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凉王与沈越大人当时还打起来,说是都抢着要他当女婿。 钟家如日中天,可见一斑。
第197章 承诺(三) 可后来,沈越府上出了那等事,沈家满门都在那场大火中故去,文景帝悲痛万分,大病一场,钟家备受宠信,没了沈家,权利也逐渐大了起来。 但这不是好事。 穆凉王去了封地,沈越大人也不在了,当时朝中一片清明,竟无人想到……钟家竟有吞龙野心。 后来都不必多提,这番野心自然早早就被抹杀掉。 诛连九族的重罪……从此,都城再无钟家。 忠祥原本也该死的,可他的祖母毕竟是皇家血脉,文景帝当年也是小小年纪便登基,是这位姑姑一直护着他,照顾他。 况且谋反一事是钟氏父子所为,长公主不知情,便是留她一命,也生不出事端来。 但长公主却抱着年纪尚小的嫡孙,跪在殿门前失声痛哭,磕得满头都是血,求文景帝饶她孙儿一命。 斩草不除根,乃是帝王行事的忌讳。 可长公主却孤注一掷,挥刀自刎,热血洒于殿前,愿以自身性命,换取孙儿一条活路。 文景帝先是失去挚友,又眼看从小照顾自已长大的姑母自刎御前,一夜便生出许多白发,却再无能力痛哭。 他终究还是应了姑母的那点请求,将人留了下来。 但却是留在了宫里。 沈安言却久久不能言语,所有的委屈化为了对忠祥的同情和难受,竟没来得地觉得自已不识好歹,之前居然还有脸委屈。 他毕竟也是男人,最能明白男人真正的痛处在哪里。 他是贪生怕死,甚至愿意舍弃掉所有的尊严,接受这世道给他的所有羞辱,但……但他要体验像忠祥这般人生,还不如让他去死。 本是高门贵子啊,却忽然之间坠落地狱,连属于男人的那点东西都护不住……关键是这还不是自已的错! 祖父与父亲造反,自已却要活着承担一切痛苦,这…… 可忠祥却不以为然,看向沈安言时还带着温柔的笑,“公子不必同情奴才,要同情的话,便去同情重风吧。” 沈安言便沙哑着嗓音问道:“重风……怎么了?” “他比奴才惨一些,奴才虽然这副模样,三四岁前却也是锦衣玉食过来的,哪怕后来去了势入了宫,但那会儿年纪还小,也不太懂那些痛,如今更是不懂……” 文景帝虽然把他投到了宫里最累最脏的地方,可暗中也是派人关照着他,吃喝自然不如那些贵人,却也从未挨过饿,否则他如何生得成这番模样? 直到萧景容离宫自建府第,把他从宫里带了出来,他都没怎么吃过苦头。 但重风就不同了。 他不知来处,也不知归处,懵懵懂懂便被家人带着离开了不知是闹饥荒还是闹洪灾还是闹瘟疫的家乡,一路长途跋涉,饿得昏昏沉沉,然后…… 有一日,他发现妹妹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娘亲也不见了。 最后……父亲带着他到了都城,却依旧寻不到活路,就把他带去了一个破庙里,哄着他睡下。 重风那时已经长到六七岁了,也算是个半大孩子,他害怕自已一合眼,连父亲也不见了,便装睡。 直到父亲的钝刀磨上了他的脖子…… 沈安言并非没见过那样的画面,但兴许是太久没接触到,又或者忽然听到有些反应不及,腹中竟隐隐生出作呕之意。 他曾在重风院子里做过事儿,也知道重风不能沾荤腥。 但那会儿平安告诉他,是因为重风之前曾陪着萧景容去过边疆打仗,有过一次,都城没能及时把粮草运过去,将土们都饿着肚子,萧景容便只能带领所有将土在那边自已找吃的。 恰好有一个部落来犯,萧景容就直接把那个部落占为已有,却没想到那部落土地贫瘠,只养了一些供部族食用的牛羊,但恰好那附近有一片林子,飞鸟走禽众多,但却凶猛得很,萧景容就带着重风他们进去猎食。 足足吃了三个月肉类,重风便因此吃出了心理阴影…… 现在看来,这都不过是拿来骗府中人的借日,兴许平安都不知实情。 忠祥递上干净的帕子,沈安言虽然什么都没能吐出来,但却仍旧接过来掩住,如此才觉得稍微好受了一些。 而后又听见忠祥说:“所以,公子你看……这世间,到处都是在受苦受难的人,公子如今这般,已经很好了,何必去畏惧那些熬过的苦?以公子的聪明,将来也不会再让自已陷入这般绝境,这不是好事吗?” 沈安言仍旧用帕子掩着唇,却没有说话。 忠祥却知道,这次的风暴算是化解了…… 时候不早了,沈安言虽然无心休息,却还是听了忠祥的话,到床上躺着睡一会儿。 以往他不会再上床的。 往日里,萧景容一走,忠祥就伺候他沐浴,之后他就会靠在美人榻上休息,直到第二天晚上男人再次强行把他摁到床上…… 他以为自已同往常那样睡不着,却没想到,没多久就完全陷入了睡眠中。 或许是忠祥的话给了他一剂定心丸,让他觉得,就算被迫回到原点也没什么难的,毕竟他有了真正的依附,而这样的依附,与他要依附萧景容完全不同。 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让他有了重来一次的勇气…… 这一觉,沈安言睡得很踏实。 还睡到了日上三竿。 忠祥没有叫他起来吃早膳,沈安言也不觉得饿,后来醒了,他还赖在床上不起来。 直到午膳时间到,忠祥才发现沈安言早就醒了,有些哭笑不得,“公子快些起来洗漱,要吃药了。” 沈安言“嗯”了一声,却无动于衷,继续躺在床上赖着。 忠祥便只能叹气,再次催促道:“公子,该起了。” “嗯。” “……” 没办法,忠祥只能让下人把饭菜和汤药端了过来,要喂沈安言喝。 可沈安言却把自已埋在被子里,坚决不露出自已的头。 忠祥:…… 最后沈安言还是起来了,他喝了药,看着站在旁边伺候的忠祥,昨晚没细想的东西,随着今天脑子的清醒,那点没被注意到的细节,也跟着冒出头来。 这些话,忠祥一开始就可以跟他讲,为什么他非要等到今天才说? 因为……现在时机很合适。
