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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府大院里头，乌压压地抱头蹲着一大片小厮和护院，安康郡主被那报信小厮颤颤巍巍地扶着，看她那如惊弓之鸟的模样，似乎是随时随地都会晕过去一样，梁雁杀人诛心，让人搬来桌椅，让安康郡主坐下来观看她哥哥公开处刑。 梁雁手持长枪，尖锐的枪尖在孙世聪面前来回笔画，他冷冷地道：“孙世聪，你知道颜稚秋是我的妻子，你还敢在公开场合，公然调戏我妻，你真该死啊。” 孙世聪涕泗横流：“梁雁！我父是朝廷命官，我姨母是当今皇贵妃，我表兄是三皇子，你不能动我！” “啊——” 一阵血光闪过，梁雁的长枪染血，锋利的枪尖直接将孙世聪的右耳给削了下来，孙世聪直接疼的昏死了过去，安康郡主也被吓坏了，看着孙世聪脸上血流不止，两眼一翻白，也晕了过去。 梁雁在孙世聪身上唯一的衣物上面蹭干净他的长枪，回头看了一眼一团乱的的孙府，想起颜稚秋受伤的小手，只觉得给他们的教训还是不太够，心中暗暗有了别的想法。 与之相反，徐府这边就是一片过年的祥和，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徐湘灵带着弟弟妹妹正在贴特地请老师傅写得对联。这两天颜稚秋都睡得很晚，临近午饭的时候才起床，影九边给他擦脸边分享今天在坊间听来的八卦。 影九道：“小夫人，今儿个听了个趣事，街坊邻居都在传，说昨儿个在福味楼有人发现孙府那个大少爷光着身子和自己妹妹两个人在那个包厢中不知道干什么，还说啊，他欺负徐家从京都来的表少爷，今天被那表少爷的夫君上门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 前面无中生有的传言想来是徐湘灵命人传出去的，给他们名声抹点污迹也好，颜稚秋笑着一抿嘴，问道：“梁雁一大早收拾他去啦，他现在回来了吗？” “回来了。”影九回答，“将军现在人在老太太那里，同老太太说早上的情况呢。您要去看看吗？” 颜稚秋摇摇头：“不去了，有什么就让梁雁看着办吧，给我梳妆，再过一会啊便要吃午饭了。” 此番风波到这里就算是过去了，两三日过去便到了大年夜，徐湘灵领着颜稚秋先去布行取前几日订的新衣裳，梁雁这天刚好得空也和他们一块前去，妙娘子早就在布行等着他们了。 大红色的袄子穿在颜稚秋的身上，妙娘子替他整了整衣冠，不得不说这妙娘子的手艺就是好，这袄子暖和有不显的臃肿，完美地修饰出来颜稚秋纤细的腰身。妙娘子贴心地给颜稚秋膝盖的部位添加了保暖的护膝，护膝与衣物完美的结合，看不出突兀。 连梁雁也是赞不绝口：“在京都宫中司衣局的女官的手艺也不过尔尔。” 妙娘子没见过梁雁，问徐湘灵：“这位是？” 徐湘灵介绍：“这位是京都来的梁公子，也是颜公子的夫君。” 妙娘子眼睛一亮，啧啧夸赞：“一对妙人，开了春，梁公子可要与颜公子一起来找妾身做衣裳啊。” 徐湘灵笑着给妙娘子塞了一个分量不轻的荷包，妙娘子推回拒绝：“大小姐，先前那些已经够了，用不了这么多，收回去，妾身不能要。” “要的。”徐湘灵态度也是强硬，“妙娘子收好，这就当做是给孩子们的过年红包了，可不许拒绝。” 听到“孩子们”妙娘子态度软了软，随后也便收下了荷包：“多谢大小姐。” 回徐府的路上，颜稚秋有些好奇地问徐湘灵：“大姐姐，这妙娘子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呐？” 徐湘灵轻轻捻动她的手捻珠串：“妙娘子一直一个人，没有成婚。” 颜稚秋：“那方才大姐姐说给她的孩子新年红包是怎么回事？” 徐湘灵回答他道：“妙娘子没有成婚，一个人开了一家善堂，收养了十多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她做衣服手艺好，许多达官贵人慕名而来出高价找她做衣裳，她呢就拿做衣服得来的钱，抚养那些孩子长大。” “真是个善人啊。”颜稚秋感慨道。 晚间吃年夜饭，徐湘灵请来了薛寺，薛寺依旧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乌黑的眼圈，看上去整个人神情恹恹，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很热情地回应徐家长辈们的嘘寒问暖。 颜稚秋坐在徐家老太太的身边，老太太神神秘秘地往颜稚秋手里塞了一个红色的纸包：“来，秋哥儿，今年的压岁钱，收好咯，回去放在枕头底下压一压，来年好运一整年。” 颜稚秋第一次收到红包，攥着红色的纸包有些激动，徐老太太越过颜稚秋拍了拍梁雁的胳膊，递过去一个一模一样的红纸包：“来，小梁雁，这是你的。” 梁雁笑了：“祖母，还有我的呀。” 老太太慈眉善目：“怎么没有，你娶了稚秋，也是徐家的孩子咯。” 梁雁：“谢谢，祖母。” 老太太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我要给稚秋，让稚秋在你面前立立威，以后家中钱财都要让他来掌管。” 梁雁满口答应：“我晓得的，祖母。” 老太太拍了拍他的脑袋。 一桌子小辈，老太太都准备了红包，挨个发了一遍，连同还没有正式进门的薛寺都有。 薛寺道：“祖母，您给湘灵便是她，她掌家。” 到这，老太太却是摇头：“你还没有正式成为我们徐家的孩子，这是祖母给你的，薛大人，一年到头，辛苦啦。”
