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谢珩身上,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李书臣心想,这种事情真的要少做,不然身体受不了。 李书臣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站,迷迷糊糊间是谢珩担忧的声音,“臣臣,醒醒我们到了。” 李书臣看着前后提包走到乘客,“对不起啊!多睡了一会儿。” 谢珩将他半包半扶起来,低声安慰,“臣臣,你有点低烧了,我们去医院看看。” 是吗?怪不得有谢珩在晃呢,不过到时候问医生问原因是不是有点尴尬啊? 当然李书臣多想了,在他脚下软绵绵时,谢珩已经和赵宇宙两人说明情况后分开了,打了车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谢珩坦然地撒了个谎,病情不重,医生只开了点药,谢珩却坚持打针,医生无奈只好安排了两个小吊瓶。 打吊针虽然费时间,但效果立竿见影,第一瓶吊针打完以后,李书臣烧就退完了,整个人状态不要太好。 “谢珩,我饿了,想吃串串可以吗?”李书臣提议道。 谢珩见他还想吃串串心下松了一口气,但皱着的眉头依旧不展。 “臣臣,是我不好。” 李书臣知道谢珩昨晚有多小心,挑眉一笑,眼睛亮亮的,“如果对不起,就给我买串串呗!” 谢珩知道李书臣这是在劝慰自己,但真是这样谢珩更加自责,甚至后悔自己这件事做得对不对,“不行,过两天再吃串串,你等等我,我去买饭,一会儿就回。”
第94章 臣臣,你愿意见吗? 七点,最后一瓶药滴完,拔了针李书臣按着手背,谢珩收拾着位置上的东西准备回家。 “小珩,你又来了?”一道女声响起。 李书臣回头,白衣护士年纪并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手里端着一盘药,李书臣还在想这人是谁的时候,身边是谢珩熟练地打招呼声,“小雪姐,你还没下班?” 张小雪耸肩无奈苦笑,“没办法,刚才有个病人犯病,打翻了药。” “小珩,你今天又来看你父亲。” 李书臣这才注意到,张小雪胸前挂着的名牌上写的精神病。 谢珩亲爹王剑海,年轻时给一方黑社会老大的头号小弟,纯种的地痞流氓。 对谢婉、谢珩都犯下了无法原谅的罪。 可以说,谢珩的一生悲剧都是因为这个狗屁生父。 但书里介绍过,人渣瘫痪在床后,治疗烧伤期间谢珩不计前嫌倾力倾为。 爆炸事故导致人渣下肢瘫痪,精神失控,谢珩依旧不离不弃,每月支付医药费,养着人住院治疗。 他记得,人渣可是被谢谢养到一百岁呢,真是祸害遗千年! 不过,谢珩对着这样一个人渣都能善良了,实在是不是一件好事。 “不是,我朋友病了,来看病。”李书臣手指被谢珩一拉,思绪回神,朝着张小雪乖巧一笑,“小雪姐姐辛苦啦!我是谢珩的朋友。” 张小雪朝李书臣点头微笑,这个少年生得极好,一身的名牌,笑得很好看,语调微微上扬,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活力。 她和谢珩一家也算熟,第一次知道谢珩还有朋友,不过和谢珩反差蛮大的。 张小雪刚来医院实习,负责的第一个病人就是王剑海。 狂躁易怒,粗鄙不堪,是每一个医护都会头疼的类型。 按理说综合医院是不愿意受这样的长期的不稳定的病患,这样的病人大多数都是送往私立精神病院,但医院还是留下这个人,实在让人不解。 直到谢珩出现,十五岁的谢珩,穿着蓝白校服,不算太高,稚嫩的脸庞对着护士站的医护满脸堆笑,将一袋苹果递上。 随后背着书包一个人走进那间让无数医护头疼的病房。 那时候她才知道,医院留下男人是为什么。 十五岁的年纪,与其说是少年,不如说是个孩子,能有多大本事负担得起私立病院的高额费用呢。 想到王剑海最近的情况,她又摇头叹气:“你父亲最近情况不太好……有抑郁倾向,我建议你们还是换家。” 王剑海是狂躁症,住院的第一个月差点掐死一个同室病人,打伤三个护士,医院只好给安排单间。 这样的方法隔离了正常的人类社会,让王剑海精神更加不受控制,最近这一个月闹过自杀,医院很担心出事。 这些道理谢珩也明白,抱歉一笑,他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再来看他。” 私心的,谢珩不愿让李书臣见到他。 但直头直脑的李书臣不明白,他甚至是很想去见一见那个人渣,“谢珩,你今天去呗,反正现在又不晚,明天咱们再好好休息一天。” 谢珩停顿数秒后才说:“臣臣,我的父亲是人渣,你也愿意见吗?”
