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想枕在塌上昏昏沉沉地睡去,然后在昏沉的日光下苏醒,他醒来时发现他正枕在傅煜修的怀中,傅煜修坐在塌上神色不明,沉静地看着他。 “傅煜修?” 见他醒来,傅煜修低头吻向了他,祁念想被动承受,扬起了脖颈。 这是连续几日来傅煜修养成的习惯,他似乎喜欢这样唇齿相贴的交流,有事没事就喜欢亲吻祁念想。 直到祁念想大脑缺氧完全清醒,傅煜修才放过他。 祁念想胸口起伏喘着气,傅煜修指尖划过他苍白的脸侧,漠然的视线下压。 “念想,为什么不喝药?” 【作者有话说】:enmmm前面几章修了一下,补充了一些设定,在等审核放出来
第十七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07 “傅煜修,你能告诉我,我喝的药里面都有什么吗?”祁念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从药里喝出了血的味道。” “是灵畜的血,念想,所以不必在意。”傅煜修说。“你身体现在还很虚弱,需要灵畜血液供给。” 祁念想沉默,他眼神放空,微红的眼角带着沉糜的艳色,略带薄红的脸苍白且脆弱。 “傅煜修,你说,我是不是死过。” 他抚上自己的心脏。 “最近我总是在做梦,梦见我刺穿我的心脏,然后在雨后初晴的阳光下死去。那时我好像还说了什么话……” “黄泉碧落,你我便不再相见吧。” 昏暗的日光被阴影覆盖,残留的光跃动在傅煜修的脸上,又很快消失,看不起他的表情。 他伸手盖在祁念想的眼上,温凉如同玉石,几缕墨发垂落在祁念想脸侧。 “没事的念想,只是噩梦而已,等下次醒来你便不会记得了。” “我……” “睡吧。” …… 【恭喜你,又被傅煜修清理了记忆。】 111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抱臂调侃。 念想盯着手中的卷轴连眼都没抬,没什么波澜地回到。 “料到了。” 【你现在这是闹得哪一出?】111看不懂了。 “没什么,确认一些事情,顺带恶心一下傅煜修。” 【你还挺记仇的,小子。】 “那你可冤枉我了,不是我记仇,是“祁念想”记仇。” 在世家中千恩万宠长大的小公子,必然会有一些纨绔世家子的毛病,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 从傅煜修将他唤醒那一刻,就注定了祁念想不会与他善终。 祁念想把玩着手中的阵法石,时不时拿朱砂笔写写画画,偶然会拿起来端详,他身后万卷藏书,卷轴玉简铺了一地。 这是傅煜修怕他无聊,为他特意开放的藏书阁。 金咒法文,万道乾坤。 傅煜修倒也不怕他做些什么,祁念想停下笔。 或者说,即便他会做些什么,对方也不甚在意。 凌霄剑又载着一碗药飞到祁念想面前,这次祁念想也没耍什么手段,像往常一样抱怨了两句,把药喝了。 值得一提,这几日喝的药没了难闻的血腥味,多了一丝奇异的甘甜,也不知道傅煜修多加了什么。 但这都不重要。 祁念想合上卷轴,对着守在一旁的凌霄剑招了招手。 “宴客宴请了东陵浮山等众位尊者,各大宗门也下了帖子,现今唯一的问题是,道侣大典那天,太归宗会来不少修士,修仙界各宗如今对…太归宗多有怨言,恐会有人趁机作乱,扰乱大典。” 太归宗宗主战战兢兢挑着话说,边说边查看上座的凌霄仙尊的脸色。 “仙尊,您怎么看?” 傅煜修刚要开口,一阵酥麻感从脊背传入各处神经,像是有人的指尖虚虚从他脊背刮过,留下令人头皮发麻的战栗感。 他好像被谁整个抱在怀中,从头到尾的被人抚过,粗暴又恶劣,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攥紧,抑制住身体要命的反应,喉中却发出几不可闻的闷哼。 “仙尊?” “告诫各宗门,若被本尊发现有人有扰乱本尊道侣大典的意图,本尊必会追溯源头,诛其三道之外。” 太归宗宗主留着冷汗恭敬应到,完全没察觉到傅煜修尾音的异样。 “哼哼,让你让我喝药,让我喝药!” 傅煜修神识连接到凌霄剑,发现凌霄剑此刻正被祁念想压在怀中,恶劣的用手上下搓着凌霄剑被剑鞘包裹的剑身。 凌霄剑在祁念想怀中剧烈颤抖,因怕弄伤祁念想不敢用剑气震开他,只能被迫承受他的摧残。 傅煜修耳尖微红,同样也经不得祁念想这样刺激,他无奈暂时断开与凌霄剑的神识链接,由祁念想对着凌霄剑出气。 另一边祁念想察觉到凌霄剑反抗弱下后,他扯来搭在一旁的外袍,罩住凌霄剑将它捆成一团往外扔,顺带告诫它。 “没有我允许,不准从里面出来,不然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被蒙头裹成粽子的凌霄剑震动,到底没敢挣脱出来。 祁念想从书案前站起身,他赤脚踩下台阶,艳红色的长衣堪堪及地,螺旋盘踞的书架高入穹顶,他站在书阁中间,如同被巨人俯视的红尾金丝雀。 漂亮的鸟儿抖落身上的羽毛,生机中带着令人心惊的沉暮之气。 一只艳红的血蝶穿过重重禁制落在祁念想的肩膀上,祁念想偏头看向红蝶,血蝶震动羽翅绕着他飞舞一圈,然后向外飞去。 祁念想挑了下了眉,跟着血蝶离开,碰到凌雪峰外围的禁制时,他捏碎了一枚阵法石,消失在凌雪峰,他一路随着血蝶越走越偏远,路上所有的阵法都被他轻而易举的解开,在太归宗禁地中犹入无人之境。 