第四十三章 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江南的雪也像要赶回去过年似的小了一些。 天微微亮的时候徐家就热闹了起来，江南的百姓带着各式各样的特产前来百年，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颜稚秋也起了大早，穿着妙娘子给他做的新衣裳，精致得像个新年福娃。 梁雁推着他到徐宅大门口，门口廊道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有自己种的橘子、母鸡刚下的鸡蛋、自家剪得窗花等等，一张张不认识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徐家老太太和那些乡里乡亲上了年纪的老妇一块围坐着唠家常，京都任何一个氏族宅院都是见不到这样亲民的情景。 见到颜稚秋他们，徐老太太招招手：“秋哥儿，来。” 颜稚秋甜甜一笑，特别有礼貌地打招呼：“祖母新年好，婆婆们新年好。” 老太太周围一圈的老妇人笑得开怀，各个是对颜稚秋赞不绝口，其中一个老妇人从自己脚边一个竹编的筐子掏出两个热腾腾的包子直接就塞进颜稚秋的怀里了。老妇人笑嘻嘻道：“来，小少爷，自家做的肉包子，吃两个。” 颜稚秋第一次被陌生人这么热情地对待过，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婆婆。” 老妇人：“不用谢，真乖，这孩子。” 手中的包子暖呼呼的，颜稚秋分了梁雁一个，自己双手抱着一个小口小口地啃。 徐湘灵、徐明朗还有徐家二伯一家从里边走出来，徐湘灵披着厚实的防风斗篷，看样子是要出去，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壮硕的家丁，家丁手里提着几个上方盖着棉被的大木制圆桶。 “大姐姐，小叔叔、二伯伯、二伯母、小表哥，新年好。”颜稚秋打招呼道。 几人：“新年好。” 徐明朗：“新年好，秋哥儿。这是哪里来的包子呀？” “是婆婆给的。”颜稚秋回答道。 徐明朗看来是和那位婆婆很熟悉，上前伸手就讨道：“婆婆，新年好，我有包子吃吗？” “有有有，都有。”那婆子高兴地分享她做到包子。 “大姐姐是要出去吗？”颜稚秋问徐湘灵。 徐湘灵点头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家里有惯例，每年大年初一到初三这三天，我们会去城门口施粥半日，凡江南百姓都可以来领一碗八宝粥喝。秋哥儿想和我们一块儿去吗？” “好啊，梁雁也一起吧，他力气大可以帮忙。”颜稚秋开心道。 徐家二伯却有别的说法：“小梁就不要跟你们去了，让他跟我走，跟我去矿上，继续教我们上次没教会我们那个什么防身术呢。” 徐湘灵不同意道：“二伯，您几位都去矿上了，那您是指望我们这几个女眷和秋哥儿干重活啊。” 徐家二伯把徐明朗和徐江冉推出来：“喏，这二位给你。” 梁雁是想陪颜稚秋一起的：“二伯，那个拳法也不是您一天两天能练成的，况且您那个腰也才刚刚好，就不要……” “这是什么话！”徐二伯不服气道，“跟我走，今天就给你展示一下二伯年轻时候的风采。” 颜稚秋憋笑，拍拍梁雁：“你陪二伯练拳去吧，让迅羽和小七跟着我就是了。” 梁雁心里一百零八个不情愿，最后还是被徐二伯拖走了。 徐家的粥棚搭在城门口，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粥棚前面排起队了，徐湘灵脱下斗篷交给芙蝶，自己挽起袖子拿着大勺子给前来的百姓舀粥，百姓们皆是点头致谢嘴里不住地说着吉祥话。徐明朗和徐江冉一人负责一个粥桶，粥棚前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颜稚秋自告奋勇担起分发馒头的任务，徐湘灵看徐思柔闲着勒令她和颜稚秋一起干活，徐思柔不情不愿，一会打个哈欠，一会伸个懒腰，态度又懒散又傲慢。稍稍干了半个时辰，颜稚秋就有些吃力，梁迅羽也是有眼力见儿的，他马上把颜稚秋的轮椅推到晒不到太阳的地方休息，徐思柔见颜稚秋不干了她也不干了跟着去休息。 梁迅羽接上颜稚秋的班，准备去帮忙分馒头，颜稚秋提醒他道：“迅羽，记得要有礼貌，要和大家说‘新年好’哦。” 梁迅羽用力点头：“知道了，秋哥。” 徐思柔听到他这么说，却是翻了个白眼：“京都来的公子哥儿，怎么也会想和这些贱民亲近，装模作样。” 颜稚秋本微笑着的脸冷了下来，他靠着轮椅的椅背，手缩在毛绒大氅中抱着暖手炉：“柔姐儿若是想要攀附权贵，嫁一个京都氏族的公子哥儿，这嘴上的本事还是得多学习学习，当今武帝陛下便是庶民出身，戎马半生打下的天下。陛下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拿氏族身份说事，柔姐儿要是真想嫁去京都，还是得多学学京都贵女的端庄，而不是结交那些不入流的狐朋狗友。” 这话隐喻的是谁，徐思柔自然听得出来，想起她被关在家中所听说安康郡主以及孙家的种种，她不服气地反驳：“你果真如他们所说那般歹毒，和徐湘灵一样，早晚会遭报应的。” “好啊。”颜稚秋满不在乎，“我等着。” 徐府门前的人直到临近午时才略微少些，一个小老头背着一个包袱背着手在徐府门前探头探脑，张望半天却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他喃喃自语：“嘿，不是说今日来会管小老儿的酒嘛，这湘灵丫头耍小老儿呢。” 正郁闷着，小老头猛然发现一对训练有素的兵士从正门走进，看见带队回来的梁雁小老头眼前一亮：“真是巧咯。”说罢，小老头眼睛提溜一转，背着手猫着腰朝后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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