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理性的人面前,任何阴谋算计都是没用的,一旦他们发现不对,就会及时抽身,或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顿了顿,杨婉玉回想起这段时间萧景容的所作所为,又说道:“不过我看摄政王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他喜欢你应该是真的吧?毕竟这些年他对你也确实挺在意的……” 沈安言嗤笑一声,“如果连你都相信了他对我深爱不移,那他可真是太成功了。” “……” 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杨婉玉已经隐约察觉出一点苗头了。 她说道:“非要问的话,我不敢说萧景容爱你爱到无法自拔,可以为你付出一切的程度,但说真的,他喜欢这件事情不是假的,毕竟能为你做这么多事情,肯定是有点真心在的。” 不过这个真心有多少嘛,谁也不知道。 非要理性地去分析所有事情,那就是萧景容的确为沈安言付出了很多,但同样的,每一次的付出其实也都是顺带的,并非毫无利益可言。 比如拿秦国的三座城池换秦怿保护沈安言,这其实只是附带条件,最重要的条件是两国休战,而在休战的这段时间,萧景容顺利解决了睿国内患,稳定了江山社稷,让睿国能在这几年的时间内休养生息,逐渐壮大。 并且,还顺带跟秦怿搞好了关系。 有了那么点可有可无的好关系,萧景睿才能在对抗西域时跟秦怿带领的秦兵配合得那么默契。 往浪漫和肉麻那方面想,萧景容还提出要秦怿保护沈安言,这其实就是一片真心。 非要揪细节,往那些阴谋诡计去想的话,萧景容其实也没怎么把沈安言的安危放在眼里,毕竟秦睿两国就是敌国,他凭什么认为自已把三座城池还回去了,秦怿就一定会保护好沈安言,沈安言就一定会有性命活到现在? 事实上,如果不是杨婉玉从中作梗,非要护着沈安言,沈安言当初早在秦怿准备的那座宅院里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他就算有本事逃出那座宅院,也没办法逃出秦国,就算侥幸逃出了秦国,以当时那副身体的情况来看,也活不了多久了。 再者说,萧景容当年也是自身难保,未必有那么多的心思放在沈安言身上。 不过这些都是没发生的事情,再怎么假设都没有意义,谁又知道萧景容有没有在暗地里做了什么部署? 杨婉玉又轻声道:“自从来了睿国,你对萧景容的态度就一直挺冷淡的,我起初以为是你不喜欢他的缘故……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不搭理他,本来也是因为不喜欢他,不想跟他牵扯太多,”沈安言手中把玩着那个香囊,“起初的确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人的人设崩了,心中有些怀疑和不安罢了。” “人设……崩了?” 沈安言的眼神和声音都冷了几分,“我记忆中的萧景容,傲娇毒舌,性格霸道,不可一世,总是喜欢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所有人,他就算再喜欢一个人,嘴里也是说不出什么好听话的,哪怕是以前在床上哄我的时候,也都是逼我说他喜欢听的话来调情……” 他如今身份是不一样了,但说到底,萧景容毕竟是天潢贵胄,血统尊贵,在所有人甚至萧景容自已的眼里,他就是该天生享受着追捧的,就该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只要他愿意,皇位都唾手可得。 一个从小就被人捧着长大的天之骄子,沈安言如今再风光,在萧景容的眼里,跟当初被困在摄政王府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同。 正如一个凡人把自已修炼成了半仙之躯,哪怕他能活上一千岁,享受着旁人的追捧和欢呼,在神眼里,也不过是哗众取宠。 沈安言又道:“可自从我回到睿国,他就对我小心又谨慎,温柔又深情……” 杨婉玉不了解萧景容,但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不解道:“这有什么?秦怿对我不也是这样吗?” 沈安言看她一眼,“当然不同。” 秦怿跟杨婉玉是两情相悦,相互选择,秦怿的性子虽然霸道,可是杨婉玉制得住他,他们两个,一个是百炼钢,一个是绕指柔。 而他跟萧景容,则完全不同。
第368章 试探与破绽(二) 以萧景容真正的霸道性子,又那么不可一世,若是真的还对沈安言念念不忘,妄图占有他,根本不会做出半夜爬窗偷偷进来暖床的事情,会直接带着人半道就把他劫走,或者半夜爬窗进来,第一件事情就弄醒他,也无所谓沈安言喊不喊救命,轻飘飘威胁他反正丢脸的也不是自已…… 这男人一向臭不要脸,沈安言对上他,除了气恼,就只剩下憋屈。 甚至,萧景容根本不用小皇帝帮自已出面威胁沈安言,他自已就可以用各种手段骗或哄沈安言重新住进摄政王府。 根本不可能还让沈安言安安分分在驿站住那么长时间。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杨婉玉震惊道:“意思是……你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了?” “没有,”沈安言垂眸道,“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 之前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确实不喜欢萧景容,才一直刻意保持距离,哪怕是俏红出现时,沈安言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件事情跟萧景容没关系。 