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刚才便可以解开绳子,杀了这里的所有人,却还是想看看这把刀能做到什么地步。 纪桓双眼艰难地拉开一条缝,嘴里喃喃道:“小仙尊……” 陆云琛愣了一下,手指轻轻拭去纪桓唇瓣上的鲜血,温热的唇紧贴着他的指腹,摸起来软绵绵的:“……算你运气好,我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七少,继续做我的刀吧!” …… 当纪桓再度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原本紊乱的气息,此时平静了不少。 他明明在倒下时,感觉到自己几乎濒死,可现在除了身上还有些疼外,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一点不适。 昏迷后的事情,他都记不清了,不知道是登阙醒来时把他送回来的,还是在他意识蒙眬的情况下,自己爬回屋里的,现在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糟了!小仙尊!” 纪桓掀开被子,赶忙向屋外赶去,眼见陆云琛还挂在树上一张脸血色全无,吓得他急忙解开了拴着陆云琛手腕的绳子,他看着陆云琛被绳子勒得通红的手腕,心疼地搂着陆云琛为其揉捏着腕上的勒痕。 陆云琛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汗浸透了,他摸了摸陆云琛的额心,只觉得陆云琛额心烧得厉害,急忙将人抱回屋内。 “主人。”正在这时登阙端着药碗,推门而入道。 纪桓像是找到了情绪的发泄口,不快道:“你怎么能让陆仙尊在外面挂上一夜。”说着他脱下陆云琛湿透的里衣,用帕子擦拭掉陆云琛身上的汗水,这些话与其说是在怪登阙,倒不如说是在怪自己,他低声喃喃道:“他在府中身子骨才养好了一点点,被那么烈的药一催,这身体怎么受得了。” 登阙端着药碗站在床边,他只记得四少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他无力招架,没多久就昏死了过去,当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纪桓的床边。 那时一睁眼就见纪桓脸色苍白,推开门又看见一地的鲜血,哪还顾忌得了别人,当下就急忙去为纪桓熬煮滋补身体的伤药。 “怎么这么烫。”纪桓摸着陆云琛额心,“这里有冰吗?” 登阙虽然想不起来,但也觉得应该是自己意识蒙眬的时候救下的主子,也没将事情往深处去想,听见纪桓的问话时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纪桓道:“在哪里我去取。” 登阙把药塞入纪桓手中:“主人先喝药,我去准备。” 纪桓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他对这地方的陈设布置并不清楚,与其像个无头苍蝇飞来飞去,倒不如在这里陪着陆云琛。 他握着陆云琛的手,多看一眼腕上粗麻绳留下的痕迹,心里就揪得厉害。 要不是他没用,只能把四少赶走,却没有能力再支撑自己把陆云琛从树上解下来,陆云琛何至于受那么多苦。 “唔。” 纪桓听见陆云琛的声音,赶忙凑近陆云琛跟前道:“小仙尊。” “你没事吧……”陆云琛开口,声音干涩沙哑,“昨日我恍惚见到你和他们动起手来,看你现在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我就放心了。” 纪桓听着陆云琛关心自己的话,心都要化了,不愧是他在文里就喜欢的人,在这种状态下,首先在意的竟然是他的安危。 “都怪我不好。”纪桓握着陆云琛的手心,羞愧地低下头:“不是我,你根本不至于受那么多委屈!我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陆云琛轻笑道:“要是手能动的话,我真想摸摸你,你呀,怎么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其实能在这里遇见你,我已经很幸运了。” 虚弱的声音,让陆云琛说这番话的时候听起来轻声细语的。 纪桓趴在陆云琛床边,看着陆云琛的眉目,哪怕在曾经的世界,他也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人,干净澄澈,身上拥有他所喜欢的一切美好品质。 想到一开始为了活命,想方设法避开陆云琛剧情的自己,就觉得羞愧难当。 要不是那天被迫在刑房里和陆云琛共处一室,这么好的一个人,就会随着剧情线凄惨地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陆云琛见纪桓神情低落,忧心道。 纪桓将脸埋在床铺上摇了摇头,他不能再看陆云琛了,这个时候越看陆云琛,就越会觉得当初逃避开陆云琛的那个自己有多不堪。 陆云琛轻叹了一口气:“你这样,我都不知道当如何安慰你。” 纪桓露出一只眼睛,低声道:“小仙尊,你不要这么好,你这么好,我难受。” “为什么?” 纪桓撇了撇嘴,又将头埋回床榻道:“……要我早点回来,或者不出去,你…你就不会遇到这种麻烦了,说起来是我疏忽了。” “这种事情又不是谁可以预料的,是我没有自保能力,才连累了你。” “要是那天我拦住祁南枭的剑,你就不会……” 陆云琛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看着纪桓自我检讨的模样:“你怎么就那么喜欢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咳咳,你这样我都想回死牢待着了。” 纪桓急忙抬起头道:“别!” “那七少笑一个吧!” 