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景明目送他离开,返回帐篷里。 门帘放下,周遭一片漆黑。 周景明松了口气,今天和魔兽近距离面对面冲突带来的恐怖感和紧张感,让他这个现代人难以适应。 直到现在,心跳还是很快,指尖微微发麻。 走着走着,突然撞到头。 “诶。”周景明揉着额头,疑惑地站住脚,营帐中间怎么会有东西,难道是撑帐篷的柱子?。 “是我。”那柱子忽然说话了。 周景明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发现确实有一个黑黢黢的身影,和背景融为一体:“佟九,你怎么摸黑站在这?” 粗糙炙|热的手掌覆上周景明的脖子。 从颈侧一直到整个后颈,都被人捏在手里。 “佟九?” 周景明的汗毛顿时炸起来了,被人捏住要害的惊悚感令他身体僵硬。 “佟师傅……你这是干什么?” 佟九没有回答,粗糙的手指顺着脖颈单薄的皮肤一路向上,摩挲到耳朵背后,在耳背下面的凹陷处反复摩擦,仿佛要擦掉上面留存的某种痕迹。 周景明被他摸得耳朵发热,很不自在地按住他的手。 “佟师傅,你……” “还疼么?”那个沉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周景明短暂地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佟九是在关心他。 黑夜里一个人黑黝黝地站在这里,上来就一声不吭地捏住他的脖子,竟然是为了关心他,他还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里。 一口气泄下来,周景明感到一阵无力,今天接二连三受到惊吓,他的心脏没病都要吓出病了。 “佟师傅,你别这样,我还以为你要掐死我。”周景明有气无力地说道。 “嗯?”佟九疑惑,“为什么?” “我也很想问为什么。”周景明推开他,没推动,只好往旁边绕了两步,向自己床边走去。 这一次,扎营的人按照上次营帐中的结构,给床和床之间挂上了帘子。 周景明掀开帘子,倒在自己的兽皮床上。 就像抽掉了骨头一样,软趴趴地摊在床中间。 高大的男人也跟着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支火折子。 他弯下腰,将火折子放在床边地上,火光跳跃着,将他的影子映照在帐篷顶上,那影子很大,几乎罩住大半个顶棚加全部的门帘。 周景明完全放松下来,一股困意令眼皮变得沉重。 可是房间里还有人,他不能睡过去。 “还有什么事吗?”周景明恹恹地说,“耳朵是被火|药震的,当时有点疼,后来为了吓唬相辰,让他不要追究我们,才弄破了内皮,让血流出来,看着严重而已。” 周景明感觉眼皮上的光,被影子挡住了。 床边的人似乎俯身来看,但又没有碰到他。 周景明不想管佟九在干什么了,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我好累,你先出去行不行,明天早上起来,还要面对那些魔人,我打死他们的头狼,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呢……”周景明翻了个身,把毯子掀起来,盖住脸,“相辰也是,等他冷静下来……” “不用担心这个。” 迷糊之中,周景明好像听到床边有个声音在安慰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声音很沉稳,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如果这种事都拎不清,他也当不上三太子。” 是这样的吗。 佟师傅,你为什么一副对魔宫内政很了解的样子。 周景明心里犯嘀咕,想问问佟九,却因为太困了,张不开嘴。 他感觉耳朵盖在一片热乎乎的毯子下面,很舒服,佟九的话又特别有说服力,让他觉得事情就是那样,心里很踏实地睡着了。 翌日清晨。 周景明精力充沛地醒来。 充足的睡眠让人变得积极乐观,周景明一大早就收拾打包,准备跟上部族迁移的节奏。 这时候,符欣荣却告诉他,今天扎营在这不走了。 “咦?为什么?”周景明停住。 “三太子说附近的林子里有很多猎物,可以修整一天,哦,还有,那个重伤的魔狼,族医说也就这两天时间了,等着把他送走再拔营也不迟。” 周景明抬头看向符欣荣。 符欣荣神色如常,仿佛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 “还有别的么?”周景明慎重地问,“其他人对这件事是什么反应?” “其他人……”符欣荣愣了一下,接着,他突然兴奋起来,“大师兄,你昨天那一下子太厉害了!我从来没见过,那是什么法器?是你从仙君内库里找到的神兵吗?你就是用它射死的星羽卫队长吗?” 周景明迟疑,话题怎么突然拐到这了。 不过,符欣荣作为他的心腹,也是时候知道奶酪的存在了。 “不算是神兵,是佟九帮我做的武器。”周景明说道,“它叫奶酪,不需要耗费灵力……不需要耗费很多灵力,就可以发动攻击。” 周景明觉得很难跟除了佟九之外的人解释,为什么这么厉害的武器不需要耗费一点点灵力。 干脆说成只需要耗费一点点灵力好了。 “大师兄,”符欣荣夸张地依靠在他肩膀上,小鸟依人地说,“跟着你实在太有安全感了,呜呜。” 呃,是这样的么。 周景明本想问问其他魔人对狼牙死掉这件事是什么反应,没想到会听到符欣荣的真情表白。 他走出去的时候,又在院子里遭遇其他陪嫁随从的堵截。 马夫张师傅,金工邝师傅,药师、厨娘、裁缝、莳花,平日里只是低头奉命行事,像一个个无情的干活机器,今日却都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周景明,不管他走到哪儿,都行注目礼送到哪儿。 昨天晚上,不仅仅是周景明经历了出生入死的一晚,陪嫁随从们也是如此。 忽然之间,他就释然了,比起和外人结下仇怨,还是自己人的安全感更重要。 作者有话说: ——3月18日重修。
