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刚刚已经尽可能避开要害了,但胳膊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随着方才的动作涌了出来。 “没事。”沈尘早已疼得浑身麻木了,闻言匆匆查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这种程度的伤与腿上的剧痛相比,真的不算什么。 他要是不说,自己根本发现不了。 萧远辰看着沈尘奄奄一息感觉下一秒就要消失的模样,吓得面色苍白,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 看着萧远辰下一秒就能为自己哭丧的表情,沈尘还是没人忍心把他晾在那边,他虚弱的开口,“你怎么样?” “他们只是踢了我,应该是青了,脸颊也擦伤了,但不太疼。”萧远辰见他还能说话,心安了几分,水润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几分眼泪,但很快被忍了回去。 “手怎么样?” 萧远辰一愣,瞬间想起刚才差点被废了手的经历。 恐惧、后怕、劫后余生,多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他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滑落。 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独这双手,这双被父母夸着将来会成为伟大的钢琴家的双手,他格外在意。 他侧过头去偷偷抹去眼泪,“我没事。” 沈尘平缓了一下呼吸,尽可能平静道:“没事就好。 这样靳修筠怎么也不会来找他的麻烦了。 萧远辰的心一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口,“你刚刚为什么救我?我以为是你绑架的我……” 沈尘沉默片刻,避重就轻,“听说你钢琴弹得很好。” 萧远辰眨了眨眼,眼泪盈满了眼眶,下一秒就要流了出来。 是啊,要是再也弹不了琴了,他该怎么面对去世的父母,他该怎么活下去。 怕自己的窘迫被看见,他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来,从自己衣服干净的地方撕下一条布来,粗略给他包扎了一下,却发现这血怎么止也止不住,他有些慌,“你需要去医院,再这样下去会感染的。” 沈尘的额头不时流下汗水,“再等等。” “等什么?你还怕外面那几个人不成?警察叔叔一会儿会收拾他们的。” 等靳修筠找到你,来救你。 并证明我的清白。 沈尘却根本无力说话,看着身旁急得在自己身边团团转的萧远辰,狠了狠心,“接下来,一直到你走,不要说话。” “那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他想问,但还是眼前明显很难受的人,还是乖巧的把嘴闭上。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几乎要归于黑暗的沈尘。 他看起来真的好难受…… 为什么即便这样也要来救他呢? 明明之前那么讨厌他。 意识渐渐昏沉,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门外突然传来警铃,几声怒喝,随后一声巨大的声响,仓库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萧远辰呆愣愣的转头看向大门,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身后各种保镖医疗人员鱼跃而入,瞬间将整个仓库团团围住。 靳修筠的视线在一进门时就迅速锁定在了萧远辰的身上,在看到他整个人完好无损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瞬间又被他眼角早已干涸的泪吸引,整个人猛地一震。 他扭头盯着他对面坐在轮椅上的沈尘,怒道:“沈尘!你对他做了什么!”
第2章 眼前萧远辰浑身伤痕,虚弱地靠着墙流着泪的模样深深刺痛了靳修筠的心。 他沉声怒道:“沈尘!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动我的人,你怎么敢?!” 沈尘没有理会他的怒意,他抿了抿唇,语气低沉又平静,对角落里的人说道:“你可以走了。”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拳头紧紧攥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他得体地坐在大家面前。 从刚才靳修筠踹门而入开始,沈尘明显发现,自己身上的疼痛感加深了。 就好比之前是一个锤子在锤,现在突然变成了两个,还在转着圈的锤。双腿的骨头好像被砸碎,每一个缝隙都像插着刀尖,流着鲜血。 他本就白皙的脸此刻疼到几近透明,在门外阳光的照射下整个人都快要消失了,浅蓝色的瞳孔看过来时,居然带着琉璃般的脆弱。 靳修筠视线停在他身上,神情微顿。 他看上去居然比被绑架来的萧远辰看上去还要虚弱。 怎么回事? 他嗤笑一声,对自己一闪而过的心疼。 沈尘一向是有很多伎俩的,装乖示弱的苦肉计也做过不止一次。 这副虚弱得惹人怜爱的模样,虽是第一次见,但他不会中计。 他眉头紧皱,别开眼来,似乎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你在装什么?” 沈尘勉强打起精神,“你与其关心我,倒不如看看你那心上人的情况。” 靳修筠厌恶,“你少自作多情。” 萧远辰被他喊得一愣,刚要解释什么,就被靳修筠一把抱住。 “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倒是沈尘,他为了保护我受了伤,你让医生他治一下吧。” 