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便没有强行闯府,只是时常来借口来拜访,便是进不去门,也要把东西留下。 但每次,东西都被沈安言强行退回去。 久而久之,郡王府的下人也有了默契,只要是睿王府送来的东西,一概不收。 直到有一天,有下人来报,说是门外有人要见沈安言。 沈安言还以为是萧景容又来了,也没问清楚,直接道:“不见。” 如今,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他身体不舒服不便见客,连文景帝都没再召见他,其他人更不会在这个时候登门求见。 若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差人过来说一声。 下人却犹豫着没敢马上出去赶人,而是顿了顿,又说道:“那位姑娘说……她是郡王的旧友,说是来赴当年之约。” “姑娘?”沈安言愣了愣。 连带着忠祥的眼睛也猛地亮了起来,沈安言都没反应过来,他且急忙喊道:“快……快请!” 沈安言就一脸迷茫地看向他。 忠祥才发觉自已僭越了。 但两人之间说是主仆,其实也不太讲究这些,忠祥便笑了笑,轻声道:“既是姑娘,留人家在外面久等,怕是不好,不如把人先叫进来再说,这也是待客之道。” 沈安言犹豫了下,才小声说道:“可是我不认识什么姑娘啊……” “也不妨事,先见见。”忠祥微微一笑,想着不过一个姑娘罢了,也不怕是刺客,若是好看便留下来,若是不好看便算了,横竖他也武功高强,天下难寻对手。 “……” 姑娘很快被带了进来。 远远看着,便看到那姑娘戴着斗笠,斗笠下有白色面纱遮着,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身形消瘦,腰间不及盈盈一握,走路时都自带着仙者一般的气质,犹如出水芙蓉,高洁而不染尘埃。 不过走近了,忠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唔…… 这姑娘是不是有些过于……挺拔了? 那姑娘还未靠近,沈安言双眸便亮了起来,他忽然跳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人惊喜的东西,兴奋地朝着那姑娘奔去,“青落!” 然后狠狠抱住了那姑娘! 忠祥直接看傻眼,而后赶忙跟过去,想把沈安言拉开,同他说这样做是不对的,怎么能对一个姑娘做这般猥琐的事情?! 太没有礼数了! 可没想到,斗笠被摘下来,露出了那“姑娘”的脸,虽然长得十分漂亮,眉眼温柔又深情,皮肤白嫩又细腻,五官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倾城,但一看便知对方是男子。 一个男人长成这副样子,身材还比女子的柔软,却还是让人一眼就是男人,也实在是厉害。 且对方不光长得好看,穿着一身白袍,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不似凡间人。 好似是从天下飞下来的仙人。 更重要的是……这人看面相不过才十来岁,却有一头雪白的长发! 沈安言高兴得不行,一直拉着那姑娘,啊不,那位公子的手,兴奋道:“青落,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那位青落公子微微一笑,连忠祥都跟着晃了神,嗓音也是清清淡淡,温温柔柔的,“我一年前便从部落离开,四处找你,可惜找到你之前所在的那户人家,他们却说你死了,我算了算,发现你命星尚在,便一路跟着你的星相找来了都城,后来又听说睿国的皇位认了一位义子,听着像是你,便大着胆子来找你。” 说着,他笑着眯了眯眼睛,很像是一只可爱的白狐,“你果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沈安言也高兴道:“是啊,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一边拉着青落在旁边坐下,一边问道:“你回家了吗?你家里还好吗?” “都还好,他们也很感激你救了我,所以得知我要出来找你,也并未阻止。”顿了顿,他抬眸看了一眼忠祥,笑了笑,又看向沈安言,“没想到你原来还是皇亲国戚。” 沈安言赶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跟皇上不是民间传的那种关系,我其实是……” 自从沈安言被皇帝认作义子后,民间就流出了许多谣言,说什么的都有,但无非都是怀疑沈安言其实是皇帝在外面的私生子。 毕竟,沈安言的真实身份不能公布,而皇帝不能让他姓沈,便打算让他姓萧,只是后来被萧景容以及其他的朝臣给压了下去。 虽然没顺利姓萧,但这种风声传出去,谁不怀疑? 沈安言本想跟青落解释清楚,却忽然对上忠祥的眼神。 他顿了顿,才想起文景帝曾跟自已说过,这个事情不能往外传。 青落倒也不在意这些事情,只是看到沈安言如今平安无事,还过得挺好的,便放心了。