第95章 臣臣,谢谢 底层楼道空无一人,白烁的灯光照耀不了凄冷的病房。 李书臣跟在谢珩左侧,他书包里还放着为谢恒准备的红锦旗,花钱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回来的时候会来到这。 半步走在谢恒后面,能看到蟹和轮廓分明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看不出表情是期待还是幽怨? 那个人渣父亲长怎么样的呢? 望向谢珩这张优越的脸,会不会遗传自人渣呢? 护士说,谢珩常常来看望人渣,又养着那个人渣,一定很渴望家庭吧? 这样凄冷的路,他独自走过多少回? 李书臣突然有懊恼,但更多的是坚定以后他一定要陪着谢珩过每一条路。 跟着谢珩来到了一零三,门还没有开,传来咿咿呀呀的男声,嘶哑又粗糙。 谢珩推门而入,右半侧着身子对李书臣,一如既往的温柔:“臣臣,我进去说几句话,你在这儿等我。” 李书臣点点头,就对着谢珩笑了笑,“放心,我一直在这儿。” 谢珩依言,这才关门进去。 虽然关了门,但是李书成透过。玻璃窗户还是看见了屋内的情况。 床上的男人用束腹带捆着双手,发白的发,满脸皱纹,半张蜡黄枯瘦的脸,另半张是畸形蜷缩的死皮,完全不出这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 嘴里塞着一块棉布,再往下是脖子上那一圈粗大的突兀的纱布,见到谢珩进门,浑浊的眼神冒露凶光,浑身更加大力得挣扎起来,但他下半身瘫痪的,再怎么用力,只会让病床吱吱喳喳的声音,像是人都老骨头老关节一样,要断不断的。 李书臣趴在窗户上往里看,谢珩进了病房自然地搬起一根凳子坐在了床边,替人渣掩了掩被子,歉意地开口,“爸,你闹自杀,医院是不敢收你了,等我放假了,给你重新找个疗养院吧?” 说着,谢珩用重复过上千次上万次的语气劝解道:“爸,你这又是何苦?将自己弄得伤,受苦的还不是自己?你不忍心让我拖累你,但是你是我的亲爸爸,血浓于水,我怎么能不管你。你光好好养病就是了,钱、其他的那些都有我来操心,我小时候你不是常说,生我养我,为了我给你养老送终,你放心,儿子一定让你长命百岁。” 声音不大,但空旷的房间里却一直回荡的最后几句话,李书臣靠在窗边往里面望着,一字不落地将这些收入耳底。 他心中气愤,谢珩实在是太善良了,这样一个人渣,谢珩居然还要照顾他一辈子。 他真的替谢珩感到不值,谢珩应该拥有更美好的生活。 谢珩并没有在里面待很久,简单说了几句话,又匆匆出来。 李书成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立马站正,嘻嘻笑笑,“谢珩,那我们走吧。” 谢珩目视着李书臣,随后问道:“你不问我?” 李书臣抿着唇,坚定地摇头,“你不说,我就不问,想让我知道,自然会跟我说。” 谢珩低眼浅笑,眉眼展开,“臣臣,谢谢你。” 李书臣皱了皱眉,他们都已经干过那种事了,听着多生分。 “谢珩,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第96章 臣臣,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我的母亲 从医院的病房出来,两人走在树荫下,李书成又想到了谢恒的母亲。 在恒的母亲谢婉并不是一般的女子,北方第一世家谢家独女,出生不凡,家境优越,长得漂亮,重要的是才华出众。 谢婉从小受到父母严格的约束,正因如此性格叛逆,痴迷绘画,十八岁那年瞒着父母出国留学,勤工俭学,深造绘画,立志要追逐属于自己的六便士。 书中写她二十二岁拒绝家族安排婚姻,自愿被打断了一条腿断绝关系。 她终于做了查理斯思特兰德,踏上了艺术之路。 住过桥洞、睡过天桥、扫过厕所,一路从北到南,从海到路从城市到乡村,她的画笔穿越四季,穿越山川,人类一切美好惨烈,一切期望未途,都在那一方画纸下。 但等待她的,并不是成为保罗·高更。 在成为流浪画家的四年以后,她遇到了贩卖,以二千五的价格卖给了王剑海并且在一年后生下了谢珩。 囚禁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像是天使被折断了翅膀,残存着一口气苟且偷生。 她依旧没有忘记追寻自己的梦想,跑过无数次,又挨打无数次。 最后,嗷嗷待哺的谢珩唤醒了她骨子天生的母爱,她安分了好久,却并没有忘记挚爱的画笔,内心的一切痛苦转化成那画布上的一场革命,从此变革、挣脱、冲击、摧毁成为她的主题。 就在王剑海以为谢婉放弃的时候。 她再一次逃了,只不过这一次带上了谢珩。 故事开篇已经千万遍,结局也是千万遍,瘸了一条腿的谢婉还是没能逃走。 这次,谢婉烧毁了所有的画和笔,在一个满地月光的晚上喝下老鼠药。 直到最后,她的《朱迪斯斩杀赫罗弗尼斯》也只买了五元。 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 这句话在谢婉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但…… 谁能说出要让一个才华横溢的女人去禁于家族婚姻呢? 谁又能说出要让一个追求自由的女人去相夫教子呢? 脑子里都是这些事,导致李书臣的情绪不高,脚步不自知地放缓,落后谢珩两步。 谢珩停下问道:“臣臣,怎么了?” 李书生抬头往前走了两步,往前迈了三步,将路中间的一个小石子踢走,不好意思地转身道:“有些饿了。” 谢珩没有接这句话,而是低眉说道:“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不开心。” 李姝辰迟疑半晌,最后还是道:“谢恒,你父亲对你很好吗?” 谢珩垂在身侧的手指一顿,目光移向远方,平淡又委婉,“他是我的父亲,他要长命百岁才好。” 只有这样活着百年,才能对得起我的母亲。 “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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