要不是萧景容方才的试探太明显了,沈安言根本想不到其他方面。 总的来说,这男人的手段……确实厉害。 沈安言都没在一开始反应过来。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杨婉玉没想到萧景容还有八千多个心眼子,表现得挺痴情的,以为是件厚实的防风被,结果是个漏风的! 她又道:“我看他的样子,的确是对你有情啊,不像是要专门利用你的。” “或许吧。”沈安言垂眸。 萧景容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已心里才清楚。 说不定只是想先利用沈安言让秦睿两国联盟更加坚固,搞定西域,之后再想办法让睿国一统天下,再摧毁他手中的天机阁,然后把他继续困在摄政王府呢? 萧景容也不是干不出这种事。 好一会儿后,杨婉玉又忽然捶桌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他在这儿想了大半个晚上都没想明白呢。 “他在色诱你!”杨婉玉眼神认真道,“这是美人计!” “……” “秦睿两国联姻是他和秦怿提出的,但主要是他放出小道消息,表示了这个意愿,之后你和秦怿就上当了!”顿了顿,杨婉玉又摇摇头改口道,“也不能这么说吧,总之,你在算计他,他也在算计你,秦怿就是你们互相算计的棋子,你希望秦睿两国结盟,共同对付了西域后,天下太平,他希望解决了西域后,睿国转而一统天下,彻底把你困在睿国!” “……”你想象力可真丰富。 沈安言从未这么想过,因为他不认为一个人在谋算天下的同时,还去谋算着怎么得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正如要了一个西瓜的同时,还想着去捡一颗芝麻。 这也太可笑了。 毕竟,他谋算这些也不是完全为了天下太平,还有其他私心。 但事实上,杨婉玉的猜测几乎接近真相。 摄政王府。 小皇帝秘密前来,一身黑色束袖长袍修身又隐身,他从暗处走出,竟恍如从黑夜衍生出的神明。 入了书房,外面有各大高手守着,无人靠近。 而萧景容就站在一幅画像前,哪怕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也不去回头看一眼。 小皇帝就站在他身旁,虽然才十五岁,但个头跟萧景容比,也差不了多少。 萧景容不会再长,但他还有上升空间。 正如萧景容只想做好这个摄政王,小皇帝的野心却从来都是一统天下。 画像上的人是沈安言,是当初萧景容画的那副“混账王八蛋”,如今都过去好几年了,画像却还是那副模样,仿佛那个惹他生气的人还是至雅院里沉沉入睡。 小皇帝便开口了,“王叔今夜未免操之过急了,想必……叔母已经开始怀疑了。” “不试探,怎么能确定自已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那你又何必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试探他?”小皇帝蹙眉,不悦的同时也很不理解,“如今我们计划十分顺利,他也答应了会一直住在睿国,秦怿如今也回了秦国……” 萧景容的视线没有挪动半分,说道:“他这么聪明,只怕早就猜出来了。” “恐怕未必吧……” 萧景容这才看向他,“建安郡主死了,皇上知道这事吧?” 小皇帝便直接顿住。 男人又继续说道:“雍南王老王妃对外宣称是因病仙去,可皇上应该知道,老王妃死前并不好受,建安郡主的死状如何凄惨……皇上也想必有所耳闻。” 小皇帝确实听说过一些消息,他蹙眉道:“那又如何?” 沈安言对老王妃和建安郡主下手,是因为她们都伤害过沈安言,可他想要的不过是沈安言留在睿国罢了。 这跟如今去不去试探他,又有什么关系? 萧景容却纠正了他的想法,“皇上,老王妃和建安郡主之前也是不曾把沈安言放在眼里,认为他身份低微,所以可以随意拿捏,这才开始伤害欺辱他。” 他说:“当你瞧不起一个人,或者认为他可以欺负甚至随意拿捏时,就会在不经意间得寸进尺,你认为的敲打和赏赐,在他眼里或许只是换个法子羞辱,如今他愿意配合我们,是因为我们的目的一致,但若是皇上因此认为他真的那么听话,那么接下来,我们不是因此犯了他的忌讳,就是被他反向利用。” 萧景容转头看向他,让他坐下后,自已也在一旁坐下为他倒茶,“我早就同你说过,沈安言如今已经不是你我能随意拿捏的了,他自来了睿国便一直乖巧听话,不过是做个样子给我们看罢了,皇上若是真以为他留在睿国是受了我们的威胁……那便着了他的道。” 小皇帝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却没有喝,拧眉道:“王叔是不是太小心了?叔母确实很聪明,但是他怎么说也只是哥普通人,就算他是沈越的外甥,可沈家早就没落了,如今连忠祥都是你的人,天底下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也不多,王叔为什么会认为他一定能对我们造成威胁?” “那天机阁呢?” “天机阁……确实厉害,但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民间帮派。” “皇上,你还是太年轻了。”萧景容沉声道。 见小皇帝露疑惑的表情,便又说道:“天机阁是否真的那么厉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掌控他们的人,性情刚烈,睚眦必报,一个人若是有屠尽天下的愤恨,又善于察言观色,伪装隐藏,即便他手中只有一把豁了口的斧头,天下的人命也不过是他斧头下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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