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如何怨他恨他,他毕竟教导你多年,就算谈不上顶天立地,总归也要行的端坐的直,而不是暗箭伤人不择手段,不管你到底在计划什么,现在我只问你,萧扶光的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肯说真话,我便信你一次,如果你还隐瞒欺骗......” 聂思远闭了闭眼,语气满是失望。 “聂家子弟可以平庸但绝不许作恶,我不会放过你的。” “聂家子弟?” 江肆咬着唇,眼里突然涌上了热泪,连滚带爬地抱住了聂思远的腿,仰着脸看他,目光惶恐又卑微。 “原来我现在还算聂家的人?” 聂思远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皱眉,不知道明明是这小子选择了背叛,怎么又露出如此委屈的模样。 “如果有什么隐情你说就是了,在这哭什么?” 严厉的神情,无奈的声音,几乎与当年一模一样,就算这人死不承认,也分明就是师父的模样。 江肆瘪了瘪嘴,最终还是没忍住,抱着聂思远的腿痛哭失声,结果他刚嚎了一声,聂思远神情微变,伸手就捏住了少年还有些软软的脸,直接把他拖进了旁边的房间里面。 “闭嘴!” 曾经温柔端正的小家主此时凶神恶煞地瞪着眼睛,把江肆的脸都捏变了形,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见刚刚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官差的注意,聂思远这才松了口气,又警告地瞪了委屈巴巴的江肆一眼。 “你再敢叫唤就打你!”
第87章 江肆被聂思远捏得难受, 脸上憋得涨红,但是就算这样都没有挣扎, 只是红着眸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面对他这副可怜模样,聂思远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凡这小子再像之前似的嚣张一点,他都能找个借口把这欺师叛门的狗崽子狠狠教训一顿,没想到上次江肆虽然算计了封琰,却将机关图交给了他,这次直接抱着他的大腿开始哭。 不知道还以为是他欺负了小孩。 看着江肆眼睛越来越红, 最后又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聂思远头都大了。 “别哭!” 江肆哽了一下,像是想要强行把眼泪压下去,结果胸口又闷又堵, 委屈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 又不敢哭,最终打了个小小的哭嗝。 这下那种欺负小孩的感觉更强烈了。 聂思远心里瞬间生出无比的烦躁,不知道现在这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爱哭, 之前那个小奚也是,在山崖上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底里情真意切, 如果不是他一直都跟封琰在一起,恐怕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等等......小奚? 聂思远猛地想起了什么, 目光微冷, 稍稍松开了捏着江肆的手, 神色怀疑地重新打量了他一番。 江肆诚惶诚恐地看着他,看似不知所措。 许久之后聂思远将手缓缓地收回了衣袖中,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差点又被你骗了, 江肆, 你向来倔强, 怎么会因为一句话就哭成这样?戏过了啊。” 江肆目光微变,瞬间没了刚刚的无辜和慌乱,明亮的眸子也变得深沉不少。 “哦,大公子还真是心狠,如果是我师父,刚刚应该早就心疼地哄我了。” 聂思远撇嘴,他现在不比从前,可不会随随便便地就心软,再说除了封琰之外他看见别的人这么哭,只会觉得心烦。 还哄他,江肆想的可挺美。 想到封琰,他不仅抿了抿唇,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没想到才分别半日的功夫,他就已经开始想他的小教主了。 封琰那脸凌厉漂亮,就算哭起来也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劲,又凶又可怜,如果不是实在难哄,倒也算是赏心悦目。 如果是让他在床上......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聂思远心头涌上阵阵滚烫,不知觉地咽了咽口水,吓得他赶紧把那些危险的心思收了回来。 “所以你闹这出是干什么?不会是最近害人太多心里压力大,特意把我拉出来发泄情绪吧?别以为我没认出来,之前背刺张海鬼的人就是你!” “我没害人,萧扶光也不是我杀的。” 江肆像换了个人,平静地擦了擦残留着泪光的眼角,小心地看了看外面,眼里满是凝重和谨慎。 “我早就让你离开赌坊,你偏不听,非得搅和进来,你根本就不知道这趟水有多浑!赶紧走,离越州越远越好,不管这边发生什么样的变动你都不要掺和!” 聂思远满不在乎:“你觉得我会因为你这样含糊的警告就离开?水既然都浑了,也不差再多我一人。” 江肆眉头紧皱,残留的稚气的脸颊上满是懊悔和愤怒。 “我不管你是谁,但我要告诉你,我师父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他父亲的死也不是意外!萧扶光死在府衙内,怎么可能是江湖人动的手?能动手的只可能是朝廷里的人!难道他们几条人命还不够让你警觉吗?” “你果然知道什么。” 聂思远深深地看了江肆一眼,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徒弟,至少他在死前可没想到父亲的死也有问题。 “我之前就猜测有人想利用封琰对付聂家和沈家,这一路南下,毁了销金楼,灭了白氏,现在把海鬼坊也折腾的支离破碎,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朝廷觉得这些江湖势力威胁到了他们,所以想要一一铲除?” 