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在血液下流动,扯起躁动的精神,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他放在两侧地手不断攥紧,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的想法。 虚无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将他怀中的青年头往下压。 他转过头,对上祁明飞急切觊觎的眼眸,他还未平复的血液滚烫的沸起,他拔出长刃,以一种绝对护食的姿态露出尖锐的獠牙。 “滚!”
第一百四十七章 虚无06 青年倦怠地贴着虚无,昏昏沉沉地半阖着眼,先前还兴致勃勃的劲头消失的丁点儿不剩。 他身上没有伤,也没有明显的中毒迹象,却虚弱的令人心惊。 “你是生病了吗?” 虚无将手放在青年的额头,眉头蹙起。 青年没什么力气地抬了下眼皮,对虚无满是血腥味的手懒得提起抗议,他脸色本来就很白,现在更是脆弱的毫无血色。 “没事,就当我是吃了脏东西,身体对我的惩罚吧。” 青年这几天吃了什么用了什么,虚无一清二楚,他唯一不清楚青年做了什么,是他斩杀双头人面鸟的时候。 可这么短的时间,青年又能做的了什么? 虚无并没有问出他的疑问,常年沉默的习惯,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发问。 倒是青年拍了拍他的背。 “你听说过一个传说吗?” “传说有一个失落之国,它独立世界之外,那里危险困苦,生活在这个国家的百姓痛苦而煎熬,他们没有天赐的力量,没有充足的资源,只能在炼狱中苦苦挣扎。” “他们没有办法逃离,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改变现实,他们只能不断祈求,祈求上苍赐予他们末路的救赎,上苍深受感动,赐予了他们神迹,一位福神降临到此地。” “福神为痛苦挣扎的人们带来光明,给予他们生存的资源,其代价就是这位神明永远的失去自由,永生的囚禁在楼塔中。” “没有人能够离福神太近,因为神明需要保持纯粹明洁,但是一个国家的生存延续,仅靠一个神明又能延续多久?很快的神明带来的赐福消退,失落之国再次迎来崩塌。” “不愿面对现实的人们开始质疑神明,为了争夺资源自相残杀,直到最后他们将目光对准了福神。” “他们献祭了神。” 青年下巴抵在虚无的肩膀上,嗓音清冷徐徐,似是说到好笑的地方,他轻轻笑道。 “最初他们想让神明诞下子嗣,用以传承神明的力量,但很快他们发现,这种方式行不通,没有神明的允许,人类无法进入祂所在的楼塔。” “然后他们又想了一个办法,杀人,杀数以万计的人,迫使神明神堕,福神是只可以赐福,不可以行恶的神明,人们以为只要福神神堕,新的神明就会降生。” “最后,他们在最终的末路中疯魔,和堕落的福神一起,埋葬在了废墟之下。” 虚无打开门,将青年放到木床上的手一顿,偏头与青年的双眼对上。 青年苍白的指节贴着虚无右颈侧的动脉,他似乎有了点精神,笑意满满。 “血液,是可以污染神明的。” —— 祁明飞捂着被刺伤的腹部进入赤神神殿,神眷属的力量治愈着他的伤口,但因虚无的武器曾经沾过神明的血液,所以他身上的伤愈合起来速度极慢。 哪怕是在没落之地,神明的殿宇也并非金碧辉煌,相反因为神明之间互相的杀戮,神明的殿宇时常被毁坏,一半残破,一半完好。 上弦月期,赤神与海区的克神进行了一场大战,陷入沉睡,直到现在还未苏醒。 滴滴答答的血液滴落,祁明飞捂着伤不敢进入大殿太深,赤神殿内神力充沛,能够帮助他治愈伤口。 他靠着残破的石柱,看着指缝中不断溢出来的鲜血,低咒了一声,待伤势稳定,他不是控制地想起虚无怀中的青年。 他没有看到青年的面容,也没有靠近青年分毫,却还是感受到精神在颤抖,那是刻在灵魂上的本能。 这种近乎臣服敬畏的身体反应,他只有在见到他主赤神的时候才会出现,不,还是有的,在被赤神收为眷属之前,他也曾用生命供奉过一位神明。 “qi……” 一个音调从喉中跑出,祁明飞呆滞的眼瞳剧烈收缩。 他猛地站起身,踉跄地往外跑。 神殿燃烧的火苗炸开花火,向上燃烧而起,半残的黑日照射阴暗的光源,被火光吞没,不断有火从神殿各处燃起,源源不断汇聚到神殿中央。 一粒如同收纳所有日光的金色丹珠在神殿中央浮现,火光越聚越旺盛,繁杂的神纹从神殿的地面蔓延,仿若流淌的灼热岩浆,火炎向上挥舞,像是金鹏撑开展翅的羽翼。 灼热,光亮,仿佛世界的光明全都聚集到此地,金乌从火光中孵化,日轮晨曦洒下金光,狂热的风岚席卷神殿,吞噬一切。 神明苏醒。 白金履靴踏出火焰,金色的长发随着神服飘动垂落,他金色的眼眸冰冷下垂,如同金乌日冕,无人能够直视他的面容。 祁明飞砰的一声跪地,肉体与地面发出闷闷的碰撞声。 神明对下的绝对压制,以及不悦的情绪外露。 “你要去做什么?” …… 青年不舒服地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翻身,即便虚无已经为他垫了一层四目狼的皮毛,他还是觉得床板硬的难受。 