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兽王的白虎更是夹着尾巴缩在一边,就差对万妖之皇的男人俯首称臣。 琼斯踢踢他们的腿,嚼着随手拔的仙草,颇嫌无聊地摇头“还是这么不经打。天帝老儿的寝宫在哪边” “跟我来。”高裴看见又一队天兵巡逻至此,悄无声息地解决了数十人,带着琼斯直往九重帝宫飞去。 仙域境内遍是耳目,无论如何隐蔽行踪,造成的动静依旧惊天动地,等行至天帝的所在,他们身后已跟了数不清的尾巴,而九重帝宫本就有一百零八层防守,一时间可谓陷入了狼虎环饲无路可逃的境地。 帝宫曾是高裴最敬重的地方。 它镇守在仙域中央,承受天上地下的无边敬仰。整整九重宫殿,万物的意象尽皆蕴含其中,它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有如天道一般维持着世间的平衡。众仙无论身处何处,只要眺目一望,总能看见它散发出来的九重神光高挂云间,这正是天帝的魂光,其中满是慈悲与智慧,三千世界无人不为其折服。 然而如今再看,神光依旧,却空洞而污浊,高裴从中只能观出数不尽的暴戾和贪婪,比之罪恶滔天的凡人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裴你已被革了仙籍,如今勾结妖族硬闯至此,是真想造反吗”十余天将持戟逼近,大多仙班还未赶到,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全是包围而来的天兵。 “造反”高裴周身银光如龙,长剑一起,掀起狂浪般的凶狠剑气,千重阵法顷刻间崩坏消失,他鹤立其中,冷声喝问“我不反天道,不害世人,本君是造的何处的反” 这一瞬间,为首的金甲天将仿若又看见了数千年前一剑斩开天壑,力分三界,将混乱的世界一举平衡的仙君。 他正是凭这一剑之功成为了东云玄境之主。 过得太久,人人都忘了,这位平日坐在灵湖边垂 钓饮茶,仁慈温柔的仙君,曾足以令三界变色,魔神让步。 “我本欲以死证道,令天道因我重建仙域。然我侥幸留得一命,窥得半角真相,便不能再放任你们一错再错。”高裴的剑,一如当年的天壑,深深地隔在帝宫之前,天兵天将无不因其色变,心中大骇,惶惶不敢上前。高裴环视他们一圈,挥袖在地上划出一道百丈金线“此为界,无论何人,胆敢再拦本君之路,我都绝不姑息。” 说罢,他负剑轻喝“东云玄境之人何在” 果然立即有数百位次仙不安地从人群中挤出,并排站在他面前。他们只认履华仙君为主,纵使他没了仙籍,还意图造反,但骨子里的尊重与顺从却无法轻易消失。 “守在此地,无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入帝宫。” 众仙对视一眼,果然还是听从了他的命令,颇有秩序地站在了帝宫之前,衬着那道金线与身后雄伟庄严的宫殿,竟也生起无边底气与气势来。 见状高裴这才步步踏进宫内,剑气所至之处所有阵法皆撑不了片刻,侍卫更不敢与他相抗,纷纷逃窜,琼斯走在他身后,只觉这一路通畅无比,高裴着着白袍的身影亦是高大得惊人。 天帝内殿的朱门前又设有一道上仙品级的阵法,高裴仰目看去,但见阵中金光隐隐,有九龙高鸣,威压沉重,似有吞鲸之势。他却也不惧,束起的长发骤然间被勃发的剑意吹散,扫过眸中冷光,落在颊侧,勾出满面怒容。天下山水放在一起也比不上其半分的美丽姿容,在这一刻如有千丈之高,仿佛神佛也不及他一丝仙姿,也会怯他三分剑意。 他抬剑而去,长刃自门中斩下。 一剑天地震动。 但闻轰然一声,九龙哀鸣,九重帝宫在剑气中震颤不已,玉石崩裂,无数天兵稽首。 尘烟未散,高裴携剑而入,顿闻奇异浓香弥漫殿内,高床的帷帐之中,天帝只穿了一件薄衣,听见动静勉强探出半个身体来。