江肆摇了摇头,“你别问,这事你知道的越少便越安全。” “那你可就别想让我走。” 聂思远确信江肆瞒着他不少事情,见外面巡逻的府兵已经离开,便拉开房门准备出去,结果刚一动作,身体猛地被人从后面抱住。 少年人的身量还未长成,脑袋刚刚超过他的肩膀。 江肆死死地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再次哑了声音。 “别去!我求你了,求你了,都交给我好不好?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我一定替师父报仇,你别去冒险......让封琰带你走,躲得远远的。” 滚烫的泪打湿了肩膀上的衣料,与刚刚的装模作样不同,这一次江肆哭得无声无息,像是绝望的哀求,眼泪的温度让聂思远心里一颤,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此刻的江肆竟像极了封琰。 真是疯了,不过是半日没见,他想那人想到连这种错觉都有了。 聂思远总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是第一次生出这种错觉,但是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还这样想过。 但与其现在对江肆横眉冷对让他哭个没完,还不如先想办法哄他说点有用的消息。 “好了,以前练剑那么苦,磨出两手血泡都没见你哭过,这么长大后这么爱哭?” 聂思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手揉了揉后面少年毛茸茸的脑袋:“你不想让我问,那我不问就是了。” 江肆抽了抽鼻子,闷闷问道:“你不是天天在后院养病么,怎么知道我练剑磨出了血泡?” “听思远说的,他说过你很刻苦。” 聂思远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江肆声音更委屈了:“那么刻苦不还是打不过你?你养病那么多年,连内力都没有,还是能卸了我的剑!” 噗嗤。 聂思远轻笑出声,空手夺刃,那可是他看家本事。 别说是江肆的剑,就连封琰的刀他还不是说下就下。 本来也是想教给这个徒弟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就出了事,如果江肆真的本性不坏,也不是故意想害他,日后倒是可以找个机会将这招传授给他。 经历许多之后,聂思远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仇恨只会让人面目全非,与其固执地纠结过去,还不如学会放下和原谅。 反正他觉得现在江肆掉的眼泪应该是真心的,之前也狠狠揍过了,全当是扯平。 “你还小呢,以后该会的总会学会的。” 聂思远又揉了揉江肆的脑袋,带着熟悉的亲昵。 江肆百分百确认这人就是师父,但是偏偏死活不承认,他也拿对方没办法,最终只能不甘地松了手。 “这地方真的危险,就算是我其实也没被他们完全信任,听说海鬼坊剩下的人已经开始商量要怎么劫狱救人了,趁着他们还没动手,我现在把你送出去。” 江肆说话时候还带着鼻音,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 “你不是想要海鬼坊印刷□□的证据和账本么,东西就被我藏在了海鬼雾林的第三块石头下面,随时可以去拿,但是你真得不能留在这了。”他顿了顿,咬着唇不甘不愿地喊了声大公子,又继续说道:“你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把事情办好之后就告诉你所有事情。” 聂思远怔了下,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你之前说萧扶光死在府衙内,不是江湖人动的手,难道是衙役?” “不是。” 江肆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然后脸颊又被人狠狠地捏了起来,疼得他轻轻地吸着凉气。 “二二,你师父可没教你说话只说一半。” 江肆心里又酸又涩,从未想过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 以前聂思远就喜欢这样逗他,说什么二二得四,每次把他气得够呛,现在却疯了一样想再听对方这样叫他。 “你还说你不是师父?!” “我不是,这个称呼也是思远告诉我的。” 聂思远轻哼,反正只要他不承认,谁都没办法证明他就是那个武功超绝风光霁月的小家主。 江肆又被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气到了,最后红着眼圈将头扭了过去。 “是刺史。” 刺史! 聂思远突然明白为什么江肆死活都不愿意说太多了,萧扶光乃一州司马,命丧在州府之内,动手的竟然是刺史,那上面的又会是什么人? 这根本就不是几个江湖势力能掺和的斗争。 看来他之前猜得没错,确实有朝中重臣或者是皇亲国戚在暗中推动这一切,而且对方的势力可能远比他想的还要可怕。 “都跟你说这里是龙潭虎穴了,让你赶紧走,你......诶,你去哪?” 江肆小声嘀咕着,就见聂思远神情冷沉肃穆,突然推开门,朝着府衙外面走去。 “去刺史府。” 江肆原本还以为聂思远终于听劝准备离开这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要去刺史府,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把人拦住。 “你疯了!刺史府与这里不一样,那里是由军队守着的!就算是我还没找到机会潜入进去,你要在大白天硬闯吗?” 聂思远皱着眉没说话,指尖轻动,如果是以前,就算大白天他也来去自如,现在没了武功,确实有些麻烦。 “你说的对,现在不能去。” 江肆又松了口气,乖巧点头:“就是,你等我今晚......” 他话没说完,就见聂思远冷笑了一声缓缓说道:“等天黑的,你带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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