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天就觉察怀中瑟瑟发抖的人,手指拽紧了他的衣料,无声压抑又绝望地哭泣着,仿佛一只像被遗弃的小狗。 那过分苍白的皮肤让他有些恍惚,想起了一个人。 一瞬间,他便有些心软了,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您了!”那侍者当即快步离开,如临大赦般的轻快,看得周文天满眼疑惑,感觉哪里不对。 就听见怀里的人,沙哑呜呜地哭出来。 “圣……子……大人。” 黑色的兜帽从雪白的发丝滑落,一对水红色充斥思念与自卑自责的脆弱眼眸显露出来,从他怀中仰望着他。 周文天如遭雷击,震惊地看着伏在他怀中的人。 “商非煜,小商,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抓住对方的肩膀,把人从怀里扶起来。 这长大许多,却又仍旧带着少年气息的青年,骨头轻轻的差点被一推就倒,在离开他怀中的一瞬间,那脆弱的红眸情绪更加不稳定了。 没有血气的病态浅粉色嘴唇紧咬,竟自己咬出血珠来。 “是的,圣子大人,我不该在这里……圣子大人,我是不是很脏,不能再靠近您的身边……我就该去伺候那些魔修……”说着,身影摇摇晃晃地后退,如失去灵魂的玩偶,要离开包厢。 周文天头都大了,想起那天他提前送商非煜离开魔城,没想到对方这样独特的容颜,竟引来了捕奴队的注意,若不是他此时此刻在此地与对方相遇。 他都不敢想象,商非煜的下场。 “小商,我没有嫌弃你。”周文天连忙拉住这个心灵千疮百孔的可怜孩子。 商非煜没止住哭泣,嘴角却隐秘地挑了挑,舔掉唇上的血珠。 心道,文天,你果然喜欢这样的娇弱花魁呢。 商非煜立即转过身去,搂住周文天的颈项,将脑袋埋在对方颈窝,细嗅对方的气息,半垂的水红眼眸在周文天看不到的角度,冒着凶戾的红芒。 今天,是他坐在酒肆等在圣子的第五天。 那夕阳微醺的傍晚,他刚欣喜地看着街道尽头出现圣子风华依旧的身影,就听见对方说: “愉春院的春燕少爷,身世最可怜不过了,但那柔若无骨我见犹怜的身段,确实一绝,我给老板您强烈推荐!” “还有,隔壁这间思桃小楼的……这间……这间,还有这间……” 然后那粼粼马车,在商非煜愣神那刻,从他面前驶过。 商非煜嗅着周文天身上飘散淡杂的脂粉味,压着嗓音语气凄婉地开口: “既然圣子大人不嫌弃我,就让非煜伺候您吧。” 说罢,主动伸出微抖的手指,勾住周文天的腰带边缘往外一扯。 “等一下,小商,我不能这样做。”周文天连忙拽回腰带,那孩子马上又露出槁木死灰般的眼神。 “也是,您还叫我小商……”双眸中的生机与希冀瞬间被浇灭。 周文天脑仁疼极了,不知该如何安抚心灵被捕奴队扭曲过的苦命人。 他只能上前抱住这个比他还高大一点的青年,像安抚一只被人虐待过的小狗般,抚摸他的发顶与肩背,尽量小心不触及对方的应激词。 “我没有拒绝小……非煜你的意思,我是说,在这种地方不能这样做,这是对你的不尊重,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大人,您要给我赎身吗?”商非煜脸颊露出淡淡红晕,双眸发亮,看起来开心极了。 “是的,赎身。”周文天一咬牙,商非煜是他在这个世界寥寥认识的几个人,他肯定不能让对方沦落至此。 这该死妖骨楼,敢坑我的钱! 周文天做好了决定就放开对方,开始查阅给商非煜赎身要多少钱,刚转头过去拿起玉简,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窣的衣服滑落声。 他连忙转回头。 “大人,既然您愿意为我赎身,非煜好高兴,您就在这里要了我吧!外面的人都说您冷酷无情,我不信。” 商非煜回眸看一眼还在演的舞台,眼底有深深的焦虑,可还是转回去祈求地望着周文天。 “即便,大人您有朝一日厌弃我了,我也您有一夜曾在我身上留恋……” 周文天头皮都要炸了,看着商非煜脱落衣衫,露出带着陈旧鞭伤的苍白胸膛,手足无措。 这时,包厢的隔绝屏又散开了,富哥搂着刚选好的少爷要跨入包厢,就停滞脚步,满面惊叹与佩服,朝周文天缓缓举起大拇指。 然后退出去又踏回来,对周文天豪万千地大声宣告: “厉兄,此等痴情尤物莫要辜负,才区区小侍级少爷,他的赎身资费,我便替你包了。” 同时给周文天传音:‘厉兄,你这渣男情场宝典,可否教我一下,必有重谢!’ 周文天内心都是崩溃的,怎么世界上的人全都在把他当渣男啊。
