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是云景的字。 云景拢了拢大氅,疏远道:“没事。姑姑,该说的您都说了,也该回去了。再晚一点,归寒就回来了。” 云楚楚脸上慈祥的笑容顿时一僵。 谢归寒这人吧,话不多,独来独往,看似没什么脾气,但不管是谢家也好,还是谢家的商铺也罢,谢归寒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而且谁都说,谢归寒心如铁石,天性凉薄,没有弱点,也难以打动他。十足的冷面虎。 所以,正因为难在谢归寒这里讨到什么好处,大家都有点怵他。 云楚楚气得不行,却硬是要扯出一个笑,先是点点头,又装模作样的说了两句话,就带着婆子先走了。 她一转身,表情就变了。 不对,云景的反应很奇怪。 难道是因为……他已经在怀疑自己了? 云景站在屋檐下,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吹来,他的发梢跟衣服都被雪给打湿了,他亲眼看着云楚楚离开后,脑海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线,总算是松了一点。 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扶着柱子,掌心一冷,又缩回手。 他双手搓了搓,往掌心哈了一口热气,转身要进屋的时候,却看到自己屋子的隔壁第二间屋子,有个穿着绿棉袄的小家伙,正怯生生地躲在门后,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云景眼睛弯了弯,精致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他走到门外,半蹲着朝小家伙伸手,“初安,到爹爹这里来。” 初安却一动不动的。 云景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眸,他抿唇,缓缓地笑了笑,有些牵强,“屋外冷,你进屋暖暖。” “爹,爹。” 初安还小,说话也慢吞吞的,他瘪着嘴,声音满是委屈:“爹,爹。” 云景眼眶红了红,他去牵小家伙的手,朝屋子里走去。 外屋没人,而里屋却传来丫环们的聊天声——她们并没有注意到小少爷离开了。 直到她们看到云景出现,这才惶惶不安的跪下道:“云景少爷,婢子们知错了,刚刚只顾着忙叠衣服,没注意看小少爷去哪……” 初安沉默不语,他不懂眼前这一幕是什么意思。 云景道:“去端碗汤来。要是再有下次,全部都离开东院。” 他难得动怒,却还是一时心软,手下留情了。 丫环们连忙点头,低着头,匆匆出门。 可是一离开院子,走远几步后,她们不约而同的啐了一口,小声骂道:“神气什么!” 骂了几句后,她们又嘻嘻哈哈的打闹,仿佛并不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 “爹,爹!” 云景低头看他,“怎么了?” 初安突然张开双手,抱着云景的腿,仰着头,水汪汪的一双大眼,满是疑惑跟难过,他费劲地说:“父亲,说,爹爹不喜欢我,我们吗?” 他低落又悲伤的道:“安,安安乖乖的。” 云景闻言,蓦地瞪大眼,问他:“你父亲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们?我,我何时说过的!?” 在这一瞬间,云景感到满腔愤怒,他不懂,谢归寒为什么会误会自己不喜欢他们? 他凭什么误会? 但随之,云景又忽然意识到——他不该纠结谢归寒为什么会误会,他该注意的是:是什么让谢归寒误会了?
第010章 赶出去 先前出去的丫环们端着刚出锅的热汤回来了,为首的丫环欠了欠身,道:“云景少爷,羹汤端来了。” 云景无心再去想谢归寒的事,他弯腰把初安抱在怀里,走到外屋的圆桌旁,将初安放在椅子上,这才看向圆桌摆着的汤盅,道:“这是什么汤?” 初安眼巴巴地看着圆桌,几次都伸长脖子去看,但最多只能看到汤盅,压根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汤。 为首的丫环道:“这是乌鸡羹。” “乌鸡?”云景舀一勺,吹了吹,喂给初安。 初安乖乖的张开嘴巴,喝了一口,乖巧道:“爹,爹爹也,喝。” 说完,他就眼巴巴地看着云景。 为首的丫环见状,立即上前一步,道:“云景少爷,要不,婢子来喂小少爷吧。” 说着,她也不等云景同意,便自作主张地伸手,把云景手里的汤碗给拿过来,又笑意盈盈道:“小少爷,来,尝一口。” 云景的双手仍保持着拿汤碗的动作,过了一会,他才缓缓地垂下双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而一向听话的初安转过头去,不肯喝丫环喂的汤,他两只手还抓着身前的围兜,巴巴地看着云景:“爹,爹爹……” 那丫环脸色变了变,抱怨道:“小少爷往常吃东西的时候,都只让婢子喂食的,现在也不知怎么了,一口都不肯喝。” 旁边的丫环闻言,立即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说话注意着分寸。 那丫环像是现在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惊讶的叫了一声,忙道:“云景少爷,婢子不是有意的。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望云景少爷不要责罚。”云景重新舀了一碗乌鸡羹汤,吹了吹,自己先尝了一口,“不是有意的?主子还在这,你一个下人,就自说自话个不停,半点规矩都没有。” 他说着,右边的手臂一沉,他下意识地看去,却见初安正拉着自己的衣袖,也不说话,一脸期待地看着云景手里的汤碗。 