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画屏这样疯下去不是个好的征兆,不能老靠着药草镇定,这样下去迟早变成个傻子,看来还是得研制丹药,要不然傻了也是个祸害。 安瑞泽这样想着,便到了房门口。 屋里传来一声声冷漠匀速的切菜声,菜刀剁在菜板上的碰撞,让这个没有厨房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惹人注意。 “思思?”安瑞泽不安的唤了一声。 安思正背对着他,在那张他质问醉酒一事的桌上切着什么。 听他来了后,均匀的切菜声停,安思面无表情的拿着刀转过身,菜刀很自然的被他环到胸前。 “回来了?正好,我不想切了,就这样拿着随意吃吧。” 安瑞泽定睛看去,那桌上的是切成稀碎的灵果,他心里一阵发怵,抬头就见安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思思,怎么了吗?” “没怎么。” 先前自己走后留下的只有逍遥娘子一人,安瑞泽赶忙传音逍遥娘子,询问在自己离开期间给安思说了什么。 可逍遥娘子只说了句“好自为之”,便没了音讯。 “如今没了人的监视,我带你去城里的酒楼吃饭吧。” “你倒挺了解这个城!” 安思话里有话,被安瑞泽听了出来。 “我曾经在这座城待过一段时日,而且这座城的变化不大,可带你四处逛逛。”安瑞泽道。 “那你在这座城待着的时候,就是在这儿住?”安思将菜刀插在菜板上,询问道。 “嗯……” 这一声极低,说的很不确定。 “这是个烟花之地,你住在青楼如此长的时间!”安思忿忿不平,一脸的不可置信。 “思思,你误会了,郎宫还是婴孩时,我在这里借住,只是图方便,为了照顾他而已。” 安瑞泽皱起眉,他仅是借住于此,和来这里寻欢作乐的人有本质的不同。 若是安思还要误会,他就只能想办法让唐画屏脑子清醒一点,亲自给安思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你在这里待那么长时间,……床…床笫之事不应该什么都不知晓……” 安思说着语调便轻,但依然梗着头,一副质问的姿态。 这话题跳脱的太快,安瑞泽也是愣怔一瞬,然后才想起来自己以前对安思的克制,在安思眼里变成了禁欲且不解风情的老狐狸。 安瑞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解释,安思见他不说话,又是害羞又是郁闷的扭头就走,却被安瑞泽眼疾手快直接拉入怀中,他无奈的长叹口气。 “这事没有很好的安抚…会伤身,而我还未调制出膏脂,用别的东西怕在感染,你也会多几分痛楚。” “那你怎么不给我说……”安思脸埋在他怀里闷闷的说。 安瑞泽满眼惜爱,这事可如何开的了口,随意挂在嘴边不得骂他登徒子。 —— 几日后,净真大师风尘仆仆的赶来,他的身边紧跟着一位弟子,是安思的老相识了。 “小僧见过安圣君!” 许久未见,观慈脸上挂着的笑容,变的像弥勒佛一般。 这一大早的,也就安瑞泽和安思起来将他们两人引进去。 郎宫身边还有唐画屏随时要照顾,可以原谅他未曾出现,可逍遥娘子那是实打实在屋里待到天光大亮才出现。 他们相聚在郎宫的住所,不过唐画屏还被毒着未曾起来,郎宫就露了个头,回里侧解唐画屏身上的毒去了。 “你们来的还挺早,两地的距离不算近,我以为还要几日才能到达。”逍遥娘子打着哈欠进屋,对方也是个老相识了,她照样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这两地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直线距离甚远,两人定是日夜兼程才赶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释宁的事在老朽心里一直是根刺,他死的太冤,一辈子没有遭受过那样的痛楚。”净真大师感叹道。 净真大师和杨布同样是师兄,可两人的所作所为却是天差地别,两人如今一个替师弟报仇,一个报复师弟。 不多时,唐画屏是被郎宫搀扶着过来的,他一脸睡不醒的样子,就像上班开早会一般困倦。 “安圣君,师尊他不会有什么事吧……”郎宫担心道。 唐画屏东倒西斜歪在郎宫的身上,现在把他扔在地上,准能睡的昏天黑地。 “无妨,这毒确实会使人困乏,他睡饱了便可,或者多喂一粒解药,于身心无碍。”安瑞泽道。 安思见郎宫搬行唐画屏困难,便去搭了把手,将他放在软榻上。 安顿好唐画屏后,净真大师轻叹了口气,再次睁开的眼睛里露出厉色。 “那杨布人在何处,我还没见过他如今的样子!” “他被困在唐画屏的住所,好几日没去看他,给他留了一口气,没有那么容易死。”逍遥娘子道。 随后,在安瑞泽能穿透素霜的目光下,安思和观慈自告奋勇要去将杨布带来,若是这两日顺利,承影阁就要发生大的变动,马上交接新的阁主。