他原本俊朗的面容憔悴得像个陌生人,明明身怀着堪称当世鼎峰的修为,如今竟是斑白了双鬓,此时他眼下青黑极重,眼皮一掀,琼斯便从他瞳孔中窥见了令人心惊的病态之色。 高裴同样观出他的异常,却只是身形一顿,默然地看着他。 两千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不想已恍如隔世。 天帝不止是身体有病,他的心病早已无可救药。 看到大破阵法的人是高裴,天帝立即怒发冲冠,猛烈地咳嗽了一阵,抬起枯槁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哑声骂道“是你你这个反贼,叛徒我将你一手提拔至一品上仙,为东云玄境之主,你却抢我信力,毁我清誉,令我脆弱难堪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你祭天” 高裴依旧静观他毫无仪态地破口大骂,当初那位不怒自威,优雅雍容的天帝,已然无影无踪了。 许久,天帝累了,方停下口舌,寂静中他突然浑身发冷,愣愣地对上高裴的双目,眼皮便猛地一抖。 为何他竟从中看到了几分悲哀呢
第23章 不尽的天兵围拢在帝宫之外,东云玄境的百位次仙咬牙站在高裴划的金线上,仙躯不断流着冷汗,暗暗祈祷今日能全须全尾地回家。率领兵卒的天将们听不见帝宫中的动静,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持戟以待,不断催促手下人去唤辞云仙尊,他最近一直留在凌霄宝殿,却是不知为何还未赶来。 对峙间,只有三个仙君陆续到场,从天兵自发开出的道路中缓步行来。 “让开。”长盈仙君领着南华元境的属下浩浩荡荡地走到金线前,凤目微眯,手高高扬起,便要将东云玄境的人尽皆拂开,然而他灵力刚出,便觉脖颈一痛,竟是险些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刀风割了喉咙。 见他停手,几位离长盈仙君最近的次仙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想着是哪位大能救人一命,肩膀便被一双手轻轻推开,众仙熙熙攘攘地从中间让出一道口子,高大英俊的男人从中提刀而来,他吊儿郎当地嚼着草茎,身上血色法袍歪歪斜斜,露出坚实的胸膛,雄浑灵力自他体内滚滚散出,只观气势便有如战神降临。 “里头的事未解决之前,你们谁也别想闹事。我杀人可从不长眼。” 男人咧唇一笑,灰眸闪耀着莫名的光彩,满堂骇然间,他双手渐渐化为利爪,犬齿露出唇外,宛若尖锐的獠牙。他周身缭绕着浓郁的妖气,行走时在空中绽出烈火般的红莲,妖异至极。 长盈仙君暗暗揣测着他的修为,发觉自己竟看不出究竟,便故意讥讽道“堂堂妖皇,不在你的妖域逞威风,来我们仙域是嫌命太长么不知高裴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连后果都不考虑一丝一毫。” “废话少说,想进去就自己进去,至于后面这些草包,还是不带的好。”琼斯朝后比了比拇指。 闻言长盈仙君迟疑地往前走几步,见他果真没拦,放下心来,快步进入。几位属下忙跟上去,腿刚踏上金线,强劲的刀风便直直贯穿了他们的胸膛,将人轻而易举地掀翻到数十丈之外。 “听不懂人话么老子说了,你们只能一个人进去。”说着琼斯的目光落在远处没有吱声的另外两位仙君身上“疏林和破秋是吧麻溜进帝宫听审。” 疏林神色一滞,直觉今日必要斗个鱼死网破,又一想,他们只有两人,在仙域再如何也闹不出多大的名堂,更何况待辞云仙尊到了,还不是死路一条。思及至此,他的紧张之情蓦地减少许多,忙摆出和善的面目拉着破秋依言走近“那我们先行一步,你们就不必跟来了,在这候着吧。” 