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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沈安言，沈青落，青落公子……”小皇帝喃喃了一句，随即便拍着桌面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殿内没有太监宫女，但沈安言还是从凳子上前起身，在小皇帝面前跪下了。 小皇帝眯眸看着他，沉声道：“沈安言，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沈安言垂着眸子道：“草民知罪。” “你是睿国人，如今却在秦国做事，此为通敌叛国知罪，朕要诛你九族都不为过！你还有何话要辩解？！” “草民无话可辩解。” “那便是说，”小皇帝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几分，“朕杀了你也可以？” “是。” 小皇帝没再说话，殿内的气氛便开始变得肃穆而沉重，压得人仿佛要喘不上气来。 好一会儿后，小皇帝才又眯眸，看着沈安言道：“朕也不跟你演戏，你也知道朕轻易不会杀你，舍不得你死的人可太多了，朕不做这个恶人……” 沈安言没说话。 小皇帝又道：“你的罪，朕不想论，你不想做朕的叔母，朕也强求不得，那朕便与你说些实际的。” 而后就道：“你起来坐吧。” “谢皇上。” 等沈安言被小太监搀扶着起来坐好后，小皇帝才开口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朕跟西域派来的使臣，还有端王都说了些什么？” 沈安言也实话实说：“是。” “朕其实也没跟他们说什么，西域派来的使臣送来了很多宝贝，其中不乏各种珍贵的丹药，说是要给朕赔礼道歉，还要与朕交好，不过……”小皇帝顿了顿，又轻声笑了一下，“朕知道，西域也派人去了秦国，还见了翼王。” 沈安言面上在认真听小皇帝说，可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小皇帝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不过也是，西域王的本来目的是要离间他们，他或许是觉得把这个消息泄露给小皇帝，小皇帝便会愤怒不已，认为是秦国背叛在先。 西域的使臣又在这个时候来访，小皇帝说不定真会一怒之下就接受了西域使臣的示好。 只是看样子，小皇帝并没有西域王想象的这么好拿捏。 小皇帝歇了好一会儿都没开口，似乎在给沈安言时间消化。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说道：“你应该清楚，如今最需要联盟的，可不再是我们睿国，而是秦国，朕拒绝了西域使臣的示好，西域王再蠢再傻，也知道如今我们睿国的态度十分坚硬，他不好从睿国下手，那便只能转而先从秦国下手，有了翼王的帮助……你猜西域王几时能突破秦国边境的防线？” 沈安言始终垂着眸子。 他在思考。 小皇帝没有骗他的理由，那么若小皇帝真的拒绝了西域的示好，坚定了自已要与秦国联姻的决心，西域王必定会按照他说的那样，先从内部瓦解秦国，趁着秦国内乱，举兵进攻…… 只有解决了秦国，才有可能真的破坏这次的联盟，真正拿下睿国。 沈安言便看向小皇帝道：“可皇上也应该知道，若秦国真的亡了……睿国也难独善其身，西域灭了秦国，很快就会掉头来对付睿国。”
第303章 朕只有一个要求（三） 小皇帝便笑了，“青落公子是个聪明人，何必跟朕玩这种把戏？” 他又道：“睿国内乱已止，虽然还有个别老鼠在偷吃粮仓，但也无关紧要，这几年的休养，无论是国力还是其他，睿国都远远胜过了秦国，若不是天机阁从中作梗，秦怿又有杨婉玉相帮……区区秦国，朕还不放在眼里。” 秦怿是个可敬的对手，可无奈秦国本来朝局就一片乱，文臣无出路，武将被提防，皇子还那么多，为了争皇位内耗不止，君臣不齐心，百姓也叫苦不迭，如此江山社稷，怎么跟他们睿国比？ 小皇帝又说道：“西域刚刚建国，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可惜西域王太急了，人心不足蛇吞象，非要偷袭睿国边境，如今被秦睿两国打得吓回了老鼠窝，还不学乖，非要继续出来搅事。。”l “他要闹，朕也可以陪他闹。” “如今他要借着翼王的手从内部瓦解秦国，但秦怿也不是吃素的，杨将军虽然年纪大了，杀个把西域贼子也不是问题，听说他那五个儿子都是好儿郎，也是能战一战的……” 他笑着，把手撑在桌面，探着身子看向沈安言，眼神带着俏皮，“叔母猜猜，他们能坚持多久？” 沈安言无法答话。 他也隐约明白小皇帝的暗示。 西域就算有办法从内部瓦解秦国，但秦国也不全是翼王那种人，总是有人愿意与西域一战的，这一战后，若是秦国没灭，睿国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省得他们还得花功夫去对付西域。 但若是秦国灭了，西域那会儿也好不到哪里去，睿国再出兵马，轻轻松松就能把这帮土匪给收拾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黄雀还嚣张地在他面前把自已的计划说出来，丝毫不怕他回去说给秦怿听。 沈安言看着小皇帝，心情复杂的同时还生出了一丝……忌惮。 若这是萧景容的主意还好。 但若这其中没有萧景容的掺和，单凭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便能轻轻松松说出这些话，何其可怕？ 