第154章 洁癖 两人一出屋门,在确保不会有人追上来时,很默契的对视一眼。 “我就说当初释宁前辈的死是有隐情的,师尊还遮掩的不可说。”观慈一脸笑眯眯说。 “那不是怕冲动行事,净真大师对释宁前辈真的好,甚至想到了不让他的爱人难做,将这么长时间的仇恨压下!” 安思对着观慈那一脸的笑容就觉得难受,那是一种习惯性在营业的笑。 他们两人一见面,安思就知道观慈忍不住想对他说话,却碍于那么多大能在,说闲话显得那么不合规矩。 “我给你说,我向同门的师兄打听过,释宁前辈当初是可以不去仙魔大战战场的,而唐画屏前辈也不用。 因为他们是仙门接班的候选人,自然要保护好性命,否则出了意外,谁还接手管理仙门。” 观慈一身正气朝前走,说话也不看向安思,正儿八经的把自己打听的八卦讲给安思听。 “那……”安思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唐前辈自告奋勇去战场帮忙了,释宁前辈怕他出事,便跟了过去,某种意义上,间接造成他的亡故。”观慈道。 “那唐前辈不得后悔死!”安思瞪大了眼睛,嘴里都能塞下一个拳头。 这搁谁身上谁不得疯! 两人一阵唏嘘。 “唉!这样一想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和自己所爱之人厮守一生,那么高的名声地位换回不了自己最珍爱的。”安思长叹一口气,感触颇深。 直到现在,安思想起自己逞强去仙门比试就后悔,自己伤的不轻就算了,还连带着安瑞泽闭了关。 那时候干嘛就非得要那个名声不可,也没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这些年净是养伤闭关了。 “人和人的想法不一样,追求也不一样,有的人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有的人追求名利、钱财、地位。 没有绝对的对错,只能说想要的东西不同,人生经历出发的角度不同。 有些人穷苦了一辈子,钱财对于他来说就是执念,他做梦都想发财。 有些人被贬低看不起了一辈子,名声对于他来说就特别重要,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维护住自己的脸面。” 观慈想的透彻,他的脸上很难看出来有什么欲望,即便是佛修,像释宁大师和净真大师也会有自己的欲望或者执念。 但观慈什么都不要求,向来随心而欲,也让安思琢磨不透他。 “是啊…人的想法是会变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安思垂首,闷闷的说。 刚开始穿书来的时候,安思也不会想到在这里能找到自己的归属感,当时觉得多倒霉,现在就会觉得有多幸运。 两人很快进了捆着杨布的屋子,杨布如之前一般睁着两只无神的眼睛,见到到来的两位,也未有什么动静。 “他……没死吧……”观慈道。 “没有…你不能自己试探一下!” 安思刚摸完脉,就向身侧找观慈的身影,只见观慈站在一旁远远的看去,两脚定住了般未向前挪动。 安思:“……” 什么意思?! 嫌弃他味儿大?! 两人大眼瞪小眼,安思死死盯着他,看的观慈都不好意思了。 杨布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洗礼,身上的味儿确实不算小,两人刚进屋的时候安思就闻到了,他下意识屏息,未曾多想就来到杨布身边试探气息。 谁知观慈站那儿连动都不动! “你这是……”安思一脸鄙夷,将语调拉的老长。 “没什么,小僧近日境界得以提升,五感更加敏锐,须得有所适应……” 观慈一点儿也不心虚,说的堂而皇之,要不是安思的境界有所提升,他就要被唬了过去。 境界提升后,除五感外,相应的定力也会提升,这样的环境应当更加容易适应…… “下次找借口的时候,带点脑子……”安思嘴角上扬,眼眸中却毫无温度,凉飕飕的说道。 安思上下扫视了观慈一遍,虽说他身上的衣服有了年岁,但从头到脚的衣服、鞋子一尘不染。 竟是个有洁癖的和尚…… “你别站在那儿,就算再脏,你也要同我一起搬!”安思将束灵绳的一头解下,向后递给观慈。 安思心想,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回去就告状! 身为一个修士,怎么能怕脏怕累! “那好吧……”观慈勉强拿住那根束灵绳,身上是要多抗拒有多抗拒,他自己也很苦恼,从小到大都受不得脏,还被师兄讥讽过。 许是历练的太少,人间疾苦还不曾多有感悟,观慈暗下决心,加大历练强度。 “你拉着那根绳,我拉着这根,这样咱俩就能拖着他走,你也不用碰到他,又很省力!” 安思看观慈那么笨,都不理解自己说的意,便抢过他手里的那根绳,做了示范,眼神示意他看明白了没有。 “这样会不会太……侮辱人……” “那你来抱或者背着?” “还是不了。” “……” 安思见变脸迅速的观慈,不禁感到好笑,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接地气。 回去的路上,许是身后的气味鞭策着两人,两人回程的速度不算慢。 刚一到屋内,两人默契松手,杨布的两只脚重重摔在地板上,早没了昔日高高在上阁主的影子。 “阿弥陀佛!竟成了这副样子……”净真大师见此状,不过感叹一声,没有给他一个仁慈的眼神。 这时唐画屏的状态,是这几日以来最好的,他安稳的坐在榻上,能听懂别人话语中的意思,而且在杨布被拖进屋时,没有失控。 不知不觉,这屋里的人对他的要求越降越低,连正常交谈都变成了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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