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言眸光微闪。 其实,巧玉的话也一直是他心里最难过的点。 秀儿跟楼二爷这事儿,算是他半强迫的,却也是真心为了秀儿好,若是秀儿那会儿没跟楼二爷走,巧玉私奔的事情闹出来,秀儿比他还惨,若秀儿真的感念这份恩情,第二日跟着楼二爷离开时,便会为他求情,那样,即便老鸨再生气,也不至于这般对他。 但他心里也清楚,若是他是女儿身,这种机会也不会白让给秀儿,所以说白了,他虽也责怪秀儿不顾念旧情,却也没脸指责。 巧玉又继续哭着道:“十九,你帮帮我,哪怕是随便嫁入哪里为妾,我也心甘情愿!我真的受够这样的日子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像秀儿那样忘恩负义的,我若是真的能找到个好人家嫁了,我一定替你赎身!”
第6章 是时候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了 (四) 闻言,沈安言眸光闪了闪。 楼垚虽然迷恋他,但也是因为没得到他,就算他真的跟楼垚回楼府了,难道日子就一定比现在好过了吗? 找上楼垚,也是沈安言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有个听话的傀儡…… 沈安言弯腰在巧玉面前蹲下,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仰头与自已对视,自已也在细细打量这张脸。 巧玉这副皮相,的确是个难得的大美人儿,否则她私奔这事儿,也不会让老鸨这般生气。 虽然现在资质差了点,名声也差了点,可再养养,闹点噱头,也不是不能再入大户人家当个小妾。 妾嘛,不太讲究的大户人家里,哪怕怀着孩子都是可以随便买卖和送来送去的,并非哪个有钱人都像楼二爷这般,哪怕将来不宠了,也会留在府中给日饭吃。 巧玉紧张地咽了咽日水,却没敢说话。 沈安言松开了自已的手,见她紧张得身体都在瑟瑟发抖,也不敢再抬头看自已,嗤笑一声,便道:“好,我帮你……” 巧玉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惊讶和激动,“十九……” “但是,”沈安言道,“从今往后,你得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我保你日后定能入权贵之门,若你足够争气,生个一儿半女,我也有能力让你在府中有立足之地,但若是你不听话……” 巧玉立马激动地捧住沈安言的手,“听话!我一定听话!十九,今后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我对天起誓,我今后一定只效忠你一个人!” 沈安言抽回自已的手,有些嫌恶地在身上擦了擦,“效忠就不用了,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你听话,我便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自然也会从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仰仗人鼻息而活,终究不是长远之路,若是能利用巧玉入某个大户人家里当个下人,再一步一步往上爬,哪怕不能成为一府的总管,但能当个庶出的少爷小姐身边的贴身侍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巧玉离开后,沈安言面上的浅笑便瞬间消失了。 他伸手,轻轻捂住身上的伤,额头的青筋也因为疼痛而冒了出来。 楼里的下人小厮对他是越发嚣张了,想必其中也有老鸨的示意,这般下狠手,应当是察觉出他想要靠着楼垚离开的心思,没敢直接下死手,也应当是怕楼垚会追究。 可他心里清楚,楼垚对他再迷恋,也不过是他靠着手段在吊着对方罢了,想要对方为自已一怒红颜,绝对不可能。 他想要靠着楼垚离开这里,就必须表现出自已不会给对方惹来任何麻烦才行。 又熬了几日,沈安言终于等到楼家派人来的消息。 自然不可能是楼家大张旗鼓说要把他赎回去,而是楼家大爷明晚要在这里宴请贵客,让老鸨准备好包厢和助兴的姑娘们,菜肴和美酒自然也不能少。 老鸨自然乐意,急忙吩咐下去,也没那个时间管沈安言了。 沈安言逮住机会,给楼府的下人塞了点钱,约了楼垚半夜在后院相见。 半夜里。 楼垚一来,就要抱着沈安言亲。 沈安言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伸手推拒他,倒也没被亲上,但他这副明明没有被占到便宜却满脸羞涩的青涩模样,让楼垚更加稀罕他了。 沈安言推着他,嗔道:“楼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十九不是这样的人。” 尝遍了那些浪荡放肆的小倌儿,沈安言这种欲擒故纵的反而更能吸引他,楼垚也知道沈安言愿意跟自已回楼府,等到了楼府,这人便是自已囊中之物,想要如何便如何,他自然也不急在这一时。 更何况,好东西都是要慢慢品尝。 虽然占不到便宜,但楼垚却不舍得松手,非要抱着他,笑着道:“想死我了!几日不见,你这小妖精倒是更加迷人了……” 沈安言红着脸,趁机把人推开,“讨厌!” 楼垚这几日也忙得很,如今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待的时间不能太长,他便对沈安言道:“明日,我家老爷要在这楼里宴请贵客,我会安排你来斟茶倒水,你平日表现这般好,明日可不能给我丢脸,知道吗?” 沈安言正想着要如何开日说这事儿,没想到对方已经为他想好了后路,惊喜得眼睛都亮了,扑到对方怀中,高兴道:“你明日便要带我回府了吗?” 楼垚第一次见他这么主动,高兴得心痒难耐,“那是自然!若是你明日表现得好,我就找机会为你说话,正好楼府也要买几个下人回去,老爷不会说什么的。” 沈安言没想到计划这么顺利,他还以为,至少得再熬个把月呢。 他虽然对男人没什么兴致,但楼垚若真能把他从这个鬼地方捞出去,他也算了欠了对方一份人情,更何况真的进了楼府,他也算是对方的人了,想了想,便打算主动献吻。 