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脸一白,全然不见刚刚的嚣张嘚瑟,她惊恐道:“万,万万不可啊,这……” 可她还没说完,旁边的云家下人们,怕她会连累他们,立即就过来,把她给带出去了,动作迅速敏捷,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谢归寒朝着里屋走去,他眼里似乎只看到云景一人。 可等他走到矮塌旁边了,却寒着脸,眼里还冒着怒意。 谢归寒正要开口,却见云景的眼眶通红,眼睛似是蒙着一层水雾,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 他一怔。 谢家的少当家谢归寒,冷静从容,传言说就算猛虎豺狼来到跟前了,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现在,他居然被云景的几滴眼泪给唬住了。 如此稀奇,说出去谁信?
第020章 冷若冰霜谢归寒 谢归寒身材修长,精瘦干练,他站在云景的面前,就像是一座大山似的,稳重可靠。 谢归寒:“怎么哭了?” 闻言,云景那刚刚才止住的眼泪,也不知道怎么的,在谢归寒的注视下,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那豆珠一般大的眼泪,裹着劫后余生,藏着难以开口的委屈,一滴一滴的砸落在地。 谢归寒抿着薄唇,微凉的手指动了动,想去帮他擦眼泪,可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却又生生的止住,一动不动的站着,他重复道:“怎么哭了?” 云景摇摇头,他抬手擦擦眼泪,动作狼狈,全然失了往日的贵公子做派。 谢归寒目光暗沉,眉峰紧蹙,颇有些束手无策,他道:“先回去吧。” 云景低低地嗯了一声,抱着小家伙正要起身,可怀里一空,谢归寒已经把初安抱了过去。 谢归寒没问他回云家的原因。 云景也不提起自己曾说过的那番话。走到门口的时候,谢归寒回头看一眼正在系着氅衣带子的云景,他脚步顿了顿,过了一会,云景才跟着走出来。 守在门外的谢家小厮把伞撑开,举在云景跟谢归寒的头顶,挡去一些风雪。 一行人朝着云府外面走去,可差不多走到前厅的时候,姗姗来迟的云楚楚叫住他们,抚掌大笑道:“难得啊,谢少当家也会来我们云家。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先喝杯茶再走吧。” 云楚楚的身边跟着一位穿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虽然年龄大了,可也是仪表堂堂的——这人便是云楚楚的上门夫婿,司徒决。 司徒决温吞的笑笑,“许久不见啊,沉霖。留下喝杯茶,与我们叙叙旧再走吧。” 沉霖是谢归寒的字。 这两人现在都装出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尤其是云楚楚,全然看不出她刚刚在厅堂时升起了杀意。 更看不出,在那狐假虎威的婆子被送回云楚楚的院子时,下人把谢归寒说的那番话都转告给她后,云楚楚不仅气的暴跳如雷,甚至还扬言要活活毒死谢归寒夫夫俩的恶毒。 谢归寒淡淡道,“多谢抬爱,可辰星还病着,不便久留。” 云景面色苍白,一声不吭的站在谢归寒身边。 司徒决遗憾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早早回去吧。” 谢归寒朝外走了两步,脚步一停,侧头看向云楚楚,那幽深的眼眸,恍若一汪深潭,冷的刺骨:“先有丫环下毒,后有婆子骂主。云府也算是高门大户,若是连下人都管教不好,晚辈我可真不敢再让辰星回来了。” 云楚楚后背一寒,她强颜欢笑:“这,这……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第021章 前世之后续 前世: ——我怕我再晚一点,就追不上他们去轮回的路了。 赫连鸣收到这写着寥寥几字的信的时候,他的至交好友,已经走了。 …… 赫连鸣撑着油纸伞,春雨连绵,宛如游丝,城郊外的山脚开了一路的小花。 直到,他站在一个荒凉的小院门前,他看着木栏后面的两个坟包,动作一顿,才推开木门走进去。 小院栽着一棵梨树,二月天,梨花一朵朵的盛开着,令这苍凉偏僻的木屋小院,多了一丝春景的温暖。 可是,梨树下却不合时宜的丢着几个空荡荡的酒坛。 赫连鸣站在这破败的院中央,空气中没有丁点的酒香,可他却仍觉得,自己闻到了上一回来这里的时候,闻到的满院子的酒味。 他微微眯着眼,恍惚间,似乎又看到那曾坐在树下饮酒的黑衣男子,一身醉意,满脸沧桑,衬的这院子更是荒凉。 其实他早该猜到的,当昔日金门绣户的云府彻底落败,当杀人凶手云楚楚被送到断头台偿命后,当云景跟小家伙初安的亡魂都安息后…… 当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他的好友谢归寒,怎会独活? 可惜的是,那本该和和美美的度过一生的一家三口,现在却冷冰冰的躺在地底下,再也看不到这人世间的繁华美景。 赫连鸣把那封信拿出来,走到那两个坟包前,用打火石点燃信纸,看着它被烈火吞噬后,许久,等信纸只剩一堆灰烬,一阵春风吹来,灰烬便散的七七八八了。 