,被陆云琛一攻击分了心,暗流撞上他的内丹,激得他吐出一口血来。 陆云琛艰难地站起身来,看着与自己半斤八两的祁南枭正欲再上杀招,却不料被祁南枭一把扑翻在地。 那双强有力的手死死掐着陆云琛的脖颈,沾染在唇边的猩红,有一滴滴落在陆云琛的下唇上,像是白皙的皮肤中长出了一颗艳红色的小痣。 “师尊,你就那么容不得我吗?”祁南枭掌心的力度越收越拢,看着陆云琛在他身下一点点没了呼吸,又因为伤重无法挣扎,他顿时间脱了力,身体栽入陆云琛怀中,再开口时,语调里带着哭腔,“陆云琛,你养了我那么多年,你就那么容不得我吗?” 陆云琛已经没有了操控冰剑再刺伤祁南枭的力气,身体瘫在地上,想动了动手指都困难,在感觉一滴热泪落到他颈边时,他嫌恶地闭上了双眼,只觉得祁南枭问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无比恶心。 “师尊你知道吗?在水下,我本可以像刚刚那样掐断你的喉咙。” 陆云琛冷声道:“掐吧,杀了我,就在这里。” 听见陆云琛淡然的语调,祁南枭猛地抬起头,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陆云琛,他看着往昔总会温柔注视着他的眼眸,而今只剩下恶嫌,一时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他和师尊不该变成这样的。 祁南枭突然站起身来,向山洞的更深处走去,像是试图回避着什么。 陆云琛已经没有心思去细想祁南枭反常的举动,五脏六腑犹如被针刺一般疼得他连动一下都困难,他知道这是凤凰蛋快要破壳而出的征兆,手抓住了不远处的石块,想要用石块的棱角刺破自己的手心,让自己能够保持清醒。 放弃支撑,凤凰蛋很快就会吞噬掉他的意识,然后蚕食掉他的元神。 与凤凰蛋的这场交易,是他在濒死时,与凤凰蛋做的,可生命快要步入尾声时却还是觉得不甘心。 记忆中,他躺在悬崖的一处平台上,除了能要他性命的剑身外,身上的骨头全都碎了,在弥留之际,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祁南枭的前面。 大概是太想活下去了,灵力才会强行催开凤凰蛋,让凤凰之力给了他又一次新生。 凤凰还没有破口,蛋里还未降生的雏鸟已经损失了大部分灵气,它不得不融入陆云琛的体内,靠陆云琛的元神来自然自己,也用凤凰之力来维系着陆云琛的生命。 陆云琛的身体衰颓得越快,便离雏鸟快要破壳而出的时间越近。 在这一刻,竟又想到了纪桓,一如摔在石壁上时,他试图挪动着身子,想要坠入见不到底的深渊,彻底沦为一摊纪桓再也寻不到的肉泥。 陆云琛闭上眼睛,睡梦中好像又看见纪桓坐在他面前谈云雾窟大计,他试图吻上纪桓的唇瓣。 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一缕掩唇。 胸口闷得难受,他卷起着身体抑制不住地咳嗽喘息着,不时有血沫从唇边溢出,许久才停止住了撕心裂肺地咳喘,只不过身体仍然在剧痛下止不住地发颤。 “为何会这样?在魔族的时候我明明没在你身上用致命伤。” 祁南枭的声音入耳,让陆云琛不得不撑开脸皮,望向那张焦急又关心自己的虚伪面容:“何必这样,最想我死的人不是你吗?” “是你先对不起,我才会折磨你的!” 陆云琛笑了,望着祁南枭时眼神里满是讥讽:“对,哈哈哈哈,怪我,怪我意气用事闯下弥天大祸,哈哈哈哈哈,那仙门女子不该死,你该死,魔族的血脉该死!” 祁南枭扬起手来想给陆云琛一嘴巴,让陆云琛停止笑声,可看着那张苍白到几乎快要透明的脸,狠不下心来,他收拢掌心,想了想将玉衡仙宗的镇山之宝从体内逼出来,打算喂给陆云琛吃下,没想到陆云琛硬是把下唇咬出血来,都没让祁南枭把那颗玉珠塞到嘴里。 一时间祁南枭来了脾气,再一次掐住陆云琛的脖子,待他在窒息下没办法再抗衡,用手撑开陆云琛的嘴硬生生把那颗玉珠喂了进去。 “你得给我活着,我报复还没有结束,别想着可以一死了之。”祁南枭看了一眼被陆云琛咬伤的手背,不知道自己为何连性命都不顾,也见不得陆云琛在自己眼前咽气。 好像心里有一个人在提醒他,要是陆云琛死在他面前,他会后悔一辈子。 陆云琛冷冷地看着祁南枭嗤笑了一声。 两人早已做不了师徒,唯有至死方休。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朱涯海 祁南枭本以为陆云琛在精力恢复后,会与他再度动手,便是连该移动何物来抵挡对方的冰剑都想好了,未料到陆云琛突然搀着墙面跌跌撞撞地向洞口走去。 把缓解伤势的至宝给了陆云琛后,祁南枭的脸上渐渐褪去了血色,却仍紧咬着牙关快步挡在了陆云琛跟前,一张脸已是苍白如纸,额间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此时的状态比起陆云琛好不到哪去。 “那么好的机会,不想杀了我吗?”祁南枭怒瞪着陆云琛,单手握拳狠狠击向墙面,似是感知不到头疼一般,连眉头都未蹙一下,“杀啊!做徒弟的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吗?” 陆云琛淡淡地看了一眼祁南枭,周围的水滴凝成屏障,将挡在跟前的人一把弹开。 祁南枭被强大的灵力硬生生掀翻时,趴在地上呕出一口血来,抬眸看向陆云琛时满是难以置信。 之前在云雾窟交手时,他就感觉到陆云琛已不似内丹被毁时的模样,而今被陆云琛的灵力弹开,他才第一次真真切切感觉到,今日站在他面前的陆云琛已不再是那个被他挑断手脚筋,毁去内丹的废人。 哪怕脉象摸起来一如将死之人,眼下只靠着他体内的灵宝恢复了一点,竟能有碾压他的实力。 祁南枭都做好了会死在陆云琛手中的准备,只听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山洞里哪还有陆云琛的身影。 …… 自从任迁醒了之后,纪桓就没再睡过,脚踩着任迁的胸口,一直坐在石头上磨着他手里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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