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灵寰没有甩出去,因为枕无心的铁鞭缠住了她,灵寰也没有见光。 微生献音微微松了口气。 但这么点微小的举止却被枕无心很清楚地捕捉到。 他不禁高抬着手里紧攥的鞭柄,意图明显。 “前辈,这光天化日的,你这么做不好吧?”眼底莫名承揽了一片由眼睫垂下的阴影。 “老身如今孑然一身,还有什么不好做的!” 微生献音突然伸出另外一只没有被束缚且一直藏在袖口里用白布缠绕的柔指倾手。 小魔尊几人一惊,她的那只手之前明明就被洛尘悄的冻情一剑给卸掉了。 然而为什么此时此刻那只手还能完完整整地存在于她的血肉之中? 谢序歪着脑袋,一眼就瞧见她那白布缠绕的空隙里手腕处有些细微的缝合痕迹。 谢序忍不住微微蹙眉。 “这不是她原来的那只手,是从别人身上摘除缝合的,但是在某种方面可能不是特别匹配,所以才不敢露出来吧。” “啊?那这手?”棠溪小白一脸惊恐。 谢序幽幽道,“有可能是死人的手。” “!” 棠溪小白被他这话吓得一激灵,差点就没忍住当场就尖叫出声。 谢序又话锋一转,“不过,死人的手没有血液流通,所以,这是活人的手。”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都知道谢序这句话想表达什么意思。 可这如同流星赶月的深局之中哪会有他们的话语权。 枕无心见到她那只手也并不觉得稀奇。 反而将她被十二缠住的这只手看得极紧,总觉得不对劲。 微生献音愠怒,“小娃,放开老身。” 计划落空,她当然会气急败坏。 可是下一瞬,胸口被利剑从身后一剑贯穿凡心。 微生献音一怔,缓缓低头看着那柄通体黑色的剑刃。 剑锋赫然弑血。 “你呃……” 她的话还没说完,棠溪小白又猝不及防将剑身从她体内狠狠抽出。 连带着血肉横飞。 鲜血溅在了棠溪小白的脸上,温热的血腥让他忍不住皱眉。 而后持剑转身面对众人之际,微生献音轰然倒塌在地。 眼前一片模糊,她恍惚地看着台阶下的凡人,想着自己在繁华落尽时受他们跪拜。 飞升。 微生献音死了? 狂风起于青萍之末,无人敢言。 因为戕害天下的堕仙在此刻被白玉国的新皇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嗜血。 “诸位,功名竹帛非我事,存亡贵贱付皇天,此剑名为非我,是吾心中所愿!” 不非我,才是我。 细雪寒鸦在清空中渐远,青溟懿州一带的地势本来就低。 几人站在皇城之上,远远望去,山峦仿佛要被视线淹没似的。 曲时鸣没再加以劝阻,抬头看了看站在高处的尘悄。 想上前去与之言说一番,却被转身一步一步踏上殿前的棠溪一眼止住了刚刚抬起的步伐。 “……” 曲时鸣放下脚,站在原地,抬头满眼受伤,神情全然是许久不见的希冀。 “尘悄,为何不回头?”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十二段台阶,可曲时鸣就是觉得好远…… 二十几年的朝夕相伴,如今却换来一番冷眼旁观。 命里无时,求之不来。 当谢序回到洛尘悄的身侧,他才转眼俯视不远台阶下的曲时鸣。 他当然听见了曲时鸣说的那句“为何”。 “曲时鸣,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 洛尘悄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谢序偷偷向师尊靠拢了些。 “……”曲时鸣不答,只是看着,脑海里浮现在那一剑刺心后的画面。 那时候他说,尘悄,没关系,等下辈子你再告诉我好不好…… 可尘悄没有下死手,他也不用等下辈—— 子。 “曲时鸣,你怕不怕这辈子就是你所说的下辈子。” 那时的光明宗永远不会有凋零的花朵。 所以五岁的寒冬,他背着小乞丐跋山涉水总算回到了遣怀山中。 失者永失。 此行无目的,为解世间意。 三望遣怀洛尘悄,一弹指顷前世遥。 芳林中的新叶不断催换着旧叶,河流的前波又总是让位给后水。 不用诉离觞,痛饮向来有别肠。 袭州,夜色暗涌,月白无松。 “你是谁?”狸伯兮谨慎问道。 他被人拴住手腕悬挂在房梁上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狸伯兮刚开始挣扎片刻后发现手腕处的束缚感明显,他竟半点都挣脱不开。 是绳索类的灵器吗…… 屋里昏暗光涎,这是辛逐的房间。 狸伯兮瞧着那人一身黑衣打扮,他的颈间至下半张脸都被黑布笼罩着。 其间也不搭话,在房间里翻过来翻过去,不耐烦地将整个房间的配置打乱又重新摆好。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累了才坐到茶桌旁,拿着茶杯瞧了瞧,“什么茶?” “那是杯子。”狸伯兮忍无可忍,“不是我说,这位兄弟,你这是有啥疾病还是有啥急事儿啊?用得着把和尚我以这种方式吊起来?” “……”那人不说话。 “要严刑拷打也好,直接杀了也不错,可是为什么要把我绑到袭王的寝卧来不闻不问啊?你这绑架的态度能不能认真点啊???” “好歹和尚我也是第一次被绑架啊?!但凡你用点刑和尚我也不至于这么无聊啊啊啊!” “……” 狸伯兮说了这么多话,没有一句能换取到那人说一个字,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 “狸伯兮!你给小爷跑哪去了!!!” 狸伯兮听见声音,骤然发现坐在茶桌上的那人眼睛莫名亮了几分。 …… 狸伯兮眉眼暗压,霎时噤若寒蝉。 不安的情绪在心底飞速蔓延。
