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张口嗓音喑哑,钟臻点着头,“值得。” “是啊,值得,”商旻深揉了一把脸,“你也喜欢我,这就是最好的了。” “嗯。” 等了一阵,商旻深蹙眉,“你干嘛呢?” 钟臻疑惑,“啊?” “亲我啊,亲嘴巴,快点儿!”商旻深一板一眼地教导,“我们刚刚告白成功,接下来就得有所行动,你那么多爱情电影都白看了?怎么还不吻我啊,就现在!” 于是,商旻深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个吻。 月色无声,是淡淡的微凉的光,商旻深被压着躺倒在身后的长绒地毯上。 透明体全身都变成了淡粉,他吻得投入又热情,客厅里回响着唇齿间啧啧的水声。 这个夜晚太美好了,商旻深再次感到晕眩,手脚并用地攀住钟臻的身体,被他抱起来,放在腿上继续亲吻。 那个吻柔软,绵长,诉说着爱意,以及这些日子以来隐蔽于心中的酸涩的牵挂与眷恋。 也一如往后的每一个吻,钟臻执意于将商旻深弄得眼眸泛红,呼吸急促,软趴趴地躺在他怀里。每一个吻都不曾仅仅止步于唇齿之愉,商旻深很快被他捧起,像躺在他掌心的一掬水,被他泼于床笫。 此刻无垠的宇宙中,商旻深再次被撩拨得走火,轻微的失重感让这件事更加妙不可言。 大臻子的每一次冲锋都让他整个人被荡出一截,然后缓缓回落,再次将大臻子裹入一片温热里。 宇宙一片沉寂。 商旻深尖叫,乞怜,尽兴地仰着脖子,舌尖松懈地渡出涎水,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可是没人看见,没人围观,这里只有他们,整个宇宙里面,仿佛只有他们。 世界变得很小,小到拥挤,逼仄,只剩下一个冰凉的圆形窗口。 窗外是无尽的黑暗,窗里却是大泄春光。只能看到商旻深一个人的粉白的皮肤,他的脸颊被挤得贴在玻璃上,嘴唇合不住了,吐出潮热的气体,在玻璃内部结了薄薄的白霜。 他不停喘息,将雪白的霜雾消失须臾,复又浮现。 良久,良久…… 过去的日子里,商旻深总像是海波荡漾间的某种贝类,外壳柔软,纹路鲜明,坚不可摧,谁都不知道其中是多么温柔而清甜。 可是此刻,钟臻想,他知道的啊,他知道的。 脑丘变得昏黄,他意识涣散,恶趣味却不得休憩;透明体一手捻着重力调节系统的旋钮,一手环紧商旻深的腰。 商旻深被稀薄的引力推到仓顶,下落时直挺挺摔下;亦或他们叠在一起,在星舰内部无重力地飞翔,汗水凝成近似固体的水珠,在仓内来回翻滚着。 商旻深会因为每一次和内仓墙壁的轻微触碰而痛叫失神,整个身体都在挛动,虚弱地启唇,费劲力气,也只能吐出一声叹。 事后,商旻深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全身仍在不受控制地打抖,太阳穴突突跳动,方才的余韵不断在他体内来回席卷,不肯离去。 一只凉飕飕的手拂过他的额头,撩开他额前的碎发,他还跟人笑呢。 “钟臻,”商旻深的脸颊泛着浓浓的潮红,尾音带着水汽,“老公,好爽啊……” . 星舰里有专门的厨房,没有明火,但烹饪简单的料理肯定够了。 舰艇里物资充足,算上压缩制品,紧巴巴地吃的话,足够一个地球人吃上十年。 这是商勤给予商旻深最后的礼物,他仍在责怪儿子任性,哪怕是出行当日都不见他来送。 商勤想,怎么会有哪个父亲忍心参与这样的送别? 这分明就是永别。 好在,钟臻不仅厨艺精湛,还心灵手巧。他带了些对光照要求较小的草种,种在仓库内,临近出舱那阵,两人已经吃了好几顿了。 商旻深仍旧挑嘴,平时就算了,在星舰上也挑,抱怨说因为疏于运动,自己似乎比离开地球那阵要胖了。 钟臻极尽宠溺地望着他,从不戳破。实际上,在卡俄斯星人的眼中,商旻深就算胖成250斤的大胖墩,他们仍然会觉得他美。 在那里,所有人都是美的,美得平衡而各有千秋,谁都不用因为外型担忧。 那些灵魂也因为这份豁达与包容而更加闪耀。 商旻深吃掉一颗果冻,然后望着远处的五个塞满果冻的集装箱满意地点点头,“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钟臻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我在想,你一定会很喜欢我的星球。” 商旻深靠着他的身体,被他从后环着,两个人一起望出舷窗,“我也觉得。” 星舰里播放着音乐,是商旻深联盟默认的曲库歌曲。 有句歌词是这样唱的: 【我要将你拯救,逃离人类荒谬。就用我的双手,带着你走。不挣扎,只紧扣。】 商旻深听着,忽然问:“这首歌叫什么啊?” 钟臻侧眸,扫了一眼嵌在墙上的液晶面板,“《哪里只得我共你》。” 此刻,星舰路过一串光带,白色的光芒穿进舷窗,商旻深闭上了眼。 可哪怕闭上眼睛,宇宙射线依旧在他眼皮上停留了几分钟才终于消逝。 “这道光线跟你很像……”商旻深眯着眼睛,等着晕眩感过去。 钟臻笑着问:“怎么这么多东西都跟我很像?” 宇宙射线由遥远的星系而来,好像只为了短暂被他看上一眼而已。 被看到了,也就有了见证。 商旻深神秘地笑了笑,“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好像梦到一颗粉红色的星球,也梦到过你……”. 世界上好多的事情是不能被任何道理解释的。 