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你父亲获得的,他是非常优秀的科学家。” 楼兰德在他身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着四面,目光怀念。 楚年璟走上前去。阁楼空间不大,塞下这些,好像更加狭窄了。他看到一些零星的纸笔,老旧卷边的报纸,还有一张薄薄的毯子,盖在桌子的一角,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楼兰德站在楚年璟身旁,看见这个少年不断颤动的眼睫。 “你父亲给我们留下的只有这些。死前,他几乎把身边所有的东西都付之一炬。只是因为他在我这里偷懒,偶尔又写点什么,用点什么,我都留着,这十几年时不时来看看,似乎还能记得他在桌案上打瞌睡的样子……” 楼兰德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抹了抹胡子,旁边的楚年璟虽然不发一言,但眸中盈满了某种悲伤。 “为什么……” 他抚摸着面前一块勋章,几次都没有触碰下手,动作很轻,好像怕惊扰了什么。 “为什么父亲,会去世?为什么他要烧掉那么多东西?” 楚年璟再傻也早就知道,这不可能是正常的死亡。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楼兰德叹道,“当年,东宁和耶和华暗暗较劲,彼此的科学家甚至视为仇敌,一心想要突破超越。你父亲他就是这时被挑中的核心成员,不断地为他们创造更经济、更有效率的技术,提供理论支撑。” 楚年璟猛地看向他:“可是,他为什么要答应呢?” 他下意识觉得,父亲不是那样争强好胜的人。 “你父亲这辈子有一个梦想,他想解开本世纪最大谜团密林公式,可公式不仅需要演算,还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无数次的实验……这是一笔绝不可能由个人承担的费用,所以他选择和教廷与东宁合作,由他们提供实验的资金与条件。” 楚年璟愣愣的:“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好事吗?父亲既然愿意做事,为什么会——” 楼兰德看着楚年璟,楚年璟在他的目光下好像懂了什么,眼中盈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落下。 楚年璟道:“因为……他反悔了?” 楼兰德点头。 “后面的研究超出了限制,楚岚那个孩子。”楼兰德笑了一声,摇摇头,满是无奈,“他性格孤傲,一向沉迷于自己的研究,不在乎外界的变化。直到有一天,他研发出的聚变能源被用在了战争上。” “那一次,死了三千人。” 楚年璟看着满屋子楚岚陈旧的东西,他的计算精确无比,他的成就可以摞成堆,但他所要负担的东西,也比其他人都要重。 “人类”“世界”“生命”……这些东西,他从打算突破科学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可是楚岚没有。 楚年璟听到自己酸涩的声音。 “……然后呢?” 楼兰德目光飘远,似乎回忆起了当年。 “那天,我第一次看到他……发那么大的火。” 虽然那已经成了被封存的机密,但在楼兰德的记忆中仍然犹在昨日。 楚岚冲进了东宁国会大厅,对着总统与军备总司令说道:“告诉我,我该如何为那三千条人命负责?” 他们相互对视后,说:“你不需要负责,这是我们的一致决定,无关任何个人意志。” 楚岚冷笑:“我要停止与东宁的所有合作。” 总统道:“请便。但容我们提醒,你虽然在教廷地位很高,可教廷的资金还需要我们来接济,你的实验还做不做得下去?” 楚岚:“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杀人犯先生。” 他撕毁了和东宁的一切协议,随后在世界各地辗转。 楚年璟注意到正中心的墙面上有一个画框,但里面是一片空白,只有木板皲裂的痕迹。 “这是什么?” 楼兰德瞄了一眼,“哦……这是我为他解读出密林公式获得最高成就的证书留下的位置,可惜那玩意儿根本没发下来,他就死了。密林公式也被他毁了,就剩下一半,除了和他棋逢对手的柳巳,谁能解出来?” 楚年璟仰头看着空缺的画框,心里没来由有些空落落的:“哦。” 他父亲的成就,高到楚年璟要仰望才能看到,数不胜数,根本看不完,记不过来。 他的一生短暂但是辉煌,只是……楚年璟的眼神暗了暗。 他终于懂那些人知晓他是父亲后代时的失望了,他的父亲那么耀眼,所有人都敬佩他、忌惮他、畏惧他,和楚年璟是云泥之别。 更何况,父亲辉煌的一生里,从来没有、也不会有楚年璟这个儿子的存在。 楚年璟盯着墙面,自嘲:“父亲那样优秀,可我却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楚岚把我拉了起来,我也许真的就是一滩泥。现在知道了真相,却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如果他看到我,会很失望吧。” 楼兰德突然道:“你脖子上是什么?” 楚年璟低头,拿出自己的玉牌,“您是指这个?” 楼兰德:“它原本是属于你父亲的玉牌。” 楚年璟点头:“我知道。