第42章 分离焦虑症 周文天觉得这灵石实在挣不下了,只能给富哥留了个连续方式,匆匆带着商非煜离开这犬马声色的鬼地方。 一路上,商非煜刚获救的小狗般,挨在他身上一刻都不肯离开。 “圣子……” “叫我名字吧,合欢宗早已经倒了,你我如今都是普通的修士罢了,没有尊卑之分的。”周文天驾着那辆老驴拉的车,沿着商道出城,往郊区小镇去。 魔城可大居不易。 “文天。”商非煜搂着对方的腰肢,将耳朵贴在不伟岸却让他很安心的肩背上,听着周文天的心跳。 如果谎言能换来这样的待遇,他能撒一辈子。 “嗯嗯,这样叫也行。”周文天拍拍身后的脑袋,哄这个非常怕陌生人的大孩子。 想着办法开解对方心灵上的创伤。 “非煜呀,你这样每天粘着我也不是个事情,家里还有个人等着我救,我每天还得去挣灵石。” 周文天就感觉腰上的手臂一下收紧,背后的声音带着低落的情绪,沙哑穿透他背脊在他胸腔震动。 “哦,是谁?”商非煜虽有所准备,但依旧忍不住妒忌与失望,红眸阴晴不定。 “你轻一点,勒疼我了……是白墨阳,你也认识他,所有我没有抛弃任何人,也不会轻易抛弃你。”周文天无奈极了。 “是因他为文天你自爆剑种吗?” “不仅如此,还因为……”周文天迟疑地点点头,又担忧对方误会,脸上露出无奈又温柔的笑容。 “我还没听到他说喜欢我。”当然他也没来得及说喜欢对方。 “我也很喜欢文天。”商非煜鼓起勇气说,脸颊上又激动的绯红。 “那不一样啦。”周文天却摸摸这个大男孩的脑袋,哭笑不得。 “怎么不一样,文天不喜欢我吗?”商非煜低下头,掩盖眼眸里的血光,再抬起头依旧有散不去的疯狂。 “如果我也为文天而死,文天也会喜欢我是吗?” 那一眼就把周文天吓到了,连系统任务都被吓出来了,让他选择拒绝还是接受,让他头痛加倍,他当然不能把这有大反派潜质的坎坷孩子放生叼。 很快他又镇定下来,开始慢慢哄对方。 这个大男孩的病情虽然比当年还要棘手,但是还是很听话的。 “不是这样,非煜你好好的,我会更喜欢,你是我在这里的弟弟,也是我很重要的家人呢!”周文天柔声说。 “是吗,谢谢文天。”商非煜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露出惊喜的微笑。 他刚才太急了,差点吓到对方了。 周文天提心吊胆地驾着破驴车回到了小院,没想到路上还挺顺利,除了商非煜一定要抓住他的手不放,一路相安无事。 他简单为两人弄了点吃的,坐到桌边又开始第二轮开导。 因为他每天晚上还有一个重要任务要做,不方便也不可能被商非煜牵着手。 “非煜,你是个大……”人了,晚上要自己独立。 周文天刚张嘴,商非煜就率先开口,仿佛预判了他要说什么一样。 “文天,我好害怕晚上我也能牵着你的手吗,你要是不愿意,衣角也可以,他们关我的地方好黑好黑。”商非煜水红的眼眸,眼泪垂然欲滴。 比起要发疯的大少年,周文天更害怕这样的,这无助大狗子眨巴泪眼的样子,让他总忍不住心软。 特别像他在蓝星的小侄子,乖巧又缠人。 “但是……我需要工作,我每天不交十张灵符的话,这个院落我们都会住不起的,而附近的荒山没有灵脉,根本无法维持修炼。”周文天只能见招拆招。 这冠冕堂皇的借口,差点就让商非煜想发疯,狠狠拽住对方,咬住那很会狡辩的嘴,给他灌注足够修炼的血魔气。 ‘文天,你要什么灵脉,要我就够了!’ 可惜,之前的试探让他已明白,这样急躁行不通。 于是,他露出痛苦又理解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盯着周文天,把后者盯着一阵心虚才开口。 “好吧,文天你也教我画符吧,你当年给我送的秘籍我还好好保存着,即是看不明白,我也在想你的时候每天翻看。” 周文天更心虚了,也得装得出那番煞有介事,连连郑重点头。 “怎么会呢,非煜这么聪明,一定是制符天才。”说着顺带摸出一叠厚厚的教材,昧着良心塞过去。 “前面几本都是基础低阶符,非煜白天可以陪我去做工,每天晚上多练习,很快就能登堂入室。” “嗯嗯,我今晚就练。”商非煜眼眸弯成月牙,开心收下这叠教材,不经意地问。 “那么文天,我画成第一张,我要第一时间拿给你看哦。” “没问题,随时来!”周文天终于大松一口气,拍着胸脯答应。 是夜,周文天偷偷溜出自己的房间。 抬头看天上的残月,总感觉此时此景似曾相识,让他略略有些不安起来。 不过,上次来抓包的人,已经躺在榻上失去意识了。 周文天的心境又寂寥下来,无声叹气,推开门踏入那房间。 给白墨阳抹上各种对神魂与身体伤势有微效的药,低头亲吻对方发凉的唇瓣,用魔气勾动对方若有若无的灵气。 这两年下来,他已经学会反过来带动对方双修了,就是控制得有限难。 白墨阳沉睡的脸庞似恢复了微微血色。 更像一个合格的睡美人了。 然而等他完成前端调动工作,小院就响起商非煜激动的呼唤。 “文天,文天,我绘出第一张符了!”商非煜打开周文天的房门。 “文天,你在哪里?”商非煜随手打开空置的厢房门。 “文天,你说谎,你不要我了吗?”商非煜情绪不稳定地走到他所在这间房的门前。 “……”周文天脑子都是空白的,却无法立即终止双修,嘴唇贴在白墨阳唇瓣上,瞪大眼睛看着房门外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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