靳修筠充耳不闻,上上下下将萧远辰打量了一下,见没什么事便拉着他往外走。 萧远辰被拽了一个踉跄,他念及沈尘,摆脱掉靳修筠的禁锢,想要去找医生。 靳修筠理解不了,“那种人你还关心他干什么?” 萧远辰摇头,“不是……他救了我。” 靳修筠快被他气笑了,“他能救你?真好笑,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救人这两个字。倒是你,就没怀疑过他在这里的原因吗?” 萧远辰也觉得眼下的情况很诡异,他回头看了一眼沈尘。 他周身空无一人,闭着眼虚弱地坐在空旷的仓库里,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他心里无缘由地泛过一丝心疼。 “不管你信不信,这次真的是沈尘救了我。他还把那几个坏人抓了起来,警察一会就来了,你可以问他们。” 眼看着靳修筠还是站在那不动,面色讥讽。萧远辰一咬牙,放柔了声音,“我很害怕,你找医生给他治一下可以吗?” 靳修筠这才有所反应。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让随行医生过去。 他带着寒意的眸子看向沈尘,“如果他要是有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说完便不再管萧远辰的意愿,扯着他往外走。 很快,痛意如退潮般渐渐消散了些,沈尘终于恢复了些意识。 想到刚才靳修筠硬扯着萧远辰手离去的样子,思虑再三,跟一旁帮他消毒包扎的医护人员提醒道:“你让靳修筠注意一下他的手,他刚才险些受伤,心里估计会有阴影,这个时候很需要人的关心。” 原文里靳修筠就是在陪着萧远辰治疗手的过程中一步一步走进萧远辰的心的。 他这次虽然改变了作死的结局,但相应地也改变了推进二人感情的关键剧情。 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提醒一下靳修筠,最好两个人借着这次机会袒露心扉,顺利在一起,他这个无关的反派角色也就从此自由了。 医护人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认真处理完伤口之后便跟着大部队离开了。 仓库的大门重新关上。 漆黑的仓库里顿时只剩下沈尘一个人。 空气中灰尘夹杂着血液的味道经久不散,沈尘难得觉得眼下的独处有些异样的自在。 腿部的痛意也在一点一点消散着,就像有人打了镇定剂一般,不出五分钟便完全散去。 双腿彻底变得毫无知觉。 盯着双腿,沈尘心下一沉。 腿会疼说明神经还没有坏死,还是有康复的可能的。 但一旦腿没有知觉了,那便是真的无药可治了。 他嘴角咧起一抹苦笑,难道他的新生也是这种结局吗? 行动不了的废人,和前世苦苦躺在病床上等死的他也没什么差别了。 正发愁着,仓库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 一个毛茸茸像猕猴桃一样的脑袋探出头来,他环绕了一下四周,语气有些发抖,“沈少爷,医院不让我们出来太晚,现在回去吗?” 沈尘淡淡看向他。 张帆与他眼神对上的一瞬间便慌乱地收回视线,低着头不说话,仔细看去,他藏在背后的双手还有些发抖。 沈尘知道,这是原文里沈尘的大哥沈邢给他安排的护工。 从众多一听他的大名就不愿意来的护工里挑出来的最缺钱的。 虽然手脚不太麻利,但也算任劳任怨,指哪打哪。 沈尘点了点头,让张帆开车送他回了医院。 再进病房,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沈尘居然罕见的有些安心。 看来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也会对那里产生依赖。 哪怕是医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除了可以活动之外,倒是与穿书前自己在病床上以植物人的状态躺了半年相差无几。 沈尘没什么不满的。 病床斜对面有一面镜子,他推着轮椅过去。 此刻他的额头沁着还未干的虚汗。 他随手擦了擦快要滑进眼睛里的汗水,看向镜子。 镜子中的脸和他一模一样,甚至在自己原来的基础上美化了几分,淡蓝色的瞳孔,白皙的皮肤,清冷的面容,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难怪路上的护士们偷偷瞄了他好几眼。 沈尘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没有过去因为长时间弹琴而磨出的茧,这双手白皙修长,指头饱满圆润,指尖微微透红,就连指甲都修剪得十分得体,分明是一双从未过度使用过手。 似乎穿书后他的身体状况也按照剧情人设有了调整。 看着镜子,沈尘不觉有些恍然。 他一向不信什么牛鬼蛇神,此刻却不得不感慨命运捉弄。 他父亲是国际知名大提琴家,母亲是国际一线女歌手。二人的结合受到了全国的关注。 所以自他出生起,父母便极力培养他。 从有意识起,他就一直在跟着父母介绍的各种亲戚朋友那里学习音乐。 但幸运的是,沈尘的音乐天赋极高,不到二十岁便已经将领域内能拿到的奖拿了个遍。 更是作为知名小提琴家在全国各地演出。 他整天忙忙碌碌,二十五年来从未有过自己的生活,每天与乐器为伴,却从不知琴房外的生活究竟是何滋味。 甚至车祸成为植物人之前还在前去演出的路上。 而他唯一看过的这本耽美小说,也是他那个远房表妹过年时递给他,挤眉弄眼的说些神秘的话,说是书里的人和他同名,让他一定要看过背诵。 难得清闲,他一目十行看过之后只感慨了一句有趣便放到了一旁,之后再也没想起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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