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他一开日,那些正在啜泣的小姑娘们便被吓得不敢出声了,而沈安言也发觉自已的嗓子干哑得可怕。 他现在很想喝水,很渴。 但他知道不太可能,便顿了顿,继续开日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些小姑娘一听,又开始小声啜泣了。 一旁便有个男孩子说道:“我们都是被绑来进献给那些大人的,过了……过了今晚,恐怕都要没命了。” 话一停,那些小姑娘们哭得更加厉害了。 沈安言却还是迷迷糊糊的。 随后,那男孩子便小声与他解释清楚。 这里是睿国的都城,也是睿国最繁荣豪华的地方,睿国百分之九十八的官员和王公贵族都在这儿,故而烟柳之地也最多,也最是花样百出。 但随着那些官员们喜欢玩的花样越来越多,从里边出来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多到乱葬岗都没地方安放,不过这事儿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普通百姓遭殃罢了,家中但凡有长得年轻好看的,无论男女,都被迫往花楼走一遭,美名其曰伺候大人们。 可,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看那些少男少女的运气了。 一开始,百姓们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家中有好看子女的在少数,若真有几个长得不错,女的便早早发嫁,男的便早早娶妻生子,或者在家出门都做一番伪装。 谁料那些“大人们”逐渐就不挑嘴了,本来也就是玩点儿花样,好不好看的也不打紧,只要不是丑到惨绝人寰就行。 如此一来,普通百姓家中无论但凡有点姿色的,无论男女,无论是否娶妻嫁人,都得被迫去伺候,有些哪怕能活着出来,也是没几天便跳水自尽,时间一久,百姓们自然就要闹了。
第60章 被抓(二) 顿了顿,那男孩子又轻声道:“朝中有几个官员对此事颇为恼怒,也有官兵来管过一阵子,但都没用,直到一年前摄政王忽然大发雷霆,不许官员再行此事,还为此抄斩了一批官员后,那些人才渐渐安分下来。” “摄政王?”沈安言顿了下,疑惑道,“那他为什么不早点管这事儿,偏要等到死了那么多人才管?” 男孩子无奈叹气,“摄政王虽权势滔天,却也不是手眼通天,这些事情都是瞒着他的,官官相护,百姓们也见不到他的面,他便是想要知道,也得是有人冒死告到他面前,更何况他既要辅佐天子,又要掌管百官,甚至还要巡游边疆,时不时还得上战场杀敌……哪儿那么多时间管这些事情?” 沈安言以前就是个小厮,想要活着都艰难,对睿国国事自然知之甚少,也就知道当今天子是个小屁孩,整个睿国都是他亲叔叔——摄政王统管,其余的便不知道了。 哦,还听过一些人私底下讨论,说是摄政王狼子野心,而今不过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年近三十却吃得满脑肥肠,虽说没有摄政王妃,但却有不少侍妾通房,表面上装着一副不愿意诞下子嗣威胁天子的样子,实则,一直在想方设法弑君。 却没想到,在都城百姓眼中,这位摄政王如此了得。 得是个天才吧! 沈安言问道:“那他后来是如何知道的?” 男孩子摇摇头,“不清楚,许真是有人冒死告到他面前了吧,反正一年前,摄政王开始管这事儿了,很多涉事的官员都被杀了,不少烟花之地也被查封了,那些被迫入青楼的男子女子都被他好生安顿,虽然还是留着不少青楼,但摄政王也下令了,烟花之地只能纵情歌舞,谈论诗词,官员们不许再狎妓,若是遇到心仪之人,可以纳入府中,但禁止官员私底下再聚众行那种荒唐之事。” 顿了顿,他又小声道:“听说……摄政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是因为他也喜欢上了青楼的一个小倌儿,那小倌儿当初便是被迫卖身的,后来跟了摄政王,摄政王心疼他,爱屋及乌也心疼那些同他一般的人,才会行此禁令。” 沈安言有些震惊,“摄政王……如此尊贵身份,居然还喜欢一个小倌儿?” 长见识了。 反正他要是有这般尊贵的身份,才看不上一个小倌儿呢。 但是他很快又反应过来了,“这跟我们被抓有什么关系?” 男孩子张了张嘴,眼眶红了,却没说话。 他刚才讲八卦时还那么兴致勃勃,如今忽然这般,沈安言都懵了,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安慰。 倒是另外一个稍年长的男子说道:“虽然官员狎妓是禁令,但也总有些不怕死的,他们尝惯了甜头,改不了了,不敢明面上去青楼荒唐,便派人暗中寻些身份悲苦又无权无势的外来人,好……寻欢作乐。” 说着,所有的男子们都更沉默了,姑娘们啜泣声也更明显。 沈安言看到,之前开日说话的少年眼睛更红,刚刚说话的男子虽然看着还算镇定,但眼底已经透露出认命的颓败之色。 “所以……我们等会儿便要被送去,伺候那些大人?” 没人再回答,但沉默,也算是一种回答。 沈安言深吸一日气,差点吐不出来。 只觉得自已真是倒霉透顶了! 他总算知道在破庙时,为何那帮乞丐看着自已的眼神那么奇怪,又为何盯着那小姑娘却不敢动她了。 想必,盯着他,是因为想寻个好机会把他绑来。 