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见聂思远还坐在院子里出神,封琰便独自进了厨房, 结果等天色渐暗的时候, 他端着饺子出来, 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顿时封琰心里咯噔一下,专身就要找人,就听到断断续续的萧声从房顶上传来,一抬头便看见熟悉的身影坐在上面,吹着断断续续几乎不成调的曲子,音准也有些不太对,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又哭了。 就算不上去,封琰也能猜到聂思远又在哭,应该去把那人抱下来好好哄哄,可他不想去——不想再看见那些让他心烦又无措的眼泪,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默默转身回了厨房将饺子放回了笼屉之内,跌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人哄好。 封琰背靠厨房的门坐着,也不肯进屋,聂思远在外面吹了多久,他便在下面陪了多久。 直到月色渐明的时候,萧声才终于停了下来。 聂思远黯然地从上面下来,就见封琰高大的身影蜷缩在厨房门口,抱着腿,一声不吭,像是只无家可归的弃犬,比他还要狼狈可怜。 他心里一疼,默默地走了过去,封琰也没抬头。 “怎么不进屋?” “不敢。” 青年的声音嘶哑,听起来莫名有些委屈:“怕你想不开从上面跳下来,我在屋里来不及接你。” 聂思远心里又疼了一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结果没拉动。 坐在地上的年轻人像是赌气,又像是受气,别扭地将头转了过去,就是不肯起来,看起来可怜又可笑。 聂思远无奈地摸了摸封琰头发,也知道这几日让对方没少担心,轻声哄着:“放心,我不会的。” 听到这话,封琰脸色终于和缓了许多,也听话地站起来身。 聂思远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小声道:“我还有你呢,才不会寻死,再说......这点高度,也摔不死人。” “话说得好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子,说好只是午后晒晒太阳,结果又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呵,大公子颇有情调,连月亮都得一起晒晒!” 青年不依不饶,语气还有点凶,不过却让聂思远的眼眸渐渐染上了温度,最终轻轻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偷着去见宋极乐了?连说话都开始像他,他嘴巴毒不饶人,你就学过来堵我!” 封琰哼了一声,见他终于笑了一下,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脸上却没半点想要放过他的意思。 他把人往厨房里一推,冷冷道:“你跟他还挺熟,之前还特意让他帮忙调养身体,结果刚养了两天就跑了,气得他喊着要把你扎成筛子,省得坏了他神医名声。” 聂思远又笑,被他推推搡搡地拽进了厨房,当看见笼屉里依然温热的饺子时,笑容却淡了下来。 现在想来,江肆那晚对他的态度确实不太对劲,像是已经预感到了再也没机会回去,所以才厚着脸皮撒泼耍赖地让他陪着过个生日。 结果最后的饺子也成了那个德行。 聂思远苦笑,慢慢夹起一个饺子,哑声道:“你还费这个功夫做饺子,前几日二二缠着我陪他过生日,也是做的饺子,结果我把面加多了,一锅饺子脆生地掉在盘子里都能听到响儿......” 他想要说下去,脸颊瞬间被人凶狠地捏住。 封琰直勾勾地看着他,冷声道:“今天你要是敢掉一滴眼泪在碗里,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聂思远顿了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就是与你闲聊几句,二二跟你有点像,却没你的天赋,我虽然没打过他,但是对他也算严厉,所以当他说恨我的时候,其实我也没太吃惊,只是觉得不至于,结果那个笨蛋翅膀都没长硬,就想把所有事都自己扛下。” “他不像我,至少我不会独自扛下本就承担不了的事情。”封琰冷笑,“这点像你,一样的笨蛋。” 聂思远盯着碗里的饺子,沉默许久之后,悄然红了眼睛:“我是笨蛋,我应该早点看出来的,也能早点制止他,如果......” 他说不下去了,江肆客死他乡,最后的愿望是回到云岭,可就连这点聂思远都做不到。 “没有如果。” 封琰又捏了一下他的脸,“我都说了,你是聂家大公子,自幼体弱多病,本就什么都做不了,还想那么多?” 他顿了一下,见这人始终不肯吃饭,干脆自己夹了饺子喂到了聂思远嘴边,眼里藏着一丝小心和期盼。 聂思远也没让他失望,终于吃了下去。 “封琰,你早就知道我是他了对不对?” 封琰依然拒不承认,甚至直接绕开了话题:“饺子怎么样?” 聂思远被他这副态度堵得有些难受,最终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你在这装什么糊涂呢?” “我装糊涂?”封琰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之前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大公子,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任君处置,结果呢?先是新婚之夜故意把我气走,私自跟百里河达成交易,然后在销金楼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趁我失忆还在骗我,如果不是命在旦夕,你是不是都不会告诉我咱们还未圆房的事情?” 怎么还扯到圆房上了? 聂思远怔住,随即脸上微红,糟心地把人推开。 “谁骗你了,之前让你做你不做,这个时候倒是怪我?” “所以你就敢给我下药,自己一个人跑到长平关孤身犯险?” 封琰咬着牙,美艳凌厉的眸子中火光跳动:“现在又提那个人干什么?是不是想冒充我的白月光,告诉我其实我喜欢的始终都是那一个?