这还是虚无拿死去的双头人面鸟换来的最好的房间之一,没落之地一切资源匮乏,哪怕是在荒城中,最好的也不过是用石头围建房子,且这种石头还不是一般的石头。 这是可以阻隔红月的折射,防止人死在红月病变中的乌岩石,乌岩石数量十分稀少,能够完整的独占一个房间,确实是不错的待遇了。 虚无坐在床边擦拭长刃,自他跟虚无说个失落之国的传说后,他就更沉默了。 “怎么了?是我讲的故事不好吗,我怎么觉得你的心情不太好?” 罩在青年外面的灰扑扑的斗篷此刻被脱了下来,整齐的折叠放在床尾,他黑白染色的华服铺盖在床上,重叠的饰品叮叮当当的从他脚裸和手腕处传来。 青年身上除却华服便是饰品,精致的纹理,精细完美的雕刻,这种只有在温饱不愁之地,才会诞生的金玉之美,布满了他身体。 虚无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在你说的故事中,为众生赐福的福神,最终陨落了吗?” “该怎么说呢?” 青年枕着手臂,狭长的桃花眼上挑。 “活着吧,也可能死了,不过他是陨落还是活着,都区别不大,在这样的地方,即便是神明,又能存活多久呢。” “或许对他来说,那样的结局已是完美,没有代价,不知遏制的赐福,迟早会引来毁灭。” 虚无沉默,良久才问出口。 “那他后悔么?” 青年笑了。 “不,他只觉得他们,可怜。” 为什么不可怜呢?无论怎么挣扎都躲不过毁灭的命运,在万物灭亡的洪炉中,以最可笑的方式被地狱业火燃烧殆尽。 “那真的太可怜了。” 第一百四十八张虚无07 缺少秩序的没落之地没有季节,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季节分化,上一天还在刮狂风,下一天就会下起鹅毛大雪,当然这里的雪是不能食用的。 生活在没落之地的人们按照三日月来计算时间,分别是上玄月,中玄月,末玄月,没落之地没有太阳,但却拥有两个月亮,一个黑日。 月亮分别是冥玄月和血玄月,冥玄月是蓝月,这个时期的没落之地大多是安全的,蓝月的微弱月光足够进化出夜视能力的各种族在荒原中行走。 与之相对的便是血玄月,俗称红月,红月时期相当于一场看不见的屠杀,红月的光线对类人异族及其人类有极大的杀伤力,它会令照射它的人全身溃烂无药可治,又会使在大荒上生存的异形怪物们陷入狂暴和厮杀。 黑日顾名思义是毁灭的太阳,枯竭崩塌的太阳化成一块块的碎石,因为引力在空中又重聚成零散不堪的圆形,它的边缘透露隐隐着一圈黑红色的光晕。 它不再具有能量,带来的只有无边无际漫长的黑暗。 黑日常与蓝月和红月交替轮转,冥玄月期黑日和蓝月交替相对正常,但到了血玄月时,黑日被红月遮盖出现的时间向来不定时。 一般到了红月期,有能力的各族遗民都会选择进入城中,寻得神明庇佑,只要他们交够入城费,进入城中在神明神力的庇佑下,即便没有乌岩石,红月的影响也会小上很多。 也就是虚无担心看起来脆弱极了的青年,会在红月下出什么事,他才会用双头人面鸟换来了一间乌岩石房子的居住权。 躺在床上的青年睁开了眼,他歪了歪头,看向密不透风的门处,他缓缓坐起身,墨色的眼瞳在黑暗中又加深了很多,他直直地看向前,似能穿透石板门看到什么。 青年看了下靠着床席地假眠的虚无,有些苦恼地皱起眉。 假眠是一种很普遍的保存能量体能又能保证休息的生存方式,进入假眠的人危机时会立刻清醒,自他和虚无认识以来,虚无都是这么休息。 青年想了想,伸出手放在虚无的头上。 “做个好梦吧,乖孩子。” 虚无握着长刃的手松了几分,他的头缓缓垂下。 青年下了床,赤脚踩在地上,关闭的门自动开启,他头也不回地踏了出去。 血色的月光铺满残破贫瘠地面,高高矮矮的建筑中拼凑出来不像样的城池,不是所有进城的异族都能得到房子的暂住权,哪怕是生物生存艰难稀少的大荒区,每到红月期涌进成里的异族就足够挤满大荒城。 此刻城内的街道上挨着躺满了各种异族,他们有的找块破布缠住自己,有的只用一些零散的枝叶象征性的遮盖一下,只要在城内,他们就不会死,所以根本不拘什么形式。 青年悠闲地走在街道上,他踩在异族身上,轻的似是没有重量,被他踩在脚下的异族没有任何反应。 他没有穿虚无给他换的灰扑扑的斗篷,他身着一身显眼的华服,略长的衣摆逶迤,墨色的长发流水一般披在他身后。 他走了半路,突然叹了口气。 “想不通,我明明都这么小心了,怎么还是被你发现了?” “还不现身吗,天煜。” 青年话落那一刻,周围的空气瞬间重了下去,无声无息的威压沉了下来,城内假眠的各异族却毫无所觉,他们像是被迫沉睡在了睡梦里。 金色的光凭空洒了下来,巨大的金色羽翅从空中展开,在接近青年那一刹那合束收齐,俊美的神祇展现他的身形,金色发以及他白金色衣服耀耀生辉,在这血色阴暗的环境中仿佛镀了一层光,如同金乌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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