小皇帝知道沈安言已经明白自已的意思了，但他还是亲口对沈安言说道：“不管他们能坚持多久，到那时……都是朕一统天下的时候！” 一统天下啊…… 沈安言看着小皇帝，既没有被对方的气势震慑到，也没有任何的不屑或怀疑。 每个男人都有征战天下和一统天下的梦想，可不是每个人都敢在自已十五岁的时候说出一统天下这样的话来。 他十五岁的时候…… 他好像还被爷爷疼爱着，照顾着，最大的梦想也就是养好身体，考上心仪的大学，去m&c集团工作，运气好能多活几年…… 他垂眸道：“皇上有鸿鹄之志，又是天潢贵胄，本该如此。” 这话倒是令小皇帝意外。 他问道：“你不怕朕杀了他们？” “杀了谁？” “你在秦国的那些朋友？” 沈安言便笑了，“等皇上一统天下的时候，皇上正值壮年，我们却老了，一只脚踏进棺材板，哪儿还想得到那么多事情？更何况那是以后的事情，草民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尚未可知。” 这话却让小皇帝有些不开心，他微微蹙着眉头，嘴巴抿了抿。 但他再开口时却又说道：“好，那不提以后的事情，就说眼前的事……” 沈安言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如今是秦国更盼着能与睿国联盟，但睿国也还是需要秦国的，不是吗？皇上没找端王殿下商量，却找草民……想来，皇上想要的东西也不在端王那儿，在草民这儿吧？” 他问道：“那皇上想要草民做什么？” 小皇帝笑着说：“端王那儿嘛，朕自然还有别的事情要与他商量，但那些都是小事，朕知道端王会答应的，眼下只有一件事情是朕不敢肯定的。” “皇上请说。” “朕可以与秦国继续联盟，联姻之后也会善待和亲的公主，甚至……朕可以承诺，只要秦国不违背誓言，以后只要秦国需要睿国，朕都可以出手相帮，但朕只有一个要求。” 顿了顿，小皇帝才看着他说：“朕要你从此以后永远留在睿国，没有朕的命令，不能离开睿国都城，并且今夜之后，搬到摄政王府去住。” 沈安言刚听到这个要求时，先是一愣，随即猛地看向萧景容之前坐过的地方。 但那儿已经没有萧景容的身影了。 小皇帝便笑着说道：“不必多想，这是朕的主意，跟王叔没关系。” 然后又说：“他这么没用，哪里能想到这样的好主意？” 言下之意，都是朕的功劳！ 沈安言迟疑着，却没有马上答应，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这个要求。 这种时候，小皇帝拿捏着主动权，明明可以提出更多的要求，比如通商时睿国占大头，比如让秦国割地讨好，比如签订一些有利于睿国的条款……那么多的好处可以捞，居然就只要一个他？ 他问道：“皇上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小皇帝隐去了自已的私心，也下意识暗暗瞥了一眼萧景容坐过的位置，一本正经说道：“朕这么做，自然有些大家都知道的心思，但是也有朕自已的考量。” 顿了顿，他才说：“两国联盟是大事，对方都得有诚意，虽说秦国送了一个和亲的公主过来，但那又什么用呢？一个女人罢了，即便她是宗亲之女，即便她受尽家族宠爱，但那又有什么用？就算她是正经的公主，难道秦国的皇帝就会为了她牺牲所有吗？” 若是秦国真的要反悔，真的要在灭掉西域之后反咬一口，这个和亲公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假若睿国真的因为灭掉西域而元气大伤，没人会为了她一个外嫁之女就触怒圣上，而秦国的皇帝随时可以反悔，再度攻打睿国。 所以，小皇帝从头到尾都不看好这场联姻。 只是大家碍于现在的情况，不得不随便找个借口作为联盟的筹码罢了。 沈安言道：“宗室之女留下都没用，那我留下又有什么用？” 小皇帝笑着说：“你当然有用啊！你可是朕的叔母！端王妃这些年来尽心为你治疗，秦怿虽然与王叔有了交易，但他也确确实实保护了你，给你提供了无数的珍稀药材……” “就算你们之间也有其他的交易，但在朕看来，他们确确实实对你好，所以若你愿意回到睿国，安心待在王叔身边，哪怕他们将来反悔了，朕也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这不亏。”
第304章 朕只有一个要求（四） 顿了顿，他又眯着眸子笑道：“更何况，朕也听说端王妃待你如手足，你们感情好得很，她又是杨将军的嫡女，说不定还是秦国未来的皇后，以她的本事，将来要当太后也不难……她不会为了一个宗室之女放弃所有，但为了你……她总该有所顾忌吧？” 沈安言没想到，这小皇帝居然还能想到这些。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说道：“亲厚不假，但我跟她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再如何亲厚，也总比不上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她难道就要为了我一个人，伤害她的父母、兄弟，她的丈夫和孩子吗？” 小皇帝闻言，也认真点头，“确实如此，所以啊……” 他笑眯眯道：“知道叔母还是天机阁阁主的时候，朕可高兴了！端王妃就算心有顾忌，天机阁的众人总不会无动于衷吧？这里面可有不少人曾跟着你出生入死，愿意为了你上刀山下油锅，即便这天机阁最后还是回到了端王妃的手里，但那些下属却未必都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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