比如商旻深为什么会爱上钟臻,比如钟臻为什么会信任商旻深,比如他们为什么会选择仓促结婚,然后就此被绑定在一起。 可是,商旻深此刻感觉到了幸福——老公虽然看不到,但幸福却是很确切的。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架星舰或是遥远的卡俄斯星禁锢了他的自由,正相反,他觉得这段时间是他最自由的时刻。 商旻深意识到,幸福与自由是相互缠绕的两个概念,过去他两手空空,如今他才算是彻底降落,踏踏实实地站在人间。 视线遥遥飘向远方,他恍然一惊,“那里,那个粉红色的星球,是卡俄斯吗?” 钟臻僵着手臂,直直望着那颗星球,泪水在顷刻间涌出眼眶,他顿了顿,沉沉地说:“嗯。” 在绝对黑暗里飞行了近三个月,商旻深叹了一声,期待又紧张,“真的要降落了!” . 卡俄斯星的午后,来自遥远地球的舰艇停在一片沙土上,这里也是钟臻离开卡俄斯时的舰艇起飞点。 停稳后,商旻深穿上厚厚的防护服,背着氧气罐,和钟臻一起来到舱门前。 “准备好了吗?”钟臻语气轻柔,不催他,给予他全部耐心与体谅。 “嗯。”商旻深颔首,安全头罩,确保氧气畅通,牵着钟臻的手一起推开舱门。 卡俄斯星的气候并没有专家预估的那样热,相反很是凉爽。这里距离太阳较远,附近也没有其他散发热量的恒星,只靠温暖的地面向上供热。 商旻深身上的装备大概有二十斤,整个人变得很笨重,哼哧哼哧地走着; 不多时,他就感觉自己腰部变得更重,隔着手套摸了摸,竟然摸到了两条较短的软软的手臂。 “是小朋友吗?”商旻深问问钟臻。 “是的,是个小弟弟。” 隔着层层防护,钟臻怕他听不到,又扣了一下他的面罩。 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暗号:叩击一下表示肯定,两下表示否定,三下代表不确定。 “哦!”商旻深慢慢蹲下,摸索着小孩的轮廓。 卡俄斯星上没有穿衣的文化,所以哪怕周围已经簇拥着几百号人,商旻深也只能看到穿着衣服的钟臻。 “Pej。”他对小孩说。 小孩嘻嘻笑,笑声跟地球上的小孩没区别,回复他:“Pej。” 紧接着,商旻深的周围,整片沙土平地的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Pej”。 商旻深看到钟臻被他的家人一一拥抱,力气之大,衣服都给弄皱了。 好像还有小孩爬到了钟臻身上,钟臻肩膀的布料贴在身上。 空气里浮现出很多的淡红色的、粉红色的脑丘,莹莹闪着光。 拥抱过钟臻的人,又来拥抱商旻深。不过有些可惜,商旻深闻不到他们身上的味道。 卡俄斯星人十分友好,毫无芥蒂地拥抱着他,牵着他的手,带领着他越走越远。 商旻深发现,因为星球表面独特的重力,他们和空气摩擦的速度变得很快。他的两只手分别被两个卡俄斯星人拉着,体感还不过三分钟,就从荒土地走入一片绿洲。 他们用鲜花和树蔓编了一套桌椅来欢迎商旻深和钟臻。商旻深看不到任何人,但感觉每个人都很忙碌地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叽里咕噜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初来乍到的喜悦很快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忧愁与焦虑给冲淡了…… “你怎么了?”出舱时,钟臻没换衣服,身上还是舒舒服服的家居服,毛绒拖鞋被小朋友抢去玩了。它们被放到海面,成了两艘义无反顾的船。 钟臻的声音隔了几秒才通过收音系统传进来,带着浑浊的顿感。 商旻深晃晃脑袋,“没事。” 隔了一会儿,心中的愁绪加重,商旻深偷偷拉了拉钟臻的衣服,等他凑到自己身边来。 “我在想,你刚来地球的时候,听不懂我们的语言,又跟身边所有人都不一样,会不会也是我现在的感觉啊?” 星球上的人们热情地将他们俩围起来,从头到脚地对商旻深展开讨论;钟臻明白他们并没有恶意,可毕竟商旻深听不懂。 “你想跟我单独待一阵吗?”钟臻盘算着,“我带你四处转转……” “可以吗?”商旻深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心里想着钟臻,此刻感受到的悲伤与孤独就加倍啃噬着他的勇气。 “会不会不好啊,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不高兴了?” “不会,我会跟他们好好说的。”钟臻温和的声音让商旻深稍感放松。 最后也不知道钟臻是怎么交流的,围着他们的那些声音不再窸窣凌乱,而是变成了整齐短促的“Pej Pej!” “啊?道别也要问好吗?”商旻深被钟臻抱着腰离开,惊异地问。 “Pej Pej就是‘再见’的意思。” 商旻深垂眸品了品,“Pej——Pej,代表再一次的‘你好’……” “大概是这样吧,”钟臻笑着说,“我自己都没有琢磨过,好像语言被先辈创造出来之后,就该一直是那个样子。” “隐约体会到你学习地球语时的感受了。”商旻深捏了捏钟臻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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