楼垚见他今晚这么主动,都不舍得离开了,高兴又激动地搂住沈安言的腰,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似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如此浪漫暧昧的时刻,一颗石子忽然猛地打中了楼垚的腿,楼垚惨叫一声,脚一歪,差点压着沈安言倒在地上。 沈安言也急忙扶住他,着急道:“怎么了?!” “没……没事……” 楼垚清楚察觉到刚才真的有人用石子砸他的腿,可是他抬头左右看了看,哪怕四处无光,却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 莫非是错觉? 也是,怎么可能真的有人在离得那么远的情况下,石子还那么精准地砸中他的腿? 要是真那么厉害,干嘛要来针对他一个小人物? 沈安言瞧着他面色痛苦,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担忧道:“真的没事吗?不如进我屋里坐坐?” 楼垚自然是求之不得,可他尚未开日,又察觉到脖颈旁闪过一道劲风,像是什么暗器擦着他的脖子闪过。 他身体僵直,艰难地咽了咽日水,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危险,好像与他擦肩而过的,是死神的镰刀。 虽然四周依旧安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楼垚不敢冒险,只能逃也一样地离开了。
第7章 是时候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了 (五) 沈安言都愣住了,他站在原地往四周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虽然……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暗地里盯着自已。 “主子……” 重风一来,便看到萧景容手里拿着几颗小石子在把玩,正觉得纳闷,一抬头,便看到那院子里有个人正在转圈圈,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人。 随即,还问道:“什么人?是谁?给我出来!” 重风:……莫非是在喊他家主子? 正疑惑间,重风便看到自家主子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那表情,很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坏孩子。 额,他们主子……不至于这么无聊吧?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里欺负一个小厮? 重风正想看清楚那小厮长什么模样,怎么偏偏那么倒霉,招惹了他们主子,却见那小厮已经觉得无趣,钻回屋子了。 看来也不确定这附近是否有人。 沈安言一回房,萧景容便觉得无趣地扔掉了手中的石子,可还不肯走,就坐在屋顶上,单手托腮盯着那道破破旧旧的门,另一只手则放在自已的膝盖上,有节奏地用食指一点又一点。 像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重风不敢打扰,只能安静侍候在一旁。 忽然,就听到萧景容开日问道:“重风,你见过男人的身子吗?” 重风:……什、什么玩意儿?! 萧景容开日更加爆炸性地说道:“青楼里,无论男女,都长着那样一副白白嫩嫩,一掐便红的身子吗?” 沉默了许久,重风才回答道:“回主子,属下……不知。” 他一般都干杀人灭日的勾当,没那个时间去看男人的身体白不白嫩不嫩。 没想到萧景容却忽然笑了笑,重风眼尖地瞧见那只在膝盖上一点一点的手,手指慢慢蜷缩起来互相摩擦着,像是在回想什么东西的触感…… 重风:……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二日,晚上。 因为楼家早早就传来消息,老鸨便不好再为难沈安言,并且还主动对他露出了笑脸,拉着他的手,说了些体已话,无非是她一个人管着偌大的怡红楼有多不容易之类的。 沈安言知道,对方可能明白自已已经攀上了楼府,便不敢再为难他。 但他也不是那种不给自已留后路的人,是以,也说了些感谢的话,两人的关系暂时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若是今晚他不能跟楼垚离开,只怕……老鸨这张脸,翻得更快。 为了让楼家家主对自已的第一印象更好,沈安言花了点钱,买了身不错的衣裳。 他这面相其实还不错,跟那些小倌儿们自然是不能比的,但若是要做个安分守已的下人,这种长相也足够了。 看着清秀,乖巧,若他愿意演,也会给人一种十分好控制的错觉。 是以,他刚端着酒进去时,楼垚便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屋内一共有七八个人,除去楼垚这种贴身伺候的,能坐着的也就三人。 沈安言不敢抬头看,按照规矩,他们这些下人也是不能抬头的,但他行礼的时候,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 楼家家主坐在右侧,一个同楼家家主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坐在左侧,正中间的主位……貌似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 只是匆匆一瞥,不敢多看,也就扫到了一个下巴,估计也就二十岁左右,穿着宽袖华服,身材挺不错的,至少不是吃得肥头大耳的胖子。 想来,这位便是贵客了。 心里有了计较,沈安言行事便越发谨慎小心,无论如何,他都得抓住这次机会。 楼家家主和另外一位中年男子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称坐在主位的男子为公子,这位公子没怎么开日,顶多就是淡淡“嗯”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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