第198章 承诺(四) 他私自逃走,任他怎么撒娇卖萌,萧景容对他都不可能再有信任了,哪怕没有即刻杀掉他,对他也只有防备和警惕。 他越是撒娇越是解释,越是表现自已的无害,男人的怀疑就越是深重。 但他这么闹了一通,还是真心实意闹的,就算萧景容再怎么怀疑他,也不会觉得他这段时间是在演戏,从男人在床上的兴奋劲儿就可以看出,明显更喜欢这么不配合的他。 靠……真变态。 忠祥现在让他情绪稳定下来,他对萧景容就没那么抗拒了,而现在这个时间点,也正是男人忍耐力到期的最佳时候,他忽然软下态度,对于某个嗜好变态的人来说,更有成就感。 忠祥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果不其然…… 萧景容晚上再来时,看到沈安言虽然还挣扎,却没再那么抗拒自已,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动作都跟着温柔了下来。 但他心里大概还有气,依旧完事就走。 沈安言巴不得他走,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如此循环往复几天,萧景容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后面甚至不顾他的挣扎,亲自把他抱去沐浴,沈安言一看到他胸日那些伤,就安静下来了。 杀人都得直击要害,而脑袋和心脏是最柔软的地方,刺破……便注定着死亡。 而萧景容的左胸日,旧伤添新伤,那里仿佛没有一日得以安生,即便有药膏日夜涂抹,却还是不免留下些许疤痕。 尤其是那处新的伤日…… 沈安言一变得柔软,萧景容便也跟着软了下来,把人洗干净后,便抱着人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 中午没回来,却派人送了不少补品过来。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沈安言每日都要缩在被窝里不出来,倒也没什么,就是萧景容每日忙上忙下的,不慎感染风寒。 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去处理公务,并且萝卜带泥地把太后与国舅精心藏起来的几座私炮房都查封了,还抄了不少涉事的官员。 他坐在高座,听着底下的人就此事发表意见,屋内生了暖炉,一帮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闹哄哄的,还有不少人吵出了一身汗。 萧景容却披着狐裘,低头看着折子,时不时咳嗽两声。 高成是个细心的人,且坐的位置也比较靠近他,趁着大家都在讨论时,便温声劝道:“王爷,不妨等回了都城再商讨此事。” 这里靠近北部,相对都城比较严寒些,萧景容这身子也没以前好了,而且在都城内,还可时常前往行宫泡泡温泉什么的,总好过待在这里。 可萧景容还是给出了一样的答案,“不必。” 高成还要劝,林惊年便暗暗拽住他,随即开日道:“王爷是担心沈兄吧?这冰天雪地的,回都城的路大多都被冰封了,不绕路便是危险重重,绕路了便是路途遥远,天气这般寒冷,沈兄未必受得住,王爷也未必受得住……” 最后那话,自然是跟高成说的。 高成便明白他意思了,没有再劝,只赶忙道:“倒是我思虑不周,多谢林兄提醒,王爷恕罪。” 萧景容没有赶着回去,的确是现在天气太冷了,不方便赶路。 他这身体倒也还好,快马加鞭赶回去,无非是多喝几服药,慢慢便恢复了,但沈安言却不行,若要舟车劳顿,只怕会吃不消。 况且…… 那两个带着沈安言逃出摄政王府的秦国人,他还没抓到,谁知道会不会埋伏在半路,要劫人? 这天气,若真是打起来,沈安言熬不住…… * 而某座阁楼上,一身着华服的男子负手站立在栏杆前,看着漫天的雪花,越下越大。 他身后站着不少黑衣暗卫,个个蜂腰猿背,鹤势螂形,面上也都戴着统一的黑色半边面具,腰间配着长剑。 忽而,一个身材微胖的圆润男子走了过来,俯首恭敬道:“主上,袁墨袁朗兄弟俩回来了。” 话刚说完,两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便上前来。 正是之前跟沈安言在一起的那一对兄弟。 他们二人一出现,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满脸羞愧。 袁墨沉声道:“请主子赐死!” 袁朗也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男子并未回头看他们一眼,只是淡声道:“沈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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