第489章 阿言他……太苦了 (一) 两人闲聊了几句,沈安言又忽然抓住青落的手道:“你若是不急着离开,不妨在我这儿多住几日吧,都城也有许多好玩的东西,不会比部落差的!” 青落笑了笑,却没马上答应,而是看了忠祥一眼。 忠祥虽然一副恭敬的下人模样,但青落心里很清楚,这郡王府……恐怕都在他的统管之下。 虽说对方不像是要把控沈安言,可从他进来开始,便一直存着防备之心,想来是不敢放心沈安言与他交往过密。 而忠祥也没想到对方的直觉这般敏锐,面上始终带着恭敬,把眸子垂得更低,似乎根本不敢干扰沈安言的决定。 皇上只让他照顾和保护好沈安言,而他与沈安言虽有一点血缘关系,可论起来,沈安言还是他的长辈,平时遇到重要的事情管一管便罢了,哪能连沈安言交什么朋友都插手? 故而,青落还是在郡王府住下了。 而忠祥也在沈安言那里秘密探出了一些关于这位青落公子的事情。 姓雪,雪青落…… 文景帝听到这名字时,还有些怔愣,随即眯了眯眸子,问道:“秦国人?” 睿国没有这个姓氏,且沈安言言语中也透露出那位青落公子是住在部落的,但部落这一称谓,也有可能是秦国那边的。 可忠祥却说道:“似乎不是。” 这话却让文景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是秦国人,那便是周边的其他部落。 而部落只是一个统称,它们有些是真正的部落,有些却是小国,靠着地势险要生存,时常骚扰睿国边境,还屡次屠杀路过边境的商队。 文景帝想除掉它们很久了。 无奈秦国那边也是虎视眈眈,时不时就搞点事情。 甚至,文景帝一直怀疑,沈家灭门和钟家造反一事和那些部落脱不了关系,只是无奈没有证据。 沈家和钟家都彻底没了,忠祥也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只剩下一个沈安言…… 文景帝实在不安,很担心是背后那人又要对沈安言下手,便责令忠祥一定要盯好这位青落公子。 必要时刻,便是把人杀了也行。 郡王府里。 雪青落坐在茶几上随手摆弄着几个铜板,沈安言撑着下巴看着,但也什么都看不懂。 见铜板落下,雪青落也算完了后,他便好奇道:“算出了什么?” 雪青落微微一笑,“此地于我乃凶险之地,十日内,必见血。” 也就是说,在这十日内,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沈安言面色顿时垮了,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还是有些失望道:“可是你才刚来……” “还有差不多十日呢。” “十日能做什么啊?”沈安言不满道,“我来这都城也快两年了,与你却仿佛昨日才分别,十日岂不是更快?” 雪青落微笑着,视线往下挪到沈安言的手腕上,面上的笑容却又一点点淡了,发了一会儿呆后,才又抬眸看向沈安言,温声问道:“你可是有了心上人?” 沈安言先是愣了下,然后红了脸颊,摇摇头说:“还没有……” 雪青落却抓着他的手道:“但是小九,你身上的另一只蛊虫不见了,你……与其他人,有了肌肤之亲。” 沈安言愣得更加厉害,也低头看了看自已的手腕,不明白雪青落怎么就看出他与其他人有了肌肤之亲。 雪青落见他不回答,又蹙眉,声音虽然依旧温柔,可却又带了几分气恼,“小九,我不是同你说过吗?你不能随便与人有肌肤之亲,若不是你特别喜欢在乎的人,便不要同他做这种事情……” 谈到这种话题,沈安言难免有些害羞。 他手指蜷缩了起来,小声解释道:“我喜欢他呀……” 这话却让雪青落更加生气了,“喜欢?你若是真喜欢他,为何你体内的母蛊没有完全成熟?” 他又说:“我将情蛊种在你体内,便是要保护你。” 若是沈安言不喜欢并且表现出很抗拒,企图侵占他的人一定会死得很惨,但若是沈安言真心实意喜欢对方,对方也十分在乎他,母蛊成熟,雄蛊顺利离体,一切便是顺理成章。 可偏偏母蛊尚未成熟,雄蛊却又离体了。 这说明什么? 沈安言并不喜欢对方,但却心甘情愿把自已的身体奉献给对方,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体内的雄蛊一定会感到不安,会不间断地折磨对方。 若是那人对沈安言也有感情,或许会在欢爱之后有所缓和,随着感情的深刻,雄蛊的折磨会越发微小,可若是对方对沈安言也没什么感情,只怕…… 沈安言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道:“可是他对我很好,他带我回家,给了我很多好吃的,还给我很多好看的衣服……” 雪青落:……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却也知道如今的沈安言与常人不太一样,便只能道:“这不叫喜欢。” 沈安言就问他,“那什么才是喜欢?” “……”这问题,雪青落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世上,有谁说得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见雪青落无奈叹气,沈安言便知道自已问了个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他犹豫了一下,又道:“你说的那个蛊虫,是真的存在吗?会……会害人吗?” 两人分别时,雪青落就跟沈安言提过这个事情。 但碍于他们两个那会儿的情况,沈安言根本没多想,也并不相信,毕竟他那会儿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很难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还以为是雪青落骗着他好玩的。 雪青落道:“倒是……不算害人,只是……” 他说得犹犹豫豫,沈安言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会害人,那便好了。” 雪青落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问了句:“那个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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