一群属下方才已见过妖皇的手段,本就不打算跟上,听见吩咐当即齐齐颔首,悄悄躲至天兵身后。 待这三人都进去了,琼斯冲着四面八方蠢蠢欲动的天兵天将勾唇笑道“乖,咱们歇会儿,让我一个个收拾也挺累的,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嗯” 金甲天将面皮一抽,扭过脸不想理他,但还是暗暗抬手,让大家稍安勿躁。 九重帝宫内,所有侍奉童子齐齐整整跪在殿中,每人手里捧着一只香炉,瑟瑟发抖地等待着天帝逐个检查。 疏林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腿一软,差点跪下,好在破秋仙君及时拉了他一把,在他耳边小声道“就算他看出问题了,又凭什么说是我们做的别先失 了阵势,静观其变罢。” 这厢天帝看一只香炉便摔一只,眨眼间碎片铺了满地,奇异的香气愈加浓烈,天帝索性闭了气,摇摇晃晃跌回床上,吐纳好半晌才没被气出个好歹来。 长盈仙君故作沉痛地过去给他拍背顺气“陛下,您身子虚,万万别气着了” “闭嘴”天帝大喝,将他伸过来的手狠狠扇开,侧过脸环视站在眼前的四位仙君,只觉头晕目眩,谁也无法相信“这石头,你送的,丹药也是你买的。香料,高裴指认是疏林送的,还有这一壶壶的灵水,破秋啊,你倒买的真勤快啊。” 破秋仙君哐当跪下,痛心疾首地喊道“陛下您别听信高裴的一面之词啊他犯了天规,又与妖皇勾结,被我们革了仙籍。此次必定是他怀恨在心,才栽赃陷害,想令我们自相残杀,还请陛下明鉴啊” “是吗”天帝一把扯下还挂在颈间的魔神宝石,用力扔到地上,鸽子蛋般大的宝石在地上咕噜噜滚了无数圈,险险停到他们脚下,黄澄澄的光与香料的气息融到一处,散出不起眼的魔气来,见状他愈加愤怒,哑着嗓子呵斥“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栽赃陷害这些东西,是他履华送的吗一件件,一样样,都是你们亲手上供。枉我千年来还当你们忠心,却不想都是狼子野心叛徒” 长盈悄悄擦去手心的汗水,同着疏林仙君也赶紧跪下,故作哽咽道“陛下,宝石是我送的不假,可我绝没有这等狠毒的居心啊。再者灵水与香料都有专人采购,着实不关我们的事” “不关你们的事”天帝寒声打断,拍拍手,一个侍卫便押着人从里间走了出来“不如你们当着他的面,再说一次” 神芝道人浑身缠满了锁仙绳,脸色铁青,手脚发软,侍卫一推,就连滚带爬地伏到了天帝脚下,连连磕头“天帝在上,小人小人冤枉啊” 他本来正在还元楼炼药,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正一肚子火,转眼就见花风天尊求他快跑,结果还未动身,刚好被天帝的私人侍卫抓了个正着,直接捆了押送去帝宫。 知道是事情败露了,他也没想吃亏,路上还挣扎着将账簿带在了身上,绝不给他们倒打一耙的机会。 长盈仙君见他被抓,眼前一黑,张口就道“陛下,我们的确在他名下的长生药铺买过些东西,但但我们买的都是寻常药物,一定是他蓄意掺假,想谋害您” “放屁”神芝道人反头大骂,双手发抖地掏出账簿,恭敬地呈到头顶上“天帝明鉴,我不过是凶界一个小道士,是他们借仙君之名威胁我为他们炼药,还不许我记账,这都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记下的,您看,前些时日长盈仙君还仗着自己是一境之主,不愿给我钱,这怎可能是我与他们勾结求您明鉴,小人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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