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也没开口,听着顾子轩继续说到:“答卷中所有人都写了哥儿服从男人天经地义,只有你,没有任何私心,用旁观者的身份将朕的问题分析了一遍,也只有你会觉得哥儿与男人是一样的,不应存有偏见去看待,只有你”。 顾子轩丝毫不掩饰对季夏文章诗句的喜爱,让季夏生出几分心虚,顺着顾子轩的话回到: “承蒙陛下抬爱,学生惶恐”。 只听顾子轩又说道:“你知道吗?渝北国哥儿在很多人眼中甚至还不如一只猫狗,买卖私刑几乎都是常态,朕一直有心更改这样的情况,可每次却都无功而返,朕真的感觉很无力,甚至觉得朕很没用”,顾子轩皱了皱眉,有些懊恼。 季夏一见,心里不免有几分感触,中华民族的女性也是在这样的处境中抗争,才终于在20世纪实现法律上的平等。 顾子轩想凭一己之力改变整个世界法则,没有个千八百年是做不到的,可又不能直接跟顾子轩说这些,眼下也只能以退为进了。 季夏轻声开口: “陛下有此胸怀抱负是天下哥儿之幸,但陛下不能行之过急,陛下能做的只有引导,千百年来人们心中形成的观念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更改,只能一点一点的去改变,哪怕一时改不成功,还有陛下的儿孙去替您实现,就像愚公移山一样”。 顾子轩此时也平静了下来,对季夏的话有些赞同,但他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愚公移山是什么?” 季夏都快忘了自己跟顾子轩是跨时代的人,既然皇帝陛下问了,自己也只能讲一遍愚公移山的少年读物了。 “愚公移山是一个故事,它讲的是有一位名叫愚公的老人家,他的家门口有两座大山,愚公一家需要绕过这两座大山,才能到南方,出门非常不方便。于是愚公就想将山移除,就带着儿孙们开始挖山。虽然一家人每天挖不了多少,但他们还是坚持挖。有一位名叫智叟的老人知道这件事后,特地来劝说,他问愚公,凭愚公这有限的精力,又怎么能把这两座山挖平呢,愚公却回答说即使他死了,还有他的儿子在这里。将来他的儿子死了,还有他的孙子,孙子又生孩子,孩子又生儿子。子子孙孙世代延续,没有穷尽,但是山不会再增高,总有一天会挖尽,经过了很多年,愚公门前的山就被移平了,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朕明白为什么这个故事叫愚公移山了”。 “小故事也是有大智慧的,山最后不是也被移平了嘛”,季夏忙为现代寓言故事正名。 顾子轩却神色低落,半响才出声:“可是愚公看不到了不是吗?朕也看不到的”。 季夏有些着急,这个寓言故事的侧重点根本不是愚公看不看得到,而是山被移平了,这皇帝陛下的重点抓的太偏! “可是,愚公虽看不到了,但他所想最后实现了不是吗?陛下看不到的,一定会有人替陛下看到的”。 顾子轩闻言,盯着季夏的脸看了好一会,什么也没说,转身就离开了,季夏也没再有什么动作,任由顾子轩离开,毕竟人家是皇帝,想去哪去哪,他怎么敢拦。 季夏最后摸了摸点心的猫头,默默地转身离开了皇宫,他这次好像把皇帝陛下幼小的心灵伤的不轻…
第17章 皇帝毕竟是皇帝 季夏默默地回了府,他以为皇帝陛下生气了,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宫里又宣他进宫,让他感到些意外。 季夏这一次被带到了偏殿等候,偏殿桌上各色的点心让季夏本就不厚的脸皮更薄了。 点心比平常多了两倍,这是顾子轩特意吩咐侍官备下的。 等了不久,顾子轩就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偏殿,季夏赶紧跪下行礼,顾子轩摆了摆手“这时没什么人,季公卿就不必跪了。” 季夏面露难色,“陛下,这不合规矩的。” 顾子轩面色一沉,“朕的话,就是规矩。” 季夏只好认命,点了点头,“臣遵命!”不用跪更好,他每次跪的时候都有种清明祭祖的回归感,怪别扭的。 顾子轩坐在桌旁,“季公卿坐吧,别拘束。” 季夏倒是想不拘束,这不是怕死嘛! 季夏也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顾子轩,也不知道皇帝陛下叫他来干什么。 “昨日回去朕想了很多,季公卿昨日的话让朕大梦初醒,朕是真的过于天真了,妄想以一己之力颠覆整个王朝。”说完自嘲似的笑了笑。 季夏心里点了点头,但是现实里没敢点头,眼神心虚的飘了飘,劝慰道:“可陛下为这天下哥儿着想的心是真的,有时候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只要陛下开创先河,才能有后继者继续为之努力。改变他们命运的事情只要从陛下您开始了,就不负您这一份心,以后您就是先驱者,我们能做的,就是开始,和等待!” 顾子轩停顿了下喝茶的动作,微微一笑,“先驱者?很有意思,季公卿,你到底还有多少新词是朕不知道的?” 不是他新词多,而是你的词太旧,跨个时代呢,不过陛下这最后一句话怎么与某个嬛嬛和大猪蹄子的词那么谜之相似呢? “应该没有多少了吧…”但愿没有多少了,“总之,陛下加油,臣看好你!”季夏坚定的看着顾子轩点了点头。 顾子轩听到季夏最后一句话,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季公卿,你果然是极有意思的!” 季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臣下失言了,陛下勿怪!” “朕怎么会怪你呢,毕竟你还看好朕呢!”顾子轩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过。 