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还有能耐说他只听自己的话? “谢序,你当真不下去帮忙?”来不及思考他又试探性地问了一遍。 可是为什么要再问一遍呢? 话毕,谢序就后退一步,神情恍惚中沁着一寸悠然,如同清澈的溪水淡泊安宁。 “师尊,你还要试探多久呢?” “……” “师尊,信我一次。” “不可能。”洛尘悄几乎瞬间忿出一句薄言。 话音刚落,客栈楼下原本正耀武扬威的棠溪小白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女子踹飞出去。 此动静不小,自然影响了隐匿于楼上师徒俩的交谈,注意力也被下方崭新的光景所吸引。 刹那间,原以为棠溪小白会因此受伤严重,然而却被刚刚爬起来的枕无心反应迅速地接住才免受于难。 “各位都是自家人,何必这样打打杀杀。”来人的嗓音像是被微风徐过的竹林不易折断。 客栈外的竹叶飘动时,女孩穿着浅兰衣裙跨门而来,脸上笑吟吟的。 “你谁啊?谁会跟魔尊是一家人啊?!” 棠溪小白被枕无心搀扶着,还没看清人脸,嘴倒是依旧不落下风。 一旁的岐不要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女孩赫然向着众人一躬身打断了他。 “小女温浅,谦得今日父亲兄长谨言所托,在此恭迎宗主,和魔尊大驾。” 李温浅的气质温婉大气,随后不等他们反应便规规矩矩朝着曲时鸣和长鱼诺同时落下一礼。 洛尘悄在楼上漠然视之,心想不愧是当年首次拜入魔尊门下的李家,倒是好手段。 不管是庇佑他的光明宗宗主,还是声名远扬的魔尊,他李家是一个都不想得罪。 到底还是别有用心。 但洛尘悄神色古怪,莫名觑了眼楼下的李温浅又侧眸瞧了瞧身边的谢序。 见谢序没什么异样表现才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李温浅是绵城城主之女,枕无心他们上一次跟李城主的这一儿一女见面还是在两年前的宗门寒林会武上。 “浅师妹,怎么是你呀?”棠溪小白看清之后惊呼一声,心中不由得感叹。 这妮子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两年不见修为竟这般大涨? 李温浅作揖莞尔一笑,“各位师兄师姐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温浅还不能来迎接了?” “浅师妹多虑了。”枕无心道。 事态特殊,他们也没有要久疏问候的心思。 这时,许韶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掠过众人回到魔尊身旁候着。 枕无心几人警惕心依然,纹丝不动。 风过竹梢时,寒意喧嚣,客栈里年久失修的木门被吹得咯吱作响。 “因着兄长不便接待各位,小女自作主张迎宗主和魔尊入府闲住,还望各位赏个脸?” 李温浅也不掩饰,大大方方说出此举的目的。 但枕无心几人的心里同时升起一阵抗拒,显然他们并不想留下来。 在此之前他们的师尊和小师弟在刚刚斗血魔的时候不知道往何处去了,担忧的心思一路上持续牵引。 而楼上悠哉悠哉的师徒两人正各自打着心里的算盘,估摸着若是没人发现他们也不会轻易露出行迹。 【宿……主……本系统恐命不久矣,可否请求宿主一件事……】 脑海里系统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俨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整这死出…… 旋即,谢序躲着洛尘悄暗中给系统来了一波东风吹马耳。 “哦,没关系,你命不久矣,我奄奄一息,咱俩之后各奔东西。” 【……】 莫名其妙就给系统整无语了…… 众人闹了这么一通,原以为魔尊会大发雷霆。 谁知他听了李温浅的一番真心实意之后,抓着许韶凌垂落在一旁的手臂,借了点力一麻溜站起来。 “李姑娘说笑了,本座如此玉树临风,又岂会跟那等鼠辈同行?” “你说谁鼠辈呢?!” 闻此不屑,棠溪小白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可惜被枕无心的手臂拴制在前,按甲不动。 长鱼诺微微偏头,他们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对视一眼,宛如两道火焰在飓风中交相较劲。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旺盛,说不定被亲近的人利用了也未尝可知。” 他都提醒得这么清楚明白了,这几个笨蛋总不会还能把自己的命玩丢吧? 长鱼诺语气冷谈,眼里的隐晦意味从曲时鸣的身上转瞬而逝。 他堂堂魔尊这是造了什么孽?! 跟许韶凌吃个早饭的功夫也能遇见这几个嘴巴里吐不出象牙的死东西。 他不过是想像平常人家一样带许韶凌吃个饭也要被他们喊打喊杀的,脑子有病吧? 真是倒胃口得很。 随后长鱼诺收回巡视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方才早就打包好的早点揣进怀里。 再下意识伸手牵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许韶凌向客栈的门槛处走去,眼不见为净。 与李温浅擦肩而过之际又停下脚步。 本来想装作视而不见,但靠近她时攥着许韶凌的手还是紧了紧。 长鱼诺轻微侧首,淡漠疏离的目光犹豫着落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李姑娘,李城主的意思,本座已经知晓。” “但是奉劝你们一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该想的和不该想的你们李家最好都不要碰,否则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结果也是你们自找的。” 不知道是不是长鱼诺故意而为之,冷如凛峭的眼神总是时不时在曲时鸣身上飘忽。 “有些人,本座碰不得,你们更碰不得。”