第19章 耳塞 ◎3.18重修版。◎ 难得有停留在当地的时间,周景明当然不愿意浪费。 上次就说约佟九试枪,结果因为第二天紧急拔营,枪没试成。 反而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试了枪。 枪很好使,比上次震动、烟雾都减小不少。 子|弹发射过一次之后,枪膛完好无损,只是金属有些发烫。 这证明了佟九的猜想是正确的,问题出在火|药上。 周景明迫不及待想跟佟九分享试枪的结果,可是,佟九却不在院子里。 其他随从都待在营帐附近,只有佟九一大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周景明沿着帐篷旁边的小道走,一边走,一边看,总觉得再走两步就会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一直走到族医太姑的营帐前,周景明也没看见佟九。 奇怪,这个家伙,昨天晚上还很积极地往他床边凑来着,怎么现在又不见了。 “小周。”太姑步履轻快地从外面走来,身后跟着两个抬着猎物的魔人,她看见周景明,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能听见我说话吗?” 周景明笑了:“当然。” “那就好,你来有什么事吗?”太姑指挥两个魔人把石盆放下。 两个魔人从看见周景明的那刻起,就低下了头,不敢跟他照面,放下石盆后,飞也似的跑了。 周景明望着他们跑掉的身影,怎么回事,一夜之间,他的角色好像从小白兔变成了大灰狼? “没什么,只是打个招呼。”周景明笑笑。 其实他走到这里不是巧合,潜意识中,他想知道狼牙的情况。 “要不要进来检查一下?”太姑把木炭丢到一边,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她是相氏部族中唯一一个不需要自己打猎也能吃饱穿暖的族人,身上穿的是世家人才有的布衣,盆里放的是每次游猎分出来的固定份额。 周景明看到太姑在衣服上擦手的动作,忽然产生一个想法,他需要和这位受人尊敬的族医打好关系,如果能送出满足对方需要的礼物,想必关系建立起来更容易。 “如果不忙的话,当然好。”周景明礼貌欠身。 太姑似乎很喜欢他这样彬彬有礼的态度,大概在魔界属于罕见的行为艺术吧,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总爱在周景明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周景明坐进太姑的藤床里,这藤床内有机关,可以把靠背升起来,和现代医院的手术椅差不多。 太姑把发光的触角从头发里扒拉出来,那灵活的小玩意儿就像一个可以随便变幻角度的探灯,方便太姑近距离观察病患。 检查做的很轻松,太姑便忍不住聊起天来。 “哇,小周,你的耳朵长得真漂亮,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耳朵。”太姑赞叹,“你的耳孔也好漂亮。” 周景明不知道怎么接,也许医生在说这些的时候,并不需要患者客气说“哪里哪里”“还行还行”吧。 “好,没事,还有点红,问题不大。”太姑飞一般地检查完,把藤床升起来,像一把藤椅那样。 而她也开始了这回的主题。 “你和小辰进行到哪一步了?” 周景明想从太姑这里打探消息,本来做好了不管太姑说什么话题他都要接下去的准备。 这一句却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没有进度……” “你们仙界的男男大防,是的,我听说了。”太姑笑眯眯地说,“不过不管两边的风俗习惯怎么样,这方面都要注意节制,而且要讲究一些方法,尤其是在准备怀孕的时候……” 周景明感觉头皮发麻,他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张藤椅上,这么好的大白天他为什么不去试枪。 不过,为了打探消息,他忍了。 在听完太姑讲述的用不上的知识后,周景明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提起狼牙的伤情。 “他们应该已经把坑挖好了。”太姑平淡地说道,“可能就是今天晚上。狼牙的伤我看过,肯定没救。” 果然没救,和周景明想的一样。 在古代这种医疗条件下,稍微破个伤口都有可能死,何况被霰|弹打中呢。 随身空间里的猎|枪顿时沉重起来。 “狼牙是我们族里的头狼,每次打猎都冲在最前面,负责驱赶猎物,像他这样擅长短时间疾跑的猎手并不多,所以,小辰可能会有点压力。”太姑用一种蜡质大叶子擦了擦手,“毕竟永夜快来了吗,狩猎比赛不出成绩的话,储备粮不足,那三个月就要饿肚子。” 周景明沉默了,太姑说的内容,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太姑说的是很现实的。 相辰昨天晚上发愁的也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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