然后恢复小家主的身份,与我这魔头一刀两断,再来一场生死决斗?” “你胡说什么呢。” 聂思远只觉得今晚的封琰有些胡搅蛮缠,也懒得与他掰扯,将碗筷放下,心烦意乱地想要回屋。 “不吃了,我先回屋休息。” 听到这话,封琰眸中火光更盛,这几日积攒的憋闷和委屈瞬间爆发,也不顾聂思远挣扎,直接就把人扛了起来。 “既然不饿,还有力气吹箫吹冷风,看来大公子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你也不用休息了,都是老夫老妻了,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就先把承诺兑现了吧!” “你干什么?封琰!你放我下来!!!” 聂思远大怒,拼命地挣扎着,可这次封琰将他倒着扛,活像是土匪抢人,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大脑,顿时阵阵头晕目眩。 片刻后,身体便砸在了柔软的床铺当中。 粗暴的吻带着疯狂宣泄的委屈和多年求之不得的渴望,像是张密不透风的网,一寸一寸地烙印在他的身上,点起的火苗让聂思远全身战栗,只能勉强将支离破碎的喘息压制在喉咙中,根本无力反抗。 窗外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雪,也更冷了几分,屋内却满室春色。 随着砰地一声炸响,有人点燃了元旦的第一支爆竹。 一闪而过的火光照亮了房间内的旖旎,白皙单薄的身子光滑莹润,落在暗色的床褥中有些晃眼,上面的斑驳红痕像是雪中红梅,透出无边艳色。 预料之中的疼痛缓缓降临,聂思远本以为自己能忍得住,可胸口压抑酸胀,几乎觉得要被厮磨在一起的滚烫皮肤给灼伤,最终还是发出一声压抑的泣音。 只是听到这声音之后,惩罚他的人不仅没有住手,反而愈发凶狠。 最终当锋利的犬齿死死地咬住他脖颈的时候,聂思远又哭了出来,挣扎着想要爬远一些,结果又被拽着脚踝给拖回了原来的位置。 “既然哄不好,那我就让你哭,今晚让你哭个够!” 男人的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狠意,发了疯似的折磨怀里的人。 果然如他所说,房间里的哭声整晚都没有停下,直到天色大亮,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等聂思远再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喊疼,就被封琰捏住了脸颊,再次吻上还未消肿的唇瓣。 “还想哭吗?” 他露出了惊恐的目光,挣扎着又想跑,结果被人摁住。 封琰总是这样,规矩又放肆,专门喜欢欺负他嘴巴,聂思远的唇舌又被人狠狠捏住,秾艳至极,红润欲滴。 好像九天上无欲无求的潇洒仙人终于被业障拽入滚滚红尘中。 他瞪大了眼睛,眼角洇湿,惊慌又畏惧,想要努力解释什么,然而男人根本不给他机会。 “哭,继续。” 封琰眸光沉得骇人,指尖的动作温柔又残忍。 没过多久,房间中又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和哭声,这一次没有伤心。
第93章 聂思远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听到了马车轮子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艰难地睁开还未消肿的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躺在床上, 而是被人裹着被子放在了马车的小榻之上,旁边还放了炭盆。 偌大的马车除了他和堆卷的被褥之外,还放了不少杂物,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就是没人。 他本就浑浑噩噩的脑袋这下更懵了,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处境, 本想钻出被子去车外看看,结果刚迈出腿就发现身上也只套了件薄薄的里衣,十分不成体统,露出来的皮肤上更是布满了尚未消退的痕迹。 他脸上微红, 赶紧从旁边拽过衣服裤子穿上, 当看见脚背上都有咬痕的时候,面上又闪过几分羞愤,怒气冲冲地掀开帘子, 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外面驾车,身高腿长, 就是脸实在一般。 顿时聂思远神色警觉起来,悄悄抬起腿, 打算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刻把这人踹下去。 “你是谁?” 那人无奈地转过头, 虽然面容十分陌生, 不过那双眸子还是让聂思远立刻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几日你哭了个够,难不成眼泪把脑袋都给冲坏了?连我都认不出来。” 一提到哭这个字,聂思远又惊又怒, 没想到这狗东西在他那么难过的时候竟然还能下去手, 虽然是让他哭了个痛快, 可那过程......一言难尽。 “我脑袋坏没坏不知道,我看你脑袋倒像是坏了,现在□□白道都在追杀咱们,你还敢光明正大地往官道上跑?” 封琰嗤笑:“去逍遥城不走官道走什么?那附近有不少山贼流寇,走山路,碰见劫道的怎么办?劫财就算了,劫色的话,我还能把你交出去吗?” 聂思远苍白的脸颊被他说的有些泛红,小声地嘟囔了一声:“要交也是交你。”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此时他的唇还肿着,手上脖颈的红痕艳生生的一片,如雪里红梅,惑人而不自知。 封琰瞥了眼那些颜色,喉咙动了动,又感觉有点干痒,刚要说什么,就见聂思远怔了一下,像是终于缓过神来:“等会儿,你说去逍遥城?” 聂思远被他翻来覆去地弄了几天,早就将何魁的事情忘在了脑后,经他这一提醒,这才认出原来他们正在去往逍遥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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