他看着这苍凉的院子,只能无声地轻叹一声: 造化弄人。 他转身去摘了两枝梨花,各放一枝梨花在坟包前,目光透着惋惜,他喃喃自语:“云家公子,若是你泉下有知,定要记得在奈何桥等一等谢归寒,他已经追去了,你也不会等的太久。” ——谢归寒,字沉霖,性子清冷凉薄,盖世之才,前程似锦,却被情这一字,拖累的彻彻底底。 思及此,赫连鸣苦笑一声,用折扇轻轻敲了敲自己脑门,感叹一声,自己怎么也变的如此多愁善感了。 他说着,便朝着院门走去,离开时,顺手把木门给合上。 隔着木栏,他最后看一眼木屋小院,随后,转身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前面蜿蜒小路的尽头。 不多时,院门刮起了一阵微风。 落在其中一个坟包的梨花瓣被轻轻的吹到空中,旋转飘荡了一会,晃晃悠悠的落在树下的一个酒坛上方,就没再动过了,像是黏上去似的。 ……总觉得,这一幕像是在说着什么。
第022章 谁的错? 云楚楚说完,司徒决打圆场道:“此事不是你们姑姑的错,她也是好心好意,让厨房送了一碗参汤过去。可谁知道,那婆子竟如此莽撞……” 他言下之意就是刚刚那事跟云楚楚无关,全是那婆子的错。 谢归寒冷冷道:“刚刚那婆子如此急切的,想让云景他们喝下那碗参汤。所以晚辈猜想,她是不是跟之前那丫环枣花一样,也在汤里下了赤玄?” 赤玄是一种毒,长期服用,会要人命的。 话一出,司徒决瞬间惊出一身的冷汗,四周寂静一片。 他没想到,谢归寒不仅察觉到那碗参汤有古怪,居然还说破了。 “自然什么都没有,沉霖你尽管放心好了。”司徒决又道:“楚楚,你去库房取两枚平安扣,就当是我们这做长辈的一点歉意。” “不必了。”谢归寒淡淡道:“云家的东西,晚辈们受不起,告辞。”说罢,谢归寒便带着云景等人,直接离开。 见此,司徒决与云楚楚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们知道,谢归寒肯定是确定那碗汤里下了赤玄,否则,他绝不会这么说! 早知道,他们刚刚就不该轻举妄动! 失策! 回去的路上,云景跟着谢归寒坐着同一辆马车回去的,而小家伙已经困的趴在车厢内的塌上呼呼大睡了。 谢归寒捧着一本书,斜靠着车厢,束好的发髻微微凌乱,左侧的脸颊垂下几根发丝,无端增添了一点慵懒的俊逸。 云景看他看的入神,全然不知,谢归寒从始至终,大概也只翻了两页纸而已。 也不知道是看书看的过于仔细,还是心压根就不在这书上。 一直到谢家大门,马车忽的停住了。 这时,马车外面响起一道声音:“大少爷,景少爷。老爷在西院,让两位先过去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谢归寒:“先回东院。” 马车外,先前那还略带得意的声音,闻言,立即不敢再装腔作势的了,这人忙道:“可是,老爷已经说了,让您两位现在就要去西院……” 驱着马车的下人直接扬起手里的马鞭,驾着马车,大摇大摆地朝着东院走去,理都不理他。 谢归寒的马车,谁敢拦? 等把熟睡的小家伙送回屋里后,谢归寒这才带着云景朝着西院走去。 可走到西院门口的时候,云景落后了几步——他一早就病了,虽然早上喝了药,但是吹了半天的寒风,他觉得病加重了一些,头晕晕的,还觉得冷。 谢归寒似有所觉的回头看他。 云景咳了几声,杏眼微红,却抢先道:“我,我无事。” 谢归寒眉心一蹙,盯着他一瞬,而后移开目光,却刻意放慢了脚步。 西院的厅堂内,谢家的家主谢离渊正坐在高高的主位上,而他的续弦妻子苏瑶心,正坐在他旁边的椅子,时不时地嘘寒问暖。 谢月染就坐在右下的椅子,手里拿着绣到一半的绣图,在看到谢归寒跟云景进来的时候,还得意的勾了勾唇。 总算是来了。 行了见面礼,谢归寒跟云景坐在左下的椅子,谢归寒道,“父亲,急着叫我跟辰星过来,是为何事?” 谢离渊道:“前两天,月染把初安带回自己院子玩闹,她只是想逗逗初安而已。可是沉霖,你这做兄长的,怎能与妹妹发火?” 闻言,谢月染又得意的挑了挑眉。 谢归寒面色沉静:“每到寒冬之际,初安总会病上几回。而东院与西院相隔甚远,她冒然把初安抱走,要是他病了怎么办?孩儿不知,此事哪里做的不对。” 谢月染故作委屈,“可我是小初安的姑姑,我怎会不顾他的死活?更何况,我当时带小初安走的时候,可是让丫环给小初安多穿了一件棉衣的,冻不着他。可兄长一来,也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骂我,还罚我绣什么新衣。” 闻言,云景倏地抬眸,从回到谢家起心里就感到的不对劲,现在彻底有了解释。 ——东院有他们安插进来的眼线! 因为云景当时根本不知道,初安被谢月染带去的时候,还多加了一件棉衣! ……难道,此事是早有预谋的? 否则,她们怎么会如此费尽心机的借题发挥? 谢离渊眉峰紧皱,气势如雷,“沉霖,你觉得此事,你做的是对是错?” “我无错。”谢归寒面无表情道。此刻,他周身的气息就如同初冬的山谷晨雾那般,清冽而苍冷。 而谢离渊听到这三个字,瞬间就黑了脸。 云景忽的起身,他上前走了两步,面朝厅堂正中,双膝下跪,道,“父亲莫要生气,也莫要怪罪沉霖……因为,此事是我的错。”
135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