第100章 醉排骨 笑怀笙找半天找不到人,还觉得奇怪。 一转眼就瞧见辛逐一身雪装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后面还跟着三个人,都是一脸疲惫的模样。 “累死,好饿,阿笙,有吃的吗……”岐不要上前一步挎住笑怀笙的脖子。 当时萧瑜离开的时候还给岐不要瞧了一瞧,他那只受了伤的手臂到现在也几乎已经痊愈。 眨眼间,岐不要整个人都快挂在笑怀笙身上了。 笑怀笙用拳头戳了戳他一边的臂膀,笑骂一声,“嘿,你这滚犊子玩意!真当小爷是你家仆人呢?!” 闻此,花至不禁跟辛逐对视一眼,有些抱歉的意味。 花至才到袭州没几天,刚一接手事务,竟然发现这几个小家伙将整个袭州的治理体系建设得非常完善。 只需要他再修善一二即可。 花至不得不再次承认。 洛尘悄教出来的几个徒弟都是掺不了半点假水的真龙真凤啊。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理在他们身上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惹不起啊。 花至在辛逐笑意盈盈之时走上去一把揪住笑怀笙的耳朵,“你这小王八犊子,在谁面前称小爷呢?” “师尊!我错了!松松松松松手啊!疼疼疼疼疼疼!疼!”笑怀笙惊呼,甩了甩脑袋也没有甩掉花至的魔手。 辛逐身边还候着一姑娘,她是岐不要在袭州大雪纷飞时救回来的孤女。 岐不要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她被人在路上欺侮。 脑子一抽,突然就想来一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将那些欺侮她的人踩在脚底下狠狠教训,那些人当然不服。 “这世道,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没有家世没人撑腰,她还活着做什么?!她凭什么活着?” 那人理直气壮。 街上行人纷纷驻停,辛逐也在远处默默看着。 岐不要脚下一紧,猛然用力绞动那人胸脯。 那人惨叫连连。 岐不要弯下腰,冷哼一声道,“我来告诉你她凭什么活着,女子受轻,非女子之耻,乃男子之悲也。” 随即,在场的路人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胸骨被岐不要硬生生踩断。 猝不及防的骨裂使得那人神情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气断声绝,猝然而亡。 明明该是吵闹的街市,刹那间却无半点风声。 片刻,众人当中有人高呼,“说得好!!” 面对行人对他的赞不绝口,岐不要面上对他们和善笑笑,心里却没什么起伏。 师尊好像很久都没有夸他了。 正欲转身离开,那女子倏而伸手拉住了岐不要。 岐不要问她有地方去吗,她摇了摇头。 岐不要见她不说话又问她是哑巴吗,她惶恐开口说不是。 眼光一瞥,见她手上被摩擦出血也不自知,岐不要皱了皱眉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小女子名唤秉纯,青溟傅家人士,是从懿州青奕国来袭州逃难的。 岐不要看她有手有脚,忽然想起以辛逐现在的身份是不是该配置个丫鬟在侧。 因而傅秉纯理所应当地留了下来,随时服侍在袭王身侧。 当然,傅秉纯的身份是没问题的,岐不要还专门差人去查过。 辛逐打趣岐不要是不是看上这位小姑娘了,岐不要坐在阑栅上瞥了她一眼,望向别处。 辛逐撇撇嘴,以为他不会回答,转身离去之际,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岐不要道,“世间女子之出路与蜀道相比,又何其难行,我只是多了一份感慨而已。” “……” “阿逐,抱歉,以前我以为怜姨和辛叔为你名取此字无非就是想让你追逐世人不落步伐,现在想想还真是错得离谱……” 辛逐听着他说的话有些意动,“阿岐……” 岐不要凝眉望月,“他们其实是想看你逐鹿天下啊。”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他说得太过悲伤,辛逐又回身将手搭于他肩上,目光永远眺望远方。 “阿岐!谁言女子不英雄,看我乘风万里红!” - 笑怀笙好不容易逃离师尊的魔爪。 搓了搓被花至揪得通红的耳朵,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一脸傲娇。 “小爷给你们留着呢!秉纯,你去厨房把菜端出来吧,我也没吃,专门等你们呢!” 傅秉纯俯首,转身去了厨房。 几人围坐在庭院中央,谈论建造避难所的事宜。 这一连几日都有陆陆续续的难民往袭州来,若是不安顿好,这乱起来谁也别想安生。 辛逐话语间感觉笑怀笙有些心不在焉,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伯兮呢?”辛逐随口问道。 “不知道,找了他老半天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不知道又跑哪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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