面前的人看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是说话却不似那些谦谦君子总是话里带着些距离和生疏感,反而有些…如孩童般的可爱。 “那陛下心情可好些了?”季夏又问到。 昨天他回府可是一直在纠结顾子轩有没有生他的气,不过好在他心大,半夜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勉强算是纠结了一晚上。 “朕的心情从季公卿进门开始就特别好。”顾子轩眼含笑意的望向季夏。 季夏不好意思的低头,红了红脸,这皇帝陛下还怪会夸人的。 之后的时间季夏觉得这皇帝陛下像极了邻家少年,也对,不过十七的年岁,能有多老成毒辣呢? 对面的少年要是按照现代的年龄算,还得叫他一声哥哥呢,有这么一个相貌绝佳的弟弟,想想还有些小骄傲呢! 季夏和顾子轩两人聊着聊着又到了午膳时间,季夏又在顾子轩的邀请下坐在了皇家用膳的专用内殿里,又一次享受到了帝王般的待遇,真的是帝王般的待遇。 用膳时,季夏在桌上的菜式中发现好多都是他喜欢的。 这下季夏的戒备心彻底没了,因为皇帝陛下这个邻家弟弟真的还挺好的!他摸了摸鼻子,投入到了与顾子轩美好惬意的用餐中去了。 在季夏官服还未做好不用上朝的这几天,几乎天天被召进宫中,朝中的各大臣想劝谏,可顾子轩每次都用交流诗集的理由,谁让他们没写什么皇帝看得上的诗呢,也只能在自己府里说上几句闲言闲语罢了。 入夜,启安殿内顾子轩身着浅黄色睡袍,如墨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身上不时的散发着一股清香,随后进来的张侍官见此,立刻从启安殿内的后殿中拿出一盒东西,从里面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送到顾子轩的面前。 “陛下,就算在寝宫也不可如此大意啊,快些将药服下吧!” 顾子轩接过药丸,却没有吃下去,而是一直盯着手里的药丸,“张侍官,朕有时在想,皇父如果不那么爱父后,子嗣满堂,朕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这么累…“顾子轩双眼失神,有些怅然若失。 “陛下,可不能这么说,先皇对先皇后的情意之深,您是知道的,否则,先皇也不会…”张侍官说到这就停住了,毕竟,这后面的内容,他不说,陛下也懂。 顾子轩收回了思绪,吃下了手中的药丸,“也是,如果他不那么爱我的父后,也就不是朕的皇父了,这样,也挺好。”他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张侍官退下,可是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张侍官,明天照旧将他请来。” 张侍官身形顿了顿,躬身行礼,“陛下这几日是否将季太令召的太多了些?” 顾子轩皱了皱眉,“怎么?张侍官有意见?” “不敢,只是季太令是否真的值得如此,陛下可思考过?” “朕自有思量,你照办即可!” “陛下,明天其实不用召见的。” 听见这话,顾子轩眼里带上了些怒气,“你在质疑朕?” 张侍官赶紧再行礼,“陛下忘了明天各位科考三甲都要上朝述职了吗?” 顾子轩微微一愣,他还真的忘了,“朕知道了,退下吧。” “是。”张侍官退了出去,嘱咐好过夜的人,回了自己的侍官殿,他心里有些不知所措,他家陛下这次也许是认真的,他从未见过陛下这么偏爱一个人,而且每次那位季太令进宫,陛下都是笑意盈盈的,与过往日子里那位总是面容严肃的陛下完全不同,可是那位季太令如果知道陛下……又会怎样呢? 他不敢想,同时,他也不能想。 回府的季夏收到了自己的官服,紫色的基调,正面绣着一只高冷独立的鹤,那鹤绣的栩栩如生,高昂的头就如天之骄子般,可季夏就是觉得这官服哪里怪怪的… 第二天一大早,按照现代的时间算,也就是个六点半左右,季夏就被玉琉璃特意安排的“人形闹钟”给吵醒了,真的,谁一大早被一群开始尖着嗓子吵架的男人吵十分钟,谁都得醒。 季夏睁着朦胧的双眼,怀着对玉琉璃这种安排不解的眼神用完了早膳,穿好了官服,走上了进宫的马车,在上马车之前,他看着那帮早上吵架人形闹钟的工作人员几次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夸他们吵架吵得好,还是吵得吵? 晨起泛红的阳光铺满了进宫的路,此时的季夏在马车里东倒西歪的补着觉,过了不久,马车停在了宫门口,季夏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下,走进了宫门。 路上也巧,遇上了一位熟人,正是那日挤兑过他的王生,季夏也没多少感觉,毕竟在职场里这样的人也有,他也接触过,就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觉得别人的优秀都是伤害他的事情,典型的职场小人。 又来了,又来了,季夏就知道躲不过又一个王生鄙夷的眼神,这王生见到他就跟完成一个仪式一样,好像鄙视他一下就能升天一样,季夏轻轻摇了摇头,希望此人早日升上天,与太阳星辰肩并肩! 正阳殿内,群臣已在皇帝来前站好等待,等侍官宣喊皇帝驾临,群臣随即跪拜行礼,季夏也跟着跪了下去。 等到顾子轩坐在龙椅上说出平身二字,季夏才从地上起来,看了眼顾子轩,上位的少年虽与自己只隔了一晚不见,可是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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