所以,很多人虽然讨厌我,但他们也不敢伤害我。” 楼兰德:“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要把他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这玩意儿在他们楚家,算得上半颗心脏。” 楚年璟一愣,游移不定道:“因为,因为我是他的儿子?” 楼兰德:“所以,你怎么会觉得他对你失望?你不要想太多了,以我那个学生的性格,他不会对任何人抱有希望的,因为都不可能比得上他。” “……” 这倒是真的。 楼兰德观察着楚年璟,“虽然我一开始知道你学美术时也很震惊,因为楚岚那家伙是个艺术白痴,设计的飞船性能很好,可因为丑得惨绝人寰,设计图被否了三次,还是你母父……” 说到这里,楼兰德把话咽了下去。 楚年璟希冀地看着他:“我还想听母父的故事。” 楼兰德:“……你认真想听吗?” 楚年璟认真地点点头,“虽然母父的踪迹不明,但……他能和我父亲在一起,说明也是非常优秀的alpha,他和我的父亲一定非常相爱……” 楼兰德胡子眉毛一起抖三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我们还是离开这里。” 遗物聚灵,他怕楚岚在此的冤魂会跳起来打他。 楚年璟把路边摘的野花全部放在楚岚遗留的花瓶里,低声道,“我每次都会来换花的。” ** “说起你母父。”楼兰德实在架不住楚年璟渴求的眼神,这小子长得很像他的爱徒,楼兰德一点也拒绝不了。 “他是一个一言难尽的Omega。”楼兰德说。 这时,楼桓从外面走了进来。 “好巧。” 他靠在墙边,含笑道:“在聊什么?” 楼兰德表情一僵,楚年璟道:“聊我母父。” “哦?”楼桓当即起了兴趣,抬了抬下巴,“说说,我也很好奇。” 楼兰德死死盯着楼桓,一脸“你小子今天是要害死我”。 “你不去照顾楚岚吗?”楼兰德冷哼声,胡子被吹飞起来。 楼桓:“不着急,让他多做会儿梦。否则,我怕他接受不了后面的剧情。” 楚年璟像个被激起警觉的小动物般,耳朵竖了起来:“什么剧情?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楼桓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不是喜欢打游戏吗?老头子家里有一台机器人,可以把剧情实时传送到他脑海里。” 楼桓面不改色撒谎,“他现在睡得很香。估计梦里看得可开心了。” 而被他形容“看得可开心了”的楚岚此时一脸绝望。 “起来。” 灵体楚岚拉着蜷缩在纸箱边,一脸潮红眉头皱紧的少年楚岚,想要把他拽起来。 地上的楚岚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身体出了薄汗,意识不清,口中发出细微的声音,是易感期的症状。 看样子,是第一次易感期,楚岚神不知鬼不觉地度过了的那一次。 他蹲在地上,观察着自己不断溢出湿汗的白嫩面容,汗水把额角的头发都打湿了,少年楚岚死死拽着自己的衣领,看上去很难受。 灵体楚岚戳了戳他:“你发烧不知道找个床吗?非得搁这纸箱子堆里躺,被发现才……” 怪。 还没说完,紧闭的门口有了动静。 漆黑的夜晚,月光浅浅浮动,随着门被打开的动作,月光倾洒下来,照亮了一个角,月光轻轻蒙在了神志不清的少年楚岚身上。 看着逆光飞快走来的那人,楚岚顿生不好的预感。 “看我深夜巡逻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金发的Omega毫无避讳地拍了拍alpha的脸,“喂,你信息素漏了哦。” 灵体楚岚霎时推着少年楚岚说:“你醒醒!你醒醒!” 少年楚岚还是无意识地躺着。 没出息啊! “楚岚?没反应啊……”深西兴味十足地捏了捏少年楚岚的脸蛋,“真好,还是睡着的你更可爱。你说,如果我在这里奸·杀你,然后伪造成你易感期发作强..暴我,在这过程中,我防卫过当导致你死亡……” 他的语调扬了起来,含着一种令人悚然的兴味。 楚岚毫不怀疑,深西现在就是想要这么做。 “你要被玷污了。”灵体楚岚看都不想看毫无出息的少年楚岚一眼,“你安心去死,反正我还活着。” 这时,躺在地上的少年楚岚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唔……” 睁开也于事无补,他的眼眸雾气很重,几乎无法辨别一切,只模模糊糊看到眼前有个微笑的人影。 Omega……? “你……” 深西抓起楚岚的手,将脸凑近,“楚岚,看看我是谁?看看你落在谁的手里了?” 平日里百般厌恶他的楚岚此时像只刚出生的幼崽,用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深西。 深西被他盯着,心脏忽然停了一下,原本作恶的心态被微微搅乱。 “我要吃掉你。”深西重新变得兴奋,他被楚岚的信息素和现在的表情勾引了,对楚岚说。 “我改变主意了,我等会就在这里要了你,但不杀你……明天等你清醒过来,发现是我帮了你……呵呵,你到底会是什么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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