第015章 师尊,我想跳下去 长鱼诺带着许韶凌走了。 刚出客栈,街上迎来清早第一波小贩。 “快吃,还是热的。” 长鱼诺走到一处停下来将人拽到路边,在许韶凌疑惑的目光下拿出怀里有些温热的早点像献宝似的捧在手心递给他。 明明刚刚还是热的,就这一会儿功夫这早点竟变得温凉温凉的。 许韶凌满腹狐疑,犹豫了几秒便俯首接下尊上递过来的吃食。 一抬眼就对上长鱼一脸期待的眼神。 这分明是大白天,可许韶凌却觉得尊上的眼睛里似有无数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回过神来,许韶凌也不好在尊上面前就地而食。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站在晨光稀疏的街边来回相看。 暖洋洋的金秋不浓不淡地铺洒在角落,刚好二人就站在角落。 晨曦落在身上柔柔的,给人久违的温和与惬意。 长鱼诺侧过头扬起小脸,那些秋色像似有生命力洋洋洒洒地掉进他眼波里生出欢喜。 在遥崖的柏林深处一流转便使人清欢不渡,烈焰不蹴。 “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属下不饿。” 可他明明也是好几天没吃热食,长鱼诺依稀嗔怒,“怎么,是嫌弃我碰过的?” “属下不敢。”他跪下来。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长鱼诺一吼完就立马背过身去。 在旁人看来,他似乎很不乐意跟许韶凌说话。 甚至在许韶凌看来,尊上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许韶凌单膝跪地,且垂着头,自然没发现长鱼诺背着行人抬手偷偷抹泪的小举动。 “爱吃不吃。”赌气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之后,头也不回地走掉。 留下许韶凌一人愣在原地细数困扰。 “尊上……”语气莫名有些丧气。 再次眨眼的瞬间,眼前出现一条月牙流苏。 那是长鱼诺自小随身衔挂在腰间的配饰。 “许韶凌。” 因着他刹那凑得太近的缘故,许韶凌慌忙低下头,“属下在。” “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该任性的……” 从头顶传来的声音闷闷的,许韶凌不敢逾越半分,因此将头埋得更低再低。 “尊上是魔界之主,于属下而言,尊上做什么都是对的。” 长鱼诺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把人扶起来。 现在的魔尊还在少年时期,从身高上来看还不足以与许韶凌并肩。 甚至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差距。 如果小魔尊靠上去,不用低头也不用抬首就能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 以前都是许韶凌俯首贴他耳,而今长鱼诺甘愿为他主动扬起下颚。 这辈子,也就许韶凌一人能让他这么心甘情愿地做出一些出乎常理又奇奇怪怪的事情。 “许韶凌,别离开我好不好?”长鱼诺道。 语气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祈求。 “属,属下……” 长鱼诺上前一步在行人匆匆的道路上拥住他,双手扣在他结实的后背上轻微发抖。 “前几日我做了一场梦,梦里我一不小心被一群不明来历的人劫持,你为了救我被他们折磨至死,我,我——” 一时间长鱼诺感觉到那只布满茧的手轻轻覆上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话到嘴边却再也说不出来。 眼里的泪不禁被心底的暖意烫到止不住地往下掉。 泪水湿了容颜,也浸湿了许韶凌隔着几寸衣衫的心口。 因而他的逾矩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属下冒犯了。”听尊上缓缓说完,许韶凌这才总算松了口气。 一路上尊上与往常的殊异他是全然看在眼里的,举手投足也和以前大相径庭。 他甚至都差点以为自家尊上在路上被别人调了包行为才如此异常。 结果是一场飘渺噩梦惹的祸。 “尊上,那只是个梦。” 长鱼诺躲在他怀里不肯离开,倘若那场催心蚀骨的旧忆真的只是个梦就好了…… 天色逐渐灰暗,风也匆匆,一眨眼便将近黄昏。 秋风猛烈地吹,一直吹到绵城江水的彼岸。 谢序独自站在高楼眺望远处的崖壁,江水未竭。 有人说,这富贵楼中藏着富贵,可这里没有他的富贵。 额前的碎发如飘蓬,已经被秋风吹乱。 心中的忧虑不知何时也转而变成心竭的哀叹。 愁绪萦绕心头,他皱紧了眉头。 “系统。” 【……】装死。 “别装死,出来。” 谢序知道它在气头上,今早他明明可以接下任务的。 而且那时候有师尊在,根据系统的任务提示解除魔尊的危机也只用他露个脸就行。 可是他没有,他知道自从落入师尊怀里的那一刻,他就不会有瞒着师尊助他人威风的那一天。 况且谢序也没那个精力去根据系统的指示完成主线任务。 这是它该生气的,或许系统它早就该这样对自己不理不睬。 甚至在此之前就该任由他在原世界怀着痛苦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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