最终血蝶化作光点在泅水涧前。 祁念想轻车熟路地进入泅水涧,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寒气在涧中氲起,来时弄脏的脚在一地流水下冲刷干净,冰寒刺骨。 白色的雾气随着吐息在洞中散开,水流滴答仿若能够穿破皮肉的利刃,冰煞之气充斥在内涧深处,哪怕是白天,涧中也毫无光亮。 祁念想在寒潭前站定,幽深地看向寒潭中央。 又一只红蝶从黑暗中翩舞而来,正落在潭中央的玄铁链上,铁链碰撞声传来,红蝶复又飞起,消失在毫无血色冰冷的指尖,一张绝艳的美人面显现。 “师娘,别来无恙。” …… 傅煜修回凌雪峰一刹那,就发觉祁念想不见了,他从卷着的衣服里甩出凌霄剑。 凌霄剑没看到祁念想也懵了,急得来回转圈圈。 傅煜修的神识笼罩住太归宗,寻到了祁念想。 此时祁念想正在靠近禁地的一条小道上,与巡视的太归宗弟子狭路相逢。 祁念想没有穿太归宗宗服,连外袍长靴都没有穿,衣衫不整,鉴于祁念想先前太过出名,一位巡视的内门弟子认出了祁念想。 凌霄仙尊为救他的道侣斩遍了半个修仙界,但他们对祁念想这个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嚣张跋扈,与魔为伍叛宗伤人,最后靠着献祭自己才得到凌霄仙尊垂怜。 且他间接性导致三千宗门遭害,害得凌霄仙尊名声受损,蓝颜祸水莫过如此。 傅煜修到时,巡视弟子正扬起下巴唾骂道。 “就你这样的人也配仙尊如此对你,不过是投机取巧得到仙尊垂怜的可怜虫罢了,你看看就因为救你,凌霄仙尊造了多少杀孽,害得多少宗门败落垂危,现如今凌霄仙尊还要与你结为道侣,你配吗!” 收袖站立的祁念想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道。 “奇怪了,这话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而不去跟傅煜修说?是我让傅煜修杀人的么?是我害那些宗门败落的么?欺软怕硬也不用写到脸上,平白让人发笑。” “如果你羡慕,你当时也可以献祭自己换傅煜修的爱啊,不仅是你,你们,包括修仙界所有宗门都可以这么做。若是那样,现在被傅煜修“爱”的就是你们了,怎么会沦落到被他拿剑指着的地步?” “可,你们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嚣张的,傲慢的,被宠着长大的祁小公子说话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更不会顾及谁的脸面,他总会犀利的撕开对方的虚假,这也是这么多年祁小公子不被人待见的原因。 “一群趴附着别人才能活下来的蛀虫,也敢对我吠!” 巡视弟子们被说的哑口无言,他们不甘的又反驳了几句,然后在祁念想犀利的反讽中铁青着脸悻悻败退。 弟子们都走后,祁念想才收起一身的刺。 “就这?没劲。” 一袭白袍从后披在他身上,傅煜修将他被白袍盖住的墨发撩了出来,然后牵起他冰凉的手。 祁念想侧过头。 “傅煜修,你来了。” “之后我会通知青峥让他整顿宗门上下,不会再让你听到这样的话。” 青峥君,太归宗宗主的名号。 “不用,几句口头争执而已,反正他们又说不过我,而且我都习惯了,毕竟能和你结为道侣,在外人看来确实是我高攀。” 祁念想不以为意地摆手。 傅煜修眼眸却沉了下来。 “是我,没有约束好他们。” “你在说什么呢?不就是几句不轻不痒地话,我还不至于脆弱到连几句酸话都听不得,话说回来,你也不要这么紧张,我又不是陶瓷娃娃。” 傅煜修没有接话,他垂首问道。 “怎么出凌雪峰来禁地这边了?还不带凌霄剑?” 祁念想反抓住傅煜修的手,理直气壮地回道。 “哦,这个啊,我跑出来透口气,总不会带凌霄剑啊,它好烦,和现在的你一样烦。” 傅煜修微蹙的眉在祁念想抱怨的中松开,却又在祁念想下句话说出后簇起。 “还有,我刚刚被一只血蝶吸引,进了一个洞中看到了凤倾绝。” 傅煜修清寒的气质瞬间变得危险,祁念想仿若未觉的继续道。 “原来他被你镇压在禁地啊,刚刚看到他差点没认出来他。” “他对你说了什么?念想。”傅煜修低声道。 “也没什么,他跟我说,如何才能——”祁念想五指插入傅煜修手掌的缝隙,漂亮的桃花眼熠熠,他笑着,与他十指相扣。 “杀了你。”
第十八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08 寒意朝四面八方涌来,水涧滴答,幽寂空远,沾湿的衣角湿哒哒浸着冷意,白皙的脚背鼓起黛青色的血管,蔓延至脚裸。 祁念想踩着水与凤倾绝对视,此刻的凤倾绝只能用落魄狼狈来形容,像是被水浇湿失去华丽尾羽的凤凰,满身的伤痕与阴暗。 和当年被打入泅水涧的他一样,玄铁链穿透他的琵琶骨,锁灵锁打入四肢的血骨中。 不过他比他还要惨,经脉尽断,修为全失,连一件完整蔽体的衣服都无,残破的羽衣七零八落,冻结冰霜的墨发缕缕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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