纪桓抬起头对着陆云琛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 陆云琛看着那张脸,读不懂纪桓的愧疚,一时间他生出了一种错觉,好像纪桓的出现,就是为了将重活一世的他,从深渊里救出来。 想起当时醒来的时候,他看见祁南枭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和自己一双没有知觉的手,令他无比绝望,在见到纪桓前,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挽回。 他情愿沉浸在刺骨冰冷的水中,再一次等待死亡。 就在那个时候,纪桓推开了门,将他一把搂入了怀里。 … “主人,东西都拿来了。”登阙端着托盘来到纪桓面前,瞥见放在凳子上的汤药,不快道:“汤药都放凉了,主人就算再挂心陆仙尊,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纪桓赶忙端起汤药喝下,他抹了一把嘴,将空碗递回了登阙跟前:“在路上你有没有听见什么跟我们院子里有关的事情。” 登阙摇了摇头:“不过听说四少的手不小心摔断了,想来这段时间不会再来找主人麻烦。” 纪桓点了点头,想起四少昨天的模样就觉得畅快,看来有些人非得要吃点苦头,才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纪桓道:“进。” “回禀七少,五少带来些药材过来,想要跟您见上一面。” 纪桓本想一口回绝,可想起昨天要不是老五提了一嘴,说不定赶回宅院的时候,他的小仙尊已经被人糟蹋了,于是才改口道:“让他在前厅等我,我一会便过去。” “是。” 待侍卫退下,纪桓将布放在冰盒里冻了一会后,把冰布铺在了陆云琛的额心:“登阙你就留在这里帮我好好照顾他,额头上的布,要是不冷了,你就再换一块。” “属下遵命。” 将要离开时,纪桓为陆云琛掩了掩被子道:“小仙尊,你闭上眼睛睡一会,等烧退了,身子就会舒爽些。”看着陆云琛抿唇微笑,纪桓才不舍地向屋外走去。 陆云琛合上双眼,想到纪桓昨夜紧握着自己手不松开的样子,心绪复杂。 这夺舍是修仙界极为阴毒的法子,所以他现在越来越好奇,在这具躯壳里究竟住着一个怎样的人,这个人为什么会来到这具身体里,又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对他好!
第十三章 拥冰入怀 五少送了些灵药过来给纪桓调养身体,两人聊得虽都是客道话,但纪桓心里清楚多半是因为他和四少之间的事情,才让老五有了拉拢他的意思。 他打开锦盒,拿起一株紫血七瓣花,喃喃道:“成色极好,可惜根须有损,算不得上品。”哪怕如此以老五在魔族的地位,这些药材已经算是其手中的佳品。 书中老五是祁南枭登上魔尊之位后唯一活下来的人,可能就是赢在存在感不高,也绝不会与谁结怨。他府中刚出事,老五假意阻拦,实则却给他通了消息,乃至于陆仙尊出事后,他都不能将这件事迁怒到老五身上。 如今紧接着又送来这些药材,哪怕无法将他拉拢到一起,有了这一出,恩怨也就平了。 屋外响起敲门声,他抬起头,敞开的大门外露出一小截刀柄,他顺手将盒子盖上的同时,轻声道:“进来吧……” “是。”登阙紧张地抓握了一下刀柄,大步走进屋内。 “那么紧张,该不会是担心五哥是四哥特意派来暗杀我的吧!”纪桓说着,将桌上的锦盒递到登阙跟前,“先把这些收入库房,等麻烦都解决后,我得去点点库里用得上的药材。” 登阙接过锦盒,站在原地迟迟不动,指腹一直不安地摩擦着盒子的尖角,同平日那般紧蹙着眉心。 见状,纪桓低声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登阙捧着手中锦盒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道:“属下照看陆仙尊不力,还请主人责罚。” 纪桓脸色铁青,也拿不准是不是昨日那剂烈药将陆云琛本就虚弱的身体底子又催了催:“你先起来,边走边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说着,起身快步向寝室赶去。 登阙得了指令,急忙赶到纪桓身边跟着:“属下按照您的吩咐为陆仙尊更换额头上的冰帕,不知怎么回事,陆仙尊身体突然像冰一样冷。” 纪桓道:“对药材你识得多少。” 登阙回答道:“大部分名字都叫得出来,但不识得药性。” “你先帮我准备一盆炉火进屋,再将库房里的药材清点一遍,将药材的名字和数量写一份拿给我。”临推门进屋前,纪桓搭上登阙的肩膀道:“抱歉,你伤还没好,又要让你操劳一夜。” “属下定会将一切处理妥当!” 纪桓浅笑着轻拍了两下登阙肩头后,推门进屋,脸上的表情自没有和登阙交代时那般从容,他急忙在床边坐下为陆云琛把脉。 奇怪的是,在他离开时陆云琛只不过有些发热,但并没有性命之忧,眼下一炷香不到的功夫,便突然脉搏紊乱,连气息都不稳了。 他将陆云琛双手圈入掌心中,平日里陆云琛的皮肤摸着都比旁人要冷上三分,如今身上更是没有一点活人的体温。 “小仙尊。”纪桓轻轻拍了两下陆云琛的脸颊,细看之下,才发现陆云琛的睫毛上凝起了一层冰霜,双唇更是在体内极度降温的状况下冻得青紫。 这种状态他曾经见过,有些古武家族的内功心法为阴,一旦走火入魔,在内息紊乱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将自己活活冻死。 虽说修真的功法与古武者不能相提并论,可眼下陆云琛这种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正在这时,登阙撞开门,将点好的火炉送至床边,四周阴冷的气息在炉火的暖光下稍有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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