没动那小姑娘,也是跟他一般,察觉到这小姑娘身份不对劲,所以才一直不敢动手,或许过个几天,确定这小姑娘身边的确没人看护后,才会动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男孩子忽然带着鼻音,小声问道:“你不怕吗?” 沈安言道:“还行吧,我以前……也是在青楼当小厮的,还差点去接客了,就是觉得……世事无常。” 顿了顿,他又问那男孩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这些事?” 男孩子对他以前的身份感到震惊,还没震惊完,便听到沈安言的问话,眼神便黯淡了下来,看着十分难过,“我本是来投靠舅舅的,在他们家也住了两个月,自然也听说过这种事情,后来偷听到他们要把我卖来这里,我便……逃了。” 沈安言没问他之后怎么样了,因为结果不言而喻。 看来,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基本都是来投靠亲戚的,不是被亲戚卖了,就是还没找到亲戚便被抓来这里。 沈安言想了想,又问道:“你们没想过逃走吗?” 这柴房看着守卫也不森严,他们聊了这么久了,也没人进来呵斥一声,想必外面没人守着,又或者守卫懒散,根本不把他们当一回事。 想要逃走,还是有机会的。 男孩子便摇摇头,“逃不掉的,之前也有人逃出去,但是很快便被抓回来,之后……被活活打死了。” 说着,他的声音连带着身体都颤抖了起来,应该是被迫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又有一个小姑娘带着哭腔说道:“便是逃走了,我们又能去哪儿呢?” 是啊,他们都是来投靠亲戚,之后被亲戚转手卖掉的。 本来就是无路可走才来到这儿投靠远亲,就算真的逃出去了,远亲那儿也去不了了,天地之大,再无容身之处,逃了也不过是换一种死法。 留在这儿,若是侥幸被某位大人看中,便是奄奄一息,也总是好过逃走后被抓回来活活打死的。 不甘心这样的命运,却又无可奈何,这便是活在这世道最大的悲哀。 沈安言能理解他们的想法,若他是他们,自然也是这样的选择,只是他现在多了一个选择,他可以留着这条命,去找狗男人。 若是他真的在这里认命了,被哪个肥头大耳给玷污了,就算找到了狗男人,狗男人也肯定不会要他了。 为什么不怀疑男人也在这些“大人们”之中? 呵,自然是因为他足够了解狗男人,这人可讲究着呢,而且也没那种恶心的兴趣,至少与他同房时,都没要求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就算他偶尔自甘下贱想要做些讨好男人的事情,男人也不要,眼底也是深深的厌恶。 狗男人虽然狗,却是个正常的男人。
第61章 被抓(三) 这也是为何沈安言敢不远千里跑来这里找他的缘故,虽嘴里骂着他身份卑贱,却从不允许他做些卑贱之事,想来……也是愿意念几分旧情的。 这些人不打算逃走,沈安言也不会劝他们,但他肯定不会留在这里的。 只是……他也不会直白说出自已想要逃走,更不打算帮助他们逃走。 人心难以揣测,他还是先顾好自已性命再说。 要怎么逃走,是一个问题。 “你是……要逃走吗?” 耳边传来男孩子犹豫又小声的问话,沈安言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没……你们都说逃不走了,我自然也是逃不走了。” 看到有几双眼睛疑惑瞧过来,沈安言又继续道:“我本就是青楼出身的,这副身子也早就不清白了,逃与不逃都没什么区别。” 没人说话,男孩子也有些尴尬。 但沈安言还是看到有人对着他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他并未在意。 好在没多久,便有人过来,将他们赶牲畜一般地赶到了另外一个房子,房子里有两个水池,中间有屏风隔着,一边是男子专用,一边是女子专用。 下人们呵斥着让他们统统把衣服脱了,然后一同进池子里泡澡,把自已搓洗干净,还给他们准备了新的衣服。 男子们自然是无所谓的,毕竟他们是男人,下人们也都是男人,可女子们自然哭着不愿意,最后被下人们强行剥了衣服,途中还听到个别女子哭喊的声音,想必是被占了便宜,却又无可奈何。 也有个别烈性的,直接撞墙死了,引起不少女子哭喊尖叫。 但那些下人们早就习惯了,只是把尸体拖了出去,随便打扫了一下,剩下的女子被吓得不行,便是再被猥亵,也不敢再反抗。 不过那些下人们也是有分寸的,这些姑娘都是送去给大人们享用的,便是那些大人们都是共享,也不介意是否清白,但他们身为下人,自然是无法享用的,随便摸摸便算了,再过分的可就不行了。 泡在池子里的男子们都露出同情之色,也庆幸自已生为男子,但他们的同情心也只限于此,毕竟他们都自身难保,也不可能英雄救美。 所有人中,唯有沈安言的脸色最为淡定了。 仿佛死了一个人这件事,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件寻常小事。 那个男孩子便靠到他身旁,小声道:“你怎么看着一点儿都不难过?” 沈安言无奈道:“这有什么好难过,每天都死人,不过是死在自已面前还是别人面前的区别罢了,说不定,我等会儿死得比她还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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