安安也想喝。 云景笑了一声,眉眼弯弯的,他舀了一勺汤喂给初安。 初安喝了一口,又扯了扯云景的袖子,磕磕巴巴的说:“好,好喝。” 那丫环见状,眼底满是不甘,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婢子只是一个小小的丫环,向来不会说些违心的话。景少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婢子计较。” 云景不答,继续喂初安喝汤,等喝的差不多了,他才把汤碗放下,用帕子擦了擦手,道:“把东院管事的叫来。” 站在一侧的丫环闻言,答应了一声,匆匆跑出去。 那丫环故作镇定,心想,管事的顶多就罚她半个月的工钱,还能怎么样? 东院管事约莫三十来岁,面貌平凡,看着一点都不起眼。 可能是在来的路上,那丫环就跟他说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他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景少爷好,接着道:“是小的管教不当。小的现在就把她送出东院,让她去厨房或者洗衣房帮工,今后不再踏入东院半步,还请景少爷不要生气。” 那丫环闻言,惊恐万分道,“不不,婢子不去厨房,也不去洗衣房!景少爷!” 云景漠然地看着眼前已经凉掉的乌鸡羹,脑海里却想的是,自己前世过于心善天真,所以才会落得被人活活毒死的下场。 而重活一世,他怎么可能还会轻易绕过这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的丫环? 她慌张说完,见云景不为所动,慌了神,加重语气道,“婢子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要是婢子就这么走了,小少爷会不习惯的!景少爷!”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那些婆子们的挑拨,居然大着胆子来挑战主子的底线。 云景不为所动,他看向东院管事,问道:“把人带下去。” 东院管事立即站起身,给站在一侧的另两位丫环使了个眼色。 她们上前,一把抓着这有意犯错的丫环的手臂,也不管她的挣扎,直接把人给拽出去了。 只是一个丫环而已,被猪油蒙了心吧?居然敢顶撞主子,活该! 初安乌溜溜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门口,两只小手还拽着云景的袖子,呆呆的,似乎是被吓到了。 云景摸了摸他的脑袋,正要安慰他,却见初安呆呆的小脸上忽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挣扎着要下椅子,像只欢腾的小乌龟似的,手脚激动的晃着,“雪,要,要玩雪!”
第011章 有意避开他 雪是玩不成的,毕竟不管是云景,还是初安,他们的体质都算差。 别说下雪天,就是夏转秋的时候,稍不注意,都会小病两三天。 不过,自这天之后,东院的下人们显然都老实多了,再也不敢明里暗地的做些小手段,更不敢不把云景的话放在眼里了。 毕竟他们可是亲眼看到,那出言不逊的丫环被赶出东院,然后去洗衣房里帮工的。 云景察觉到了下人们的变化,但死过一回的他,显然看淡了许多,没怎么在意。 唯一让云景烦心的是,那天他推开谢归寒之后,他就已经足足有三天都没见过谢归寒了。 他问过管事,管事的说,谢归寒管着谢家的一大半商铺,虽然寒冬大雪天,好些商铺的生意都很差,但谢家名下的茶肆跟食肆等等,生意都不错,而且有几家商铺,还需要谢归寒每天都去盯着,自然不得闲。 云景信以为真。 可他不知道,大雪纷飞的时节,是谢家商铺最闲的时候。 而且,就算谢归寒真的忙,也不至于早出晚归,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 要是云景知道的话,他定能看得出来,谢归寒是有意避着他。 这天一清早,下人告诉云景,“景少爷,裁缝带着今年最时兴的料子来了,您要去挑挑吗。” 每年年末的时候,谢家都会请墨花城最有名的几位老裁缝,为谢家人赶制两套新衣。 云景正无聊的看话本,闻言,他点点头,随便披了一件白狐大氅,就要朝着东院的厅堂走去。 而裁缝跟他的学徒们,早就静候着了。 那些学徒都是第一回来谢家东院,虽说他们在来之前都被裁缝师傅交代过要少说少看,可真正一来到谢府,他们还是忍不住左看右看,有些人还在小声地讨论着那些挂在墙上的名贵字画,或者是摆在厅堂内的一些昂贵瓷瓶,精致屏风什么的。 而云景出现的时候,学徒们纷纷晃神了一瞬。 这,这就是谢归寒的男妻? 怎么生的如此标志? 裁缝干咳一声,拿着软尺,正要开口,却听到云景道:“初安呢?” 他刚刚得知要裁新衣,于是去找初安,结果却得知,初安已经一个人跑到厅堂去玩了,他当下就觉得奇怪,立即就赶来了。 可初安呢? 一旁的管事忙道:“刚刚大小姐来了一趟,她见初安小少爷也在,就说带着小少爷去西院玩玩。小的怎么都拦不住,还请景少爷莫要怪罪。” 云景皱眉,那一双如杏仁般的漂亮眼眸,闪过了一丝凝重。 哪有这么巧的事?更何况,小家伙这两天一直都喜欢跟着自己,怎么会一个人就跑来厅堂玩? 而且,这谢家东院是谢归寒的地盘,谢家人要是没事的话,基本都不会到这里。 那个谢月染,怎么会偏偏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东院? 还偏偏把小家伙也带走了? 云景缓缓地抬眸,环顾了四周,这厅